第148章 雁過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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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張富老實了,素雪走過去拉了汪澤然的胳膊,問:“衣服洗完了?”

    汪澤然似乎被素雪的觸碰驚醒了,甩了她的手,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崩潰地捂了臉趴在膝蓋上,肩膀一聳一聳地抖動。

    這是哭了?

    素雪嚇了一跳,&nbp;&nbp;汪澤然很少哭的,她莫名有些心慌,忙坐在他身邊問道:“汪澤然,你是怎麽了?”

    想到剛才自己和張富的情景,再次解釋道:“汪澤然,剛張富寫字時,&nbp;&nbp;頭都要挨著紙了,&nbp;&nbp;我幫他糾正姿勢來著,&nbp;&nbp;真的沒有什麽,你別想多了。”

    見汪澤然肩膀一頓,素雪抓住時機剛要再說些什麽,就見張富跑過來,摟了汪澤然的肩膀道:“汪小弟,你是不是怕俊妮說話不算話,隻幫我寫字,不幫你解讀文章了?”

    汪澤然沒有抬頭,使勁抖動著肩膀甩開張富的胳膊。

    素雪踹了張富一腳,橫眉道:“去,練你的字去。”

    張富迫於素雪的淫威,聽話地站起來要走,可看看汪澤然,又有些不放心,對素雪道:“那你別欺負汪小弟,好好跟他說話。”

    又戀戀不舍地對汪澤然道:“汪小弟,那我寫字去了。”

    汪澤然還是不動也不說話,肩膀倒是平靜下來。

    見張富真的走去寫字了,素雪用手撫了汪澤然的背,&nbp;&nbp;像平日裏哄永安一樣,道:“汪澤然,你是不是洗衣服洗累了?要不咱就不洗了,我去找我爹說說情,好不好?”

    汪澤然不應聲。

    素雪耐心地道:“汪澤然,上次不是說了嘛,有話自己悶在心裏不好,你怎麽又這樣了?”

    汪澤然聞言,猛地抬起頭,抓住素雪的肩膀道:“雪妹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素雪被他說得一愣,這話是那個意思嗎?

    見素雪不回答,汪澤然變得焦躁起來,眼裏有明顯的受傷和恐懼,急切地道:“你別不要我,我會學好的,我洗衣服幹活,我讀書教別人認字,&nbp;&nbp;我……我對你好,對永安好,&nbp;&nbp;對姨父好,你別不要我,別趕我走好不好?”

    說到最後,汪澤然語氣裏竟然帶著些乞求,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般。

    這孩子是多麽沒有安全感呀,遇到她和四盛之前,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素雪的心瞬間軟成了一汪水,她用袖子擦掉他臉上的淚痕,撫著他的胳膊,安慰道:“沒有人不要你,更沒有人趕你走,你就安心吧,你是白家表親,誰也不會趕你的,誰要敢趕你走,我就跟他拚命。”

    人的脆弱是一瞬間的事,來得快也去得快。

    汪澤然瞬間被素雪的話治愈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投下一道暗影,給他英氣的臉上增加了一絲柔和。

    那天,四盛是帶著趙老三去馬順家喝酒的,他們午時前出發,直到黃昏才回到院子裏。

    四盛是被趙老三背著回來的,他喝醉了。

    趙老三把四盛放到葉家的地鋪上,就歪歪斜斜地走了,他也喝了不少,要回去睡覺了。

    王老太她們都在做豆幹,汪澤然忙去打了溫水來,素雪拿著布巾給四盛擦臉。

    大盛回來看了眼四盛,見沒什麽事,囑咐大妮用燒水壺去煮些醒酒湯來,便又去牲口棚前忙活去了。

    四盛喝了半碗醒酒湯,見周圍的人都散了,才睜開眼睛。

    那眼裏清明狡黠,哪裏還有半分醉意。

    素雪問:“爹,你沒喝醉呀?”

    四盛靠坐在地鋪邊的樹幹上,噓了一聲道:“他們太能喝了,我要再不裝醉,就要被灌死了,我一會兒還要去豆幹房調鹵呢。”

    “爹,那事情談得咋樣了?”

    四盛今天借喝酒的機會,主要是想跟馬順談談在鎮上租攤位的事。

    四盛接過汪澤然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馬順倒是答應以自己的名義在鎮上租攤位了,費用肯定是咱們交,不過,每天得額外給他五文錢。另外,他還提出讓他三弟馬勝跟咱們的人一起去鎮上賣貨,按一天二十文發工錢。”

    素雪歎氣。

    汪澤然忍不住從齒縫裏擠出一句,“雁過拔毛。”

    四盛拍了拍汪澤然的背,也歎了一口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他們是流民呢。

    當地人隻需交了攤位費,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擺攤賣貨了,可流民根本就租不來攤位。

    在這裏流民就是不被允許的存在,所以他們隻能借用馬順的名義租攤位做生意,這額外支出的五文錢就是白給馬順的。

    還有馬勝,六家人那麽多漢子,哪裏就缺個賣貨的人了。

    生意還沒開始呢,就先額外負擔了這麽多,不知道這新營生能不能賺來錢。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嚐試的,漢子們鼓足了勁要再開一個營生,給合作社多掙一份收入。

    漢子們想做的新營生是葦編,就是用蘆葦編成各種器物去鎮上賣。

    前兩天下了場雨,茅草棚有些地方漏了雨,雨停之後,大柱、趙老三他們從河邊割了一些野生的蘆葦,回來編了好多席子,有的搭在茅草棚上麵,有的豎在草棚圍牆邊,既能遮陽,還能擋風檔雨。

    四盛見了,便想起來在鎮上買的那隻奇醜無比的籃子來,當時買來是裝豆腐回去的。

    那賣籃子的攤位上賣的是各種柳條、榆條編的籃子,樣子難看、花樣單調不說,還很粗糙。

    漢子們既然會用蘆葦編席子,那編些更精巧實用的物件去賣,也許會有市場。

    四盛把這想法說給漢子們,得到大家一致響應,擼起袖子就準備大幹一場,漢子們壓抑得太久了。

    事情想得好,但實際操作起來,問題就來了。

    雖然大柱他們會編席子、帽子之類的,但都隻會些簡單的手法,編出來玩玩或是當作臨時器物是可以的,但真正要拿去鎮上賣,水平差得可不是一點兩點的。

    漢子們一籌莫展之時,四盛和素雪卻是信心滿滿,他們有空間,空間裏有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人類智慧結晶。

    四盛和素雪從空間裏查詢了葦編的資料,素雪畫出圖樣,四盛抄錄教程,一本詳實的葦編秘笈很快就到了漢子們手裏。

    前幾天,漢子們割了成捆的蘆葦,沒黑沒明地對著圖編織,晚上怕影響家裏人休息,便在牲口棚前的空地上點了火堆照亮,一群人圍著練習。

    大柱和隨心、趙老大幾個是學得最快、編得也是最好的,不過他們幾個人的雙手也是最慘不忍睹的。

    莊稼漢子的手本就皮厚粗糙,卻也被尖利的蘆葦篾條劃得滿是傷口,新傷壓著舊傷。

    這兩天,隨心媳婦做完豆幹回到茅草棚,都會悄悄地打了溫水幫睡著的隨心清洗,再把薊草和艾草搗爛了敷在他手上,第二天起來傷口就能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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