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嫂不滿地道：「這是心操肺地給小姑子找的人家，你們啥都沒幹，就想來幹蹭呢？」
    張二嫂冷笑，道：「說什麽操心操肺的話，我們可不是好糊弄的，要著手給小姑子找人家，你們為啥不通知我們，偏要自己偷偷地幹？說得好像我們不願意替小姑子打算一樣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們了，你們這就是居心不良。」
    張二哥讚同地看了自家媳婦一眼，質問張大哥，「張老大你說，你們是什麽居心？要不是村裏有人看到有個大馬車進了你家，我們到現在還被你們蒙在鼓裏呢。」
    張大嫂哂道：「小姑子早就出了孝期，你們不聞不問，我們大房出麵替她打算，你們不說感謝的話就罷了，還在這裏說三道四的，有你們這樣當哥嫂的嗎？」
    張二嫂也不示弱，「你們打著替妹子打算的幌子，其實就是想為自己謀些好處，別說得這麽好聽了，醜老婆擦多少粉也美不起來。」
    這句醜老婆一下子就戳中了張大嫂的心窩，她是長得不好看，但弟媳婦也不能這樣揭挑人吧？
    「你才是醜老婆呢，你端盆水好好照照你自己，要不是張老二喜歡收破爛，你這會兒還不定在哪個茅坑裏發臭呢。」
    整個棗園堡子村的人都知道，張家公婆當初並沒有看上張二嫂，但張二哥與她提前嚐了禁果，有了身孕，張家公婆才不得不同意把她娶回了家。
    張二嫂聽著自己這種丟人的事都被翻了出來，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嗷」地了吼了一嗓子，揮舞著爪子就往張大嫂臉上撓去。
    兩個婦人眼看著就要廝打在一起，張大哥大喝了一聲，「夠了，還說不說彩禮的事了？」
    張二哥耳朵靈，聽出他的話音裏有些鬆動，忙巴拉開張二嫂，問張大哥，「那咱們一起說？」
    張大嫂險些被抓撓到，捂著臉不樂意地道：「怎麽可能跟你們……」
    「都是一家人，你就別在這裏丟人現顯眼了。」張大哥無情地截斷了張大嫂的話，卻背了身子悄悄給她朝廈子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張大嫂當即明白過來，立刻閉上了嘴巴。
    張二哥和張二嫂也意識到當著相看的人鬧起來，要是把事情搞砸了，自己也討不到什麽好處，便順勢偃旗息鼓，不再攻擊大房了。
    黃大媽見他們不鬧騰了，遂開口問道：「張老大，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黃大媽你別見怪，這是我二弟和二弟媳婦，他們也是擔心小妹的事，才特意過來看看的。」張大哥盡量粉飾著太平。
    王大哥見機趕緊問道：「那剛才咱們說的，你們都答應了吧？」
    張二嫂尖著嗓子問：「你們背著我們都說了些啥？」
    這是未來的二舅哥的媳婦呀，王大哥不敢隱瞞，笑著解釋道：「就是說了要先定親，然後，最多過半個月就成親過門的事。」「那彩禮怎麽說的？」張二嫂霍霍逼人。
    王大哥看看張大哥，怯怯地道：「彩禮在相看前就說好了的，我們願意拿出五兩銀子來。」
    張二哥眼裏冒出了精光，「五兩？那啥時候給？」
    王大哥有些憂鬱，低著頭沒有馬上回答，王大媽也旁邊重重地歎著氣。
    黃大媽不滿地瞪了王大媽一眼，對張二哥夫妻道：「現在先把事情談妥，親事定下了，他們就去拿銀子，不到十天就能給送過來。」
    王大哥不放心地補充道：「銀子送過來，人就得過門呢，你們可不興忽悠我們。」
    張二嫂道：「那不成，你們得先拿出彩禮來才能定親，要是先定了親，你們又沒有把彩禮足額送過來，那親事肯定就結不成了，豈不是害了我小姑子白白擔上個退親的名頭嗎？」
    王大媽鼓足了勇氣開口道：「我們得要把養了好些年的牛賣出去，才能湊足彩禮呢，要是我們賣了牛，你們家再反悔嘍，那我們全家可就得去上吊了。」這是王大媽今天過來後第一次出聲說話。
    張二哥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轉頭對張大哥嘖著舌道：「不是我說你呀，張老大，你找的這是什麽人家呀，連五兩彩禮都拿不出來，還要賣了牛去現湊呢，咱們妹子又年輕又漂亮，隻收五兩彩禮不嫌虧得慌呀？」
    張二嫂也道：「既然他們要賣牛，那不如就再加一兩，給六兩彩禮，咱們兩房一家分三兩剛好。」
    一旁的黃大媽不樂意了，「喲，張二哥好大的口氣，五兩彩禮還不夠呀？我黃媒婆行事可是最公道的，從來不偏向男方，也不偏向女方。
    你滿世界打聽打聽去，咱們這裏就算是嫁個黃花大閨女，娘家能拿到五兩彩禮都算是高的了，何況張氏還是個生過兩個孩子的寡婦呢。
    王家寧願賣了牛，都要給到五兩的高價彩禮，這誠心可是滿滿的，你們見好就收吧。」
    張二哥豈有不知道彩禮行情的？隻是想碰個磁看能不能拿得更多罷了，見這招行不通，便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好好好，五兩就五兩吧。」
    張二哥又轉向張大哥道：「不過，張老大，咱們得提前說好，他們送彩禮可不能隻送到你家來，得把二兩半直接送到我家去，我們可不想為了這個再來跟你們掰扯。」
    張二嫂頻頻點頭，附和著自家男人的話，「對對對，彩禮得平分成兩份，一份送來這裏，一份送到我家去。」
    張大嫂不滿地跳了起來，「那怎麽行，我們是大房，這事也是我們從中操心張羅的，小姑子到時候出門子也是要從我家送親的，你們憑什麽要跟我們平分？就算是要分，也隻能給你們分一兩就夠了。」
    張二嫂也跳了起來，與張大嫂對著喊道：「這不公平，當初分家就讓你們大房占盡了便宜，東戶給了你們不說，連你們院子裏得的那廈子房，都比我們那邊的寬兩掌，這次怎麽說都得一碗水端平嘍，彩禮兩家平分。」
    張大嫂生氣地道：「說起分家我就來氣，分家吃虧的明明是我家好不好，當初你家牽走的羊，賣的錢可比留給我家的豬足足多了五十文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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