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的刪減修改先放在後麵，眼下的張倫卻猶如胸有成竹一般，繼續開口說道“回稟陛下，這隨後一條便是要想盡辦法在蒙古境內推行聖人文章，要將儒家經典在蒙古內組織孩童日夜誦讀！”

    可張倫這番言論，與朱由檢一開始在草原上推行新學，構建新式學堂，甚至向蒙古境內的蒙古牧民開放參加新式科舉的權利完全不同。

    這讓朱由檢大為疑惑，甚至有些不太理解般說道“朕有些不解，愛卿如此是為何故呢？畢竟朕曾經親口講過，要在草原上築城開學。”

    “回稟陛下，草原築城自然為控製草原之必要手段，臣對此隻有支持，可這開學，恕臣直言還是應當緩和一些，推後再議。”

    “這是為何？”

    而張倫則是麵色不改。

    繼續說道“陛下將蒙古納入大明疆域之中，並不意味著能夠在短時間內徹底將蒙古人與漢人同等看待，這可能需要數十年予以同化，在此之前臣愚見以為，還是不能將新學教授給蒙人！”

    張倫其實並沒有直接明說，但朱由檢還是從話中聽出來了張倫對於自己之前提到的在蒙古行省內設立新學持反對意見。

    隻不過朱由檢明白。

    其實從務實一點的角度考慮，張倫的話是對的。

    從一開始的劃分行省、設立州縣來達到行政管理的手段，隨後控製軍事力量，將所有蒙古行省內可能出現的一切軍事問題，都牢牢的直接把控在中央朝廷的手中。

    隨後的律法，更是在所有蒙古人的頭頂祭出了一塊猶如大山一般的壓迫感。

    現在的推行儒家之道，而不是推行新學知識。

    更是從文化層麵上，逐漸影響現在所有的蒙古人，並且這樣的事情還將不斷的向下一代蔓延。

    不得不說，張倫一定是對蒙古事宜做過不少的功課。

    又或者背後是有高人在指點或許是黃立極，又或許是其他的什麽人，可無論如何，朱由檢都明白眼前的張倫一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愛卿所說的其他事情，朕覺得都可行，唯獨在草原上推行儒家學說朕還是在考慮一段時間後再議，畢竟真正再度大軍進入蒙古草原要在明年春季了。”

    朱由檢說完後，便結束了早膳。

    張倫跟在朱由檢的身後再度步行走到了東暖閣內，要比乘坐龍輦慢了不少，今日朱由檢到達東暖閣的時間比平日晚了些許。

    兩人繼續議事。

    但說的卻再也和蒙古扯不上太多的關係。

    朱由檢本來想著今日直接將張倫另加任用，畢竟早一天，張倫就能夠早一點做些準備。

    但一通商議下來，朱由檢覺得眼前的張倫哪裏還是需要準備的模樣，隻要能夠按照他所講的推行下去，蒙古之事，就可以算作無事了。

    不過僅僅有張倫還不夠，朱由檢覺得自己應該再找一個給其搭手的大臣。

    隻不過眼下一時半會找不到，朱由檢也並未太過著急。

    大雪紛飛。

    冬季徹底來了，遼東之北的後金境內。

    顯然要比大明更早的察覺到冬天的到來，皇太極坐在自己的大帳之內，帳內還放著一道泛著銀白色光澤的長長的煙管。

    而在煙管的結尾處，有一燒的正旺的鐵爐。

    鐵爐上正擺放著銅製的小鍋，沸騰的鍋中正流淌著乳白色的湯汁，一雙筷子夾著一片紅白相間的上等羊肉片就放在了其中。

    隨後被人再度夾起，放在了嘴裏。

    咀嚼咀嚼滋味極佳，皇太極吃著覺得有些燥熱，隨後將身上厚重的衣服脫了一些。

    “好吃這涮肉滋味果真不錯！”

    任何人都得承認，皇太極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梟雄，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梟雄。

    與大明之間的屢次敗仗，直到如今的這等局麵，其實並未在心理上徹底摧毀皇太極的信心。

    隻不過讓他感到有些惋惜罷了。

    豪格坐在皇太極旁邊不遠處，與皇太極在同一個銅鍋內一同涮肉。

    “豪格，你知道為什麽父汗要如此暢快的和大明簽訂那般恥辱的條約嗎？甚至因為這個原因，讓如今後金不少人都記恨我。”

    豪格聽到這句話有些遲疑。

    放下手中的碗筷便開口說道“回稟父汗，兒子並不知道如此到底是為何，但兒子知道父汗一定是為了我後金宏圖大業著想！”

    皇太極沒有立即開口，反而是又夾了一片羊肉放在鍋中。

    才開口說道“並沒有這麽多的想法，而是父汗知道，貿然與大明繼續打下去，隻會引來更大的失敗”

    “而與大明停戰，我們就還有休養生息，迎頭趕上的時候，畢竟明廷的皇帝小兒同樣需要時間來發展，本汗其實一清二楚！”

    可豪格卻有些疑惑的說道“那為何父汗這一次明軍與蒙古開戰的時候，我們全程都是在袖手旁觀，並未下場幫忙呢？”

    “幫忙？用什麽幫忙？蒙古人還有什麽值得一提的籌碼嗎？”皇太極反問道。

    蒙古有用的時候，皇太極可以想盡一切辦法依靠蒙古人的力量，可現如今能夠依靠的韃靼蒙古早已經丟掉了所有能夠被稱之為底牌的東西。

    他皇太極可不是開善堂的。

    人沒用了，就已經是命到了頭。

    蒙古，同樣是這個道理。

    “父汗，那為何要把那些蒙古貴族拱手送給大明，留在我們手裏今後不也算是對蒙古的一種牽製嗎？”

    豪格之前有太多的疑惑，可是一直以來皇太極吃了敗仗後就一直鬱鬱不歡，直到近來將所有蒙古貴族打包送給了大明之後，心情似乎才好了許多。

    “不是父汗要將他們送到大明，而是他們已經到了必須死的時候了，隻是有些憂慮大明若是不殺這些人，恐怕倒是還會多些麻煩。”皇太極緩緩說道。

    銅鍋內不斷散發的香味，不一會便籠罩在大帳之中。

    “父汗既然如此，為何要送給大明？”

    “不然呢？讓這些廢物繼續待在後金，作威作福？好吃好喝的享受著，後金的八旗人養活著他們？唉兒子，你千萬不能夠太過仁慈啊！”

    豪格仁慈嗎？這簡直是個大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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