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

    “怎麽了？”

    達裘拉沒有回答，輕輕把椅子挪到藤原旁邊，靠了過去。

    “就一下……”

    “啊哈~”

    或許是現場氣氛的烘托，達裘拉的臉頰有些泛紅，她把頭靠在藤原的肩上閉上眼睛修整精神，柴油燈的燭光雖然微弱，但非常溫馨。藤原也稍有些不自覺，他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達裘拉的頭頂。

    “你們……是誰？”

    突然出現的男孩的聲音打破了這寂靜，達裘拉差點就要睡著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又激起她的條件反射馬上清醒了過來。

    “小孩子？”

    “你是誰？為什麽在這？”

    達裘拉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蹲下詢問著，藤原沒有參與，轉回身去趴在桌上靜靜旁聽起來。

    “這是我家我當然在這！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在我家？”

    “誒？”

    男孩的話讓達裘拉愣了一下，這不是姐姐的房子嗎？怎麽變成這個不知道哪來的男孩的家了？

    “發生什麽了？”

    達裘拉還想追問下去時，拉娜回來了，她的眼角有些紅腫，很顯然是哭過了，從衣角和爪子上殘留的泥土看，她似乎挖了什麽。

    “這個孩子，姐姐認識嗎？”

    “不認識，才不到十歲的樣子我哪裏認識那麽小的孩子？”

    看著男孩拉娜也煩懵。他從哪來的？

    “喂！你們在我家幹什麽！快點出去！！”

    說著男孩就要把拉娜往門外推，當然，他推不動，沒一會就耗光力氣坐到地上了。

    “雷歐？吵什麽……”爭執間樓上又走下來一個農婦，她身上隻有粗麻布衣，在這種地方隻靠粗麻布衣會凍死的“雷歐！”

    看到眾人，農婦突然大喊了一聲男孩名字跑過來抱起叫雷歐的男孩轉身就跑到大廳的角落縮著“孩子不懂事冒犯你們了……還請，還請別和他計較……”

    “嗯？”

    餘光中，拉娜瞟到男孩的衣服裏帶著一條墨綠色的天耀鋼項鏈，那條項鏈的寶石是直接嵌在鏈條上的。不過從那項鏈的長度看來，說是頸環更恰當一點。

    她沒有說話，輕步走上前伸出爪子。

    “大人！求求您饒了孩子吧！讓我做什麽都行！”

    “姐姐，怎麽了？”

    “那條項鏈，能讓我看看嗎。”

    拉娜沒有回答達裘拉的話，而是直接開口索要項鏈，旁邊達裘拉還一頭霧水得看著，拉娜看起來心情不好，她也不方便插話。

    “沒問題沒問題！！”

    農婦聽聞拉娜隻是要項鏈鬆了一口氣，不顧男孩的反對硬取下項鏈遞給拉娜，她的手從始至終都是顫抖的。

    “我說怎麽不見了……”像是著了迷似的得，她沒有管旁邊任何一個人的反應，伸出食指的爪子戳進最大的一顆寶石旁邊一個小到隻有針尖大小的洞裏，“哢噠”一聲，那枚寶石向上打開，露出了一張完美嵌在裏麵的留影，用某種水晶製作的留影。

    “謝謝你們保管它。”

    拉娜把打開後的項鏈拿過去給農婦看，留影上是笑得非常燦爛的三口之家，一個龍族母親，一個人族父親，還有她們的混血女兒……

    “您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嗎？”

    看到留影，農婦馬上明白了眼前這一行人是什麽來頭。

    “嗯，流民？想住就住吧，反正有不少客房來著。”合上寶石，把項鏈戴在脖子上並轉身“達裘拉，跟我來一下。”隨後走出了房門。

    “哎，果然我還是適合做個惡人……”

    長歎一口氣，達裘拉在跟出去前麵向那對母女“這裏不歡迎你們，離開這。”

    “是！是！”

    達裘拉故意釋放的殺意馬上嚇得農婦抱著男孩跑出去了，沒一會連影子都找不到了。跑得還真快……

    “啊哈~真狠心~”

    “引起你反感了？”

    “怎麽可能？快去吧，打掃房間交給我來做~”

    藤原說完站起身上了樓，沒一會就聽到搬動物品的聲音，達裘拉什麽都沒多想，關好門出去跟上拉娜。

    “那是什麽？”

    “媽媽的遺物。”抬起爪子依照某種順序把每一塊寶石都敲了一遍，隨後寶石交替閃爍起微光，似乎這也是有某種規律的“仔細看。”

    達裘拉順著拉娜所指的位置看去，每一塊寶石閃爍時裏麵都隱約有一個字母亮起來。

    “這些字母是什麽？”

    “龍語，a·dg，我的名字。本來媽媽打算在我成人時再給我的，可惜她看不到了。”

    拉娜的話語中帶著意思哭腔，又帶有一絲惋惜，寒風吹得她哭紅的臉頰生疼，話的末尾部分語氣愈發變得低落。

    “至少那份心意已經很好的傳達到了，放輕鬆點姐姐。”

    “嗯。……那對母子，為什麽要趕走她們？”

    “外人。”“沒了？”“沒了。”

    靜靜地，兩人在曾經是路的路上漫步著，路麵因為被雜草覆蓋已經難以辨認，有些冰冷的寒風呼嘯著，路邊的草大幅度搖擺與其對抗，同樣那寒風也吹弄著兩人的頭發。

    由於這是平頂山的山頂，周圍又是一大片茫茫的草原，月光沒有任何偏見的撒下來，路，草，風，人，或者別的什麽，都能均分這份引人陶醉的銀紗。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如遇火情請找水龍一家！~”

    拉娜突然壓著嗓子大喊起來，同時，地上一具白骨進入視線，骸骨的手裏還拿著銅鑼和鑼槌，很顯然拉娜剛剛是在學那具白骨的主人喊話。

    “明天，我想回收一下屍骨。”

    “那是理所當然的，我會幫忙。”

    拉娜後半句在心裏重演了無數遍的“能耽誤一天那時間幫我收拾一下嗎？”沒說出口，冥冥中達裘拉已經知道拉娜想說什麽了，地上隨處可見的白骨，曾經都是拉娜的親朋好友們。

    很快，村莊已經近到就在麵前了，白骨隨處可見。拉娜沉默著在大門口站了很久。

    “不進去嗎？”

    “明天吧，回去收拾收拾吃飯休息了，天色也不早了。”

    今晚是一個滿當當的圓月，月亮出現得要比平常要早一些“哎……”長歎一口氣，拉娜轉身往回走去，同先前一樣，達裘拉默默跟著，轉身時她隱約看到個人影。

    “？”

    “怎麽了？”

    “沒什麽，我眼花了。”

    馨瑪爾公曆年月日

    為什麽最近總是發生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呢？好累人……

    離開空島走了兩天一夜，今天在黃昏前找到了適合居住的地方。

    原本打算在走出荒地以後找個地方露營，可沒想到那片荒地是一種叫枯哢蟻的巨大螞蟻的蟻穴，多虧姐姐和席拉認得那生物的聲音，否則今夜就要在蟻穴度過了。

    逃離的情況很混亂，不知道姐姐怎麽搞的突然撞過來，連岔路的路牌都來不及看就滾進森林了，也多虧這樣，誤打誤撞回到姐姐的故居了，一個混血龍族家庭聚居的村莊。

    村莊坐落於重力受到古龍墓影響而變得奇怪的直角平頂山山頂，這座山在地圖上就叫直角山，繪製地圖的人怎麽起的名字？

    至少今夜不用被迫在寒風裏睡覺了。

    姐姐的故居很大，很溫馨，我喜歡這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建兩層還準備了那麽多客房。旅途結束時，可能要分開居住了也說不定，不過姐姐的話，一定還是想回這裏來的吧？一定的。

    不過那還很遠，至少是十幾年以後的未來了。我還蠻期待未來重新安定下來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呢。

    另外還有一些瑣事就不寫了，墨水不太夠用了……

    書桌前，達裘拉正借著微微搖曳的燭光書寫日記。沒一會兒便寫完了，她合起日記本收好，拿起墨水瓶輕輕搖了搖，黃橙色的燭光透過玻璃瓶映射在她的臉上，瓶中的墨水已經見底了。

    “下一個城市，是哪？”

    剛洗完澡的拉娜裹著浴巾走進房間，她一邊梳理一邊用另一條棉布毛巾拭幹頭發，濕潤的長發被水珠粘在一起，隻有少數幾根成功逃離束縛翹起來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山澗。”

    “山澗？”

    “諾，就叫‘山澗’。”

    達裘拉欠身給拉娜讓開位置好讓拉娜看到地圖，她右手食指所指的地方是一片群山，而這些群山間有一座城市，標注簡短的寫了“山澗”兩個詞。這張地圖標注的區域因為地形複雜，大部分地方都隻有一條單行路，並沒有分叉路可以選。

    “姐姐對著周圍的城市不熟悉嗎？”

    “那時我年紀也還小嘛，沒離開過村子，附近唯一清楚的，也就隻有我們來時那片森林了，我經常和席拉去那打獵來著。”

    一說到曾經歡樂美好的記憶時，拉娜的嘴角總是不自覺的上揚，那段時光雖然短暫，但總是能讓她感到開心。

    “對了。”突然想起來什麽離開達裘拉旁邊轉身去掛在衣帽架上的衣服口袋裏翻找著什麽“怎麽了？”達裘拉轉過身疑惑地看著拉娜。

    拉娜沒有回答，隻見她找出一個小布袋，從裏麵倒出來一些加工過的墨綠色鱗片，那些鱗片被鑲嵌在金質掛墜板上，每一片上都刻了一個字母。

    “這個，忘記給你了~”說著就把那些龍鱗掛墜挨個掛到達裘拉的項鏈上，而全部掛好後，上麵的字母組成了“datura”一詞。

    “姐姐，說好不用那個名字呢……”

    “掛墜而已嘛，而且你不說誰知道這詞的意思？旁人看來隻能把它翻譯成曼陀羅不是？”

    六片鱗片隨著達裘拉的動作獨立搖晃，微微反射著燭光，在牆壁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光斑。

    “反對？”“有些吧。”“那為什麽不直說？”

    “你的選擇我不想幹涉太多，這段時間看來藤原不也蠻正常的，是我想多了。”

    拉娜爬上床的同時，達裘拉也吹滅蠟燭戴好了兜帽，她還要再外出一次的樣子。

    “要出去？”

    “轉轉，姐姐先睡吧，很快回來，晚安。”

    “哈欠~快去快回，晚上冷……”

    說罷，拉娜蒙上被子睡下了，朦朧中隱約能聽到達裘拉開門出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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