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5 大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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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冬連”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何況還是連“林水馨”都沒證據的話。她也隻能對蘇傾的好意笑笑而已了。

    她正想裝作思考的再次梳理一下自己的修煉之路,這個時候,速度很快的蘇錚回來了。

    或者也不能這麽說,因為是葉久將他帶回來的。

    大儒沒有飛,主宅和他們的氣息相連,相當於一個大型的文寶,也相當於一個標準的坐標。他們完全可以瞬移回到自己的宅邸,也不違反禁飛的規定。

    他不但帶了蘇錚回來,還額外帶了兩個煉丹師。

    不過,葉久帶著人快步走進了偏院之後,應下了所有人的禮,卻沒有讓兩個煉丹師立刻動手。

    而是坐到了蘇傾的身邊道,“等下他們幾個老家夥也會過來。等人來齊了再來動手,也省得他們事後多嘴多舌。”

    這“老家夥”,說得肯定就是和他同列政事堂,又有子弟牽扯的大儒了。

    有外人在場,葉久居然也說得如此不客氣。

    林誠思感慨——都說葉大儒早年是個風流灑脫之輩,還真是名不虛傳。

    水馨關注的是另一點——有些事情都是眼見為實。

    葉大儒因為多年不納妾,還維持葉家家風不讓子孫納妾。在外麵難免有個“懼內”的名聲。

    葉大儒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呢?

    從葉久走進偏院開始,蘇傾半起身迎了一下,就重新落座了。然後葉久受了他們這些晚輩的禮之後,也走到了她的身邊落座。

    從開始,兩人間就沒有什麽親密的舉動。

    但幾次眼神之間的交流,卻顯得異常的默契。

    在葉久說“老家夥”三個字的時候,蘇傾分明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但葉久回以一個理所當然的眼神,表示確實其他人才是老家夥。

    完全無視了,至少麵相上,謝昭就比他更年輕的事實。

    但不管怎麽說,蘇傾同意嫁,看來確實是不委屈的。

    “這個就是你請的林姑娘了吧?”葉久不忌諱的指著水馨問蘇傾。

    蘇傾點頭,“連著臥龍山脈,這姑娘的功勞,你們可半點也沒結算,比君幼誠這晚輩還不如呢。小心林越過來找你們麻煩。”

    “臥龍山脈那個……一碼歸一碼,那件事還在商討中。”葉久臉色略古怪。

    他看來倒確實頗為灑脫,並沒有端出穩重深沉的態度來。有賦聖之名,開口說話的用詞也並不古雅。

    “明都這件事吧,林姑娘你這邊確實是居功至偉。林姑娘你要是有什麽想要的,盡管提出來。我們能承諾的,都盡力滿足。至於你在我家中找到的線索一事,阿傾你看著怎麽報答?”

    “行,我之後去整理一下私庫。”蘇傾道。

    水馨覺得這大概是要大發一筆的節奏。

    不過她本來也不缺錢。

    “我要靈植的種子,各種各樣的靈植種子,不常見的靈植的種植資料。最後再看著給一筆靈石就好了。”

    水馨很不客氣的說道。

    她以前也有搜集這一類的資料,但說到底都是市麵上比較常見的東西。從來也沒進過哪家門派的私藏去看。

    葉久也不在意,“那就這樣——讓人去文山給你抄一份就是了。”

    “另外幾家,我也就讓他們這麽給你準備報酬。”蘇傾接口道。

    這兩位大儒夫婦,倒是出乎預料的好說話、好相處。

    不過,也是因為水馨的要求不過分。

    這種要求,連拿到政事堂討論的必要都沒有。

    如果說水馨提出要在臥龍山脈開辟一片靈植園,那肯定沒法答應得那麽爽快。但水馨就算愛好作死,也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作。

    非常幹脆的商談好了獎勵的事情,葉久正要再說什麽。

    但這時候,一個女護衛拿著幾張紙進來了。

    “夫人,那百獸閣的‘顧問’,屬下已經問了多人。有人自己能畫,有人能言語形容。已經分別審問,得出來的這幾張畫紙,確認是同一人。”

    然而葉夫人的身邊連個靠譜的護衛都沒有。

    這人的長相是否偽裝都不能肯定。

    雖然心中這麽腹誹,蘇傾還是伸手接過了一張畫紙,一遍對女護衛道,“給其他人也看下,也許就有人見過呢?”

    然而目前在這院子裏的,也就是林氏兩人,帶來的煉丹師兩人,再加上蘇錚葉崇瑛。

    哪個都沒在明都的街道上待過太長的時間。

    這麽說,純粹就是走走過場。

    其他人也果然沒印象。

    可完全沒被人指望過的林誠思接過了畫紙之後,就是明顯一愣。連忙將畫紙遞到了水馨的眼前,“是這個人嗎?”

    水馨也挺震驚,“好像真的是啊!?”

    “你們見過?”蘇傾更好奇了。

    怎麽什麽事他們都能扯上關係?

    “白雲觀的偏殿供奉著一座神像,和這圖畫裏畫得一模一樣。神像下麵有個密室,就是密室裏舉行的儀式。儀式的現場,我有拍下來,也交給君九韶上交了。”

    林誠思很有條理的道,“神像雖然輩破壞了,但……也不知道破壞了頭部沒有。當時那幾位劍心前輩,在將神像摧毀之前,或者也有看到。”

    “這可真是……大膽?”蘇傾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事。

    “如此說來,那鍾倚遲還套了個人的殼子興風作浪過?”葉久也不覺得林誠思會在這件事上說謊,所以他也不可思議著。

    “……你這麽說,是因為鍾倚遲不可能拿著別人來供奉,是嗎?”蘇傾想了想,卻覺得有哪裏不對。

    葉久也立刻聞弦歌而知雅意,“你覺得還有另一個和鍾倚遲類似的人?”

    “不能保證沒有吧。”

    “確實,不能保證鍾倚遲隱藏的地點是白雲觀。我之前倒是想當然了。”

    如果鍾倚遲沒隱藏在白雲觀,那麽白雲觀是不是會供奉別人,他當然就不會在意了!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許多不方便在這裏說出口的信息迅速傳遞,達成一致意見。

    葉久自然的將畫紙接過,順手塞進袖子裏。

    並沒有說接下來會怎麽處理。

    蘇傾則自然而然的,讓回來的女護衛繼續去上桌椅,準備點心了。

    淬不及防被兩個老前輩直接塞了一嘴狗糧的水馨簡直心塞。

    再看看蘇錚和葉崇瑛兩人那習以為常的樣子,覺得自己之前的觀察都是在犯蠢。

    可話說回來,水馨也是真有些感懷。

    這一路走來,凡人夫妻裏麵,相互扶持共患難的例子並不少見。她浮光掠影的見過不少。但別說金丹級別了,築基期的修士相知相許的都少。金丹以上,這兩位,更是她見到的第一對,相知相許還能相守的夫妻。

    換成修仙界,他們也依然是道侶。

    哪怕他們的道境,已經出現了大境界的差距。

    想想和林齊宴簡直各過各一般的夏夫人,想想毫無存在感的君幼誠正妻、任仲正妻,明都裏那些死了或者沒有存在感的大儒正妻們……一幹含飴弄孫,對後輩的婚姻子嗣操心個沒完的夫人們,對蘇夫人這樣的例子,能不羨慕嫉妒恨麽!

    畢竟就正妻的地位來講……別說北方的大儒了,放去女子地位相對較高的南方修仙界,賦聖葉久都依然算得上是一朵奇葩。

    等到新的桌椅擺放好,速度並不慢的幾個大儒也到了。

    顯然蘇錚帶去的消息頗有震撼性。

    謝昭、張煜、周暮、南廣連,被牽連到的四位大儒聯袂而來。都是衣袂飄飄,風華卓然。顯然從政事之中抽空前來。

    水馨見過了謝昭,在明都也多多少少聽過一些其他大儒的傳言。根據傳言中的外形、氣質特征,倒是能輕鬆的將這幾位一一對應。

    謝昭看起來最年輕,眉眼間居然還有幾分風流韻味。

    剩下幾位則看著都是中年人。和葉久的外表年齡其實相差仿佛。但葉久沒有蓄須,其他人都蓄了,葉久的容貌也確實是最為英俊,難怪他有那個底氣在年齡比張、南大許多的情況下說其他人是“老家夥”。

    當然,都是先天天目,葉久英俊,其他人的長相其實也都在平均線以上。

    張煜溫和沉穩。

    周暮方正嚴肅。

    南廣連則是眉眼鋒利,看著竟然有幾分兵魂的銳氣。

    這時候水馨和林誠思已經淪為徹底的看客——但能看到這樣的場麵,本來就已經很值得了。大儒們彼此之間是相熟的,蘇傾和他們都是相熟的。

    非常簡單的寒暄過後,南廣連率先開口,“開始吧。”

    開始什麽不用說。

    在五位大儒的注視下,兩個煉丹師不敢有半點懈怠。戰戰兢兢的接過了蘇錚一直保管的盒子,放在了一張桌子上開始檢查。

    先檢查有沒有自毀裝置,然後解禁。

    這事情真不難。

    畢竟原本要用這個盒子的人,僅僅是一個水貨正氣而已。等到開了盒子,兩個煉丹師都囧了一下。因為盒子裏麵,除了放著兩個小玉瓶之外,還放著一張極薄的薄絹。上麵顯然是有圖案和字跡的。

    這麽明顯的東西要他們幹嘛?

    趕緊將盒子奉上,葉久到底是直接的相關人,伸手將薄絹取了出來,直接在另外幾個大儒麵前展開。

    他們都坐在極近的客位。

    就不用神識,也足以將那薄絹背麵倒印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了。

    “哢嚓”一聲,沒料到這麽快有結果的南廣連剛拿在手上的茶杯直接被捏碎了。

    絹夠薄。

    托這一點的福,就連坐得遠遠的,下首的水馨和林誠思、葉崇瑛幾個,隻要能將那倒過來的圖案在腦海中倒回去,也就算是看全了那張薄絹上的圖案。

    葉崇瑛閉了閉眼。

    知道是一回事,但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薄絹上最醒目的是一座神像。神像什麽樣子沒畫出來,但擺在神龕裏,供奉起來,地位也就很明顯了。

    一個人正在貢獻祭品。

    而祭品,是另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簡單的講,一個人將另一個人作為祭品獻給某個不知名的神明,就是薄絹上的主體圖案。但作為一個儀式,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所以周圍還有一些畫得很小,明顯是附屬的圖案。這些圖案也就隱晦得多,有看不出是陣法還是禁製還是布置的圖案,也有丹藥的圖案。但有一小幅圖還是看得出邪惡來的。

    那是一顆丹藥,周圍居然畫了六個小人!

    讓人忍不住就會去想,是不是以人煉藥!

    這樣的東西,倘若出現在一個邪教的典籍中,一幹見多識廣的大儒們絕對不至於失態。可如果出現在自家的血脈後裔,還是嫡脈之中,也難怪南廣連一下子捏碎茶杯了。

    就算不是被他們報以期待的後輩,就算他們其實早就習慣了送走壽終正寢的後輩,就算漫長的壽元讓他們對血脈後輩沒有什麽寄托、延續之類的渴望……

    葉久則想得多一點。

    如果說一切都是鍾倚遲在搞鬼那也就罷了。元嬰轉換形態就沒恢複過來,自爆的威力都沒傷到最近的他們,算是徹底涼了。

    但是,要是還有一人呢?

    鍾倚遲那是擺明了要找明都的麻煩,而且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的。並沒有將籌碼孤注一擲的投到“成功轉生”上。既然如此……隻有兩手準備嗎?

    也就揉了揉眉心。

    “大人。”

    這時候,一個煉丹師一臉不確定的衝著幾個大儒的方向行禮。

    他們在研究那兩個玉瓶,兩玉瓶裏都各裝了一顆丹藥。暫時一人研究一個。看來已經有一個人有了那麽一點收獲。

    “說。”張煜簡單道。

    “這丹藥,似乎是前段時間報上來的,我們還不曾見到實物的……和林氏血脈相關的清血丹。”

    水馨和林誠思聞言,同時打疊起了精神。

    怎麽還繞回這件事上來了?

    “大人。”這時候,另一個煉丹師也對葉久行禮,“屬下研究的這枚丹藥,看來並未完全成型。但就目前的情況,屬下懷疑,隻怕與大人您一係的血脈有關。”

    幾個大儒對望一眼。

    他們幾個,要麽就是聖儒的直係弟子,要麽就是大儒的直係徒孫。

    和聖儒血脈的牽絆,遠非後來者可比。

    現在聽見有那麽兩顆丹藥,分別牽係著林氏和自身的血脈,難免冒出許多想法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