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冷兵器時代的生存方式之一。

    位於中原腹心之地的李固渡，已經承平太久。

    這裏的木式建築，閣樓，都不適合戰爭。

    可是卻被金狗選做抵擋炮火的地方。

    進入金狗弓箭射程的關勝，萬般緊張。

    “弟兄們，給我衝起來，能幫忙推鐵架車的推車，最快的速度衝進市集殺死金狗！”

    結陣，是為了地方金軍騎兵。

    眼下金狗依托市集的建築，張開了弓箭，他們必須要最短的時間，衝過市集。

    鐵架車後側的門板已經展開，折疊在門板中保護輪轂下方的鐵板也放下來了。

    車裏隻留了兩個負責繼續開火壓製對手的炮兵。

    負責開火的炮兵弟兄用盡全力，推著奔跑起來。

    頂著前方的箭雨，跟著身後的弟兄，一起朝著市集衝。

    “放箭，壓製對方市集射出的弓箭！”

    渡口的黃河水，滾滾北上。

    黑夜裏，河麵上的浮冰，會碰撞出嚇人的聲響。

    但是嚇不到今夜的宋軍士卒。

    他們在將領的帶領下，朝著金狗集結的方向衝陣。

    已經衝到了市集外金軍搭建帳篷的區域。

    衝進了市集射出的箭雨裏麵。

    在吼叫的不止是宋軍將領，市集裏麵也很亂，完顏宗望未必低估宗澤死戰的決心。

    可是逃了一路的金狗未必有決戰的心裏準備，但是這不影響金軍悍勇堅毅的作風。

    宋軍還沒衝進市集，金狗就衝出來了。

    盡管沒衝幾步，人馬上都帶著傷。

    在鐵架車炮火的間隙，衝到了關勝軍陣前。

    “舉槍，給我刺！”

    結陣的士卒分散繞過了金狗在市集外搭建的營帳，眼看著對手騎兵衝來，紛紛舉起手中的長槍。

    “殺金狗！”

    “殺金狗！”

    吼聲似乎可以激發全身的勇氣，眼看著金狗騎馬衝來，濟南府廂軍兄弟眼光發紅，緊握長槍，相互依托，斜斜的刺向對手。

    穩如泰山。

    鐵架車前，眼看著對手的圓月彎刀砍來，炮兵點燃了手上的一把手雷，從容淡定的一個個扔出去。

    嚇的對手一刀劈開了手雷。

    市集裏湧出的騎兵漸漸多了，不止是市集。

    關勝軍兩側黑夜裏，也有數千騎兵，嘶吼，呐喊著，從兩翼夾擊濟南府廂軍。

    妄圖衝亂濟南六千廂軍組成的戰陣。

    給他們提供掩護的，是身後的磁州軍和李敬軍。

    “火炮裝填，床駑裝填，給我自由開火放！”

    “硬弩營，給我對準兩側金狗，放！”

    側擊的金狗也是硬骨頭，絲毫不顧及宋軍後隊射來的火炮和箭矢。

    倒下一個，其他人繞過或者跳過屍體。

    手上的弓箭，馬上的彎刀，都指向了關勝帶領的結陣廂軍。

    宗澤在黑夜裏吹響了三聲長哨。

    浚州一萬軍一分為二，一半趙不試和範納帶領，一半宗澤帶領接應種彥鴻，由他暫時指揮。

    浚州軍兩翼準備隨時增援的兄弟在聽見號令之後，紛紛舉起了手上的長槍，宋刀，朝著側擊宋軍的金狗衝殺過去。

    “殺金狗！”

    “殺金狗！”

    李固渡形成的小鎮西北麵，火光閃耀，喊殺震天。

    不管是宋軍，還是金狗，雙方都有很多人在箭雨，在炮火，在拚殺中倒下。

    殺紅了眼。

    他們太清楚，此刻害怕，懦弱，泄氣，就是我死你活。

    局麵開始變得犬牙交錯。

    金狗仗著馬高人高，肆意的揮舞著手上的各種武器。

    盡全力挪移馬步，避免陷入宋軍圍攻。

    宋軍最喜歡落單的騎兵，群起而攻之，拿著宋刀的砍馬腿，捅馬肚子，其餘紛紛舉著長槍刺殺在馬上的金狗！

    血腥的場景並不昏暗，也不知道是金狗故意，還是因為炮火，篝火，縱火，反正李固渡集鎮點燃了兩座木房子。

    火光衝天。

    光線更強了。

    雙方也能看清楚彼此的對手。

    混戰起來。

    “你們趕緊跟我挖洞，別光顧著看啊！”

    嶽飛很憋屈，他有些嫌棄手裏的潰兵，若不是因為他們，此刻的自己應在跟二弟一樣，在這場混戰中搏殺。

    李敬和宗澤卻很暢快。

    騎兵失去了衝鋒的力量，騎在馬上被宋軍圍殺，就是一個活靶子。

    他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完顏宗望並沒有把所有的力量都派出來。

    其實派出來也沒有什麽大用。

    一場混戰不會因為一股金軍騎兵的加入有所改變。

    因為黑夜不是白天，馬匹受到視線限製，也衝鋒不起來。

    “衝進去，衝入市集!“

    關勝殺瘋了，眼看著身邊的炮兵，一個個點燃手雷，跟金狗同歸於盡。

    身後結陣的兄弟，也有不少倒在金狗的亂箭之下。

    弟兄們都是好樣的，前赴後繼，咬著牙跟金狗搏殺。

    犧牲巨大的炮兵仍然在鐵架車裏一次次點燃火炮，打出了幾條通往市集內部的道路。

    殺的市集湧出的金兵咬著牙在搏殺，縱橫大宋的精銳鐵騎，第一次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眼睜睜看著部分宋兵，衝進了市集裏，對著手持弓箭的金軍，就是一陣捅殺。

    然而，他們也被身後湧來的金狗用彎刀劈砍。

    緊接著，這些金狗也因為廂軍後續士卒悍不畏死的衝殺，把他們捅死。

    眼看著市集內殘酷的混戰，關勝在幾個親衛的保護下，也拿著大刀衝了上去。

    身後李敬親自控製著一架床駑。

    看見騎馬的就射。

    他麾下的幾個營跟磁州義軍，已經從壓製對手火力，轉化成了精準射擊了。

    隻要是還在馬上的，都是他們的目標。

    宋軍將領們知道今夜會是一場混戰，沒舍得把大宋奇缺的馬匹牽出來打仗。

    宋軍的馬匹還在臨時營地戰壕裏，藏的好好的。

    隻有鎧甲，戰場上收羅的舊家，都分配給了濟南府廂軍。

    金國也是鎧甲的精良的軍隊，在市集裏步戰。

    這場混戰讓宋軍的戰陣，金軍的騎兵衝刺統統失效。

    很多砍殺成為無用功。

    武藝高強的優勢，在冷兵器作戰中顯露無意，他們的攻擊更加精準，更能有效命中鎧甲沒有覆蓋的麵門，喉嚨等薄弱地點。

    關勝和幾個金狗將領在其中大發神威。

    金狗夠頑強。

    這一仗一直從淩晨四點左右，打到了天亮。

    打到天上飄起了雪花，把市集內外的火堆都澆滅了。

    金狗完全瘋了，完全不顧及傷亡的也要保住碼頭。

    這批金狗的皮甲特別堅固，武器也精良。

    碼頭附近完全是血肉砍殺。

    眼看著僵持在戰局終於占了一絲上風，碼頭上又衝出一個金狗將領，在清晨大發神威，重斧頭不分敵我的瘋狂砍殺，硬是在碼頭附近一人殺了十幾個衝上去圍殺的宋軍。

    這個將領麾下的士卒也跟發了瘋一樣。

    哪怕渾身中箭，也在浴血搏殺。

    直到關勝趕到，大刀應戰大斧頭，兩人更多時候是在角力，最後活生生被匆匆趕來的李敬用硬弩射中了喉嚨。

    直到此人倒下。

    他身邊的士卒也失去了剛才的悍勇。

    宗澤率領的宋軍才用血肉之軀，硬是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把金狗擠出了李固渡。

    當金狗撤退號角的嗚嗚聲響起。

    關勝渾身是血，手持大刀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打了四個時辰的士卒也累的精疲力盡，甚至不是因為傷勢跟陣亡的將士一起倒在這冰冷的雪地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