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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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玉歲雖然現在看不見,但是他能夠聽見聲音,聽見霍西陵倒在床榻邊的聲音,讓他連忙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去撈人。
崔宴見此連忙將昨夜才蘇醒過來現在身體還十分虛弱的遊玉歲按了回去,然後解釋道“十日的路程,他壓縮到四日回來,現在隻是太累了,睡了過去。”
遊玉歲抓住崔宴的手問道“真的?”
遊玉歲的神情是那麽的不確定,他看不見霍西陵不放心。
“真的。”崔宴安撫道,“等我讓人把他洗幹淨放到你床上,好不好?”
遊玉歲思考了一下,然後道“就在這洗!”
崔宴“……行。”
很快福寶便讓小太監抬來了熱水,在遊玉歲寢宮中給人清洗。
霍西陵睡得很沉,特別是崔宴給他紮了針之後他便睡得更沉了,然而他強大的意誌力卻在小太監將他扶起來的時候努力推開了他們。
福寶看著跌倒的小太監又看了一眼床榻上滿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太子,忍不住開口向崔宴問道“崔太醫這怎麽辦?”
崔宴歎了一口氣道“霍小將軍,這裏是東宮,沒有敵人,太子殿下也在這裏。”
遊玉歲聞言也開口道“西陵,我在。”
聽到遊玉歲的話,霍西陵這才徹底放鬆可下來。
福寶見此連忙道“快快快,帶霍小將軍去清洗。”
霍西陵從突厥一路騎馬奔向長安,一身的沙塵早就不能看了,頭發都快粘在一起了。
福寶和小太監們花了大半個時辰才將霍西陵清洗幹淨,被洗去風沙的霍西陵瘦了但是眉目更加英挺了,渾身上下帶著一股懾人的氣勢,仿佛他們敢輕舉妄動,他隨時能夠要了他們的性命一般。
“打仗可真苦,霍小將軍居然瘦了這麽多。”福寶忍不住感歎道。
霍西陵作為騎兵,身形可以說得上是瘦而有力,但是長期的千裏奔襲對體力消耗極大,霍西陵在東宮原來的那點肉全都沒了。
趴在床上的遊玉歲聽見霍西陵的這句話心裏不由一疼,在這些不見麵的日子裏霍西陵也受了許多苦。
在小太監幫著霍西陵將胡子剃完之後,福寶這才讓人把身穿中衣的霍西陵放在了遊玉歲的床上。
“殿下,這下你可以安心了。”福寶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抹眼淚。
天知道這段時間他是怎麽過來的,太子心力衰竭性命垂危,而霍西陵遠在突厥,他真的擔心若是太子殿下仙去,霍西陵能不能夠見到太子殿下最後一麵。
所幸,他們二人都沒有什麽大事。
福寶看了一眼兩個躺在一起的少年,然後靜悄悄地退出東宮,將這方天地留給他們。
床榻上,遊玉歲聽著霍西陵的心跳感受著他溫熱的呼吸,內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黑暗與絕望,而是體驗過人間的溫暖後再失去它,這種感受才是最折磨人的。
似乎所有的希望都破滅,曾經描繪過的明天再也沒有了意義,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
遊玉歲伸出手一點點描繪著霍西陵的麵容,在心裏勾勒出霍西陵現在的模樣。
霍西陵瘦了許多,五官也變得更加棱角分明,眉目肯定還是和以前一樣精致,漂亮得讓他一眼就心動,讓他恨不得立刻將人納入他的羽翼之下。
似乎冥冥之中,他對霍西陵隻需要一眼就能心動。
“西陵,等我們報完仇我們就離開皇宮好不好?”
“我一定努力活過弱冠。”
話音落下,遊玉歲抱緊了霍西陵將自己的頭埋進了他的懷裏。
而在另一邊,正在宣德殿處理政記務的遊奉雲聽見霍西陵回來的消息大喜過望,立刻便要前往東宮。
然而那前來報信的小太監道“謝公拿出您親自賞賜的金牌讓霍小將軍在宮中縱馬,陛下這怎麽處理?”
“縱就縱了,不還有金牌嗎?”遊奉雲回答道。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無不感到太子和霍將軍的聖眷優渥,帝王車駕才能走的馳道和禦道讓霍西陵隨意使用,現在更是連宮內縱馬都不追究了。
小太監想了想那些準備彈劾霍西陵因功驕縱的禦史們,心裏不由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陛下,除此以外,謝公在宮門暈倒了。”小太監輕聲道。
遊奉雲聞言眉頭緊緊皺起,思索片刻後道“先去看謝公,一會兒再去看太子。”
太子昨夜意識已經清醒過來,現在有霍西陵在不會出任何問題,還是先去看看謝公如何了。
謝意在皇宮門口暈倒之後便被皇宮的守衛們就近送到了一處宮殿中安置,然後請來太醫為謝意診治,等遊奉雲到的時候,謝意已經清醒過來了。
“謝公身體可有恙?”遊奉雲走進室內開口向謝意問道。
隻見謝意擺了擺手道“老毛病了。”
一旁的太醫則是道“謝公是連日操勞過度,這才暈了過去,好好調養休息就行了。”
遊奉雲點了點頭道“謝公好生休息,有什麽事情可以隨時進宮。”
隻見謝意看了遊奉雲一眼道“今日霍將軍在宮內縱馬一事,臣一力承擔,還請陛下不要責怪他人。”
遊奉雲卻是道“無妨,當初賜謝公金牌本就是為了這些事。”
謝意聞言鬆了一口氣,而遊奉雲則是在看完謝意之後轉道就去東宮看遊玉歲了。
遊奉雲估摸著時間自覺來的十分是時候,給足了兩個小孩說悄悄話的時間,甚至還讓東宮的宮人不要發出聲音,讓他們不要打擾到太子。
然而遊奉雲剛走到門口便聽見了遊玉歲的那一句“離開皇宮”和“努力活過弱冠”,一時之間遊奉雲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一旁的安海看著站在門口卻不準備進去的遊奉雲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您不進去嗎?”
遊奉雲看了一眼麵前的房門隨後轉身道“不必了。”
說完,遊奉雲便帶著安海離開了,東宮的宮人們見此不由奇怪,陛下怎麽連門都沒有進去就走了。
這個時候,端著藥的崔宴走了出來,福寶公公連忙向崔宴道“崔太醫,剛才陛下來了但卻沒有進門,您說要不要告訴殿下啊。”
崔宴看了眼大門的方向後道“不必了。”
不管陛下是來做什麽的,崔宴都不想用這件事打擾到兩個極其需要休息的病人。
而遊奉雲從東宮出來後,他隻帶著安海一個人走到了太液池,然後向安海問道“你說,這皇宮就這麽讓人難受嗎?”
遊奉雲對於皇宮沒有愛恨,這裏不過是他施展權術的場所,如果他不在皇宮,那麽他就在戰場,除了這兩個地方他別無去處。
安海聞言不由陪笑,心道,這是能說的嗎?
“奴才能夠陪著陛下,怎麽會難受呢。”安海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配著他那張圓乎乎的臉倒顯露出了幾分滑稽。
遊奉雲見此不由露出了笑意道“你這奴才真是討打。”
就在這個時候,遊奉雲敏銳地聽見假山後麵樹枝斷裂的聲音,神色立刻一變厲聲嗬斥道“是誰?給朕滾出來!”
話音落下,身穿鵝黃宮裝懷著身孕的馮若雨一個人從假山後麵走了出來跪在了地上。
“你怎麽在這兒?”遊奉雲眉頭皺起,給了一個眼神讓安海將人扶記起來。
“臣妾之前便在這裏賞景,聽到腳步聲怕獨自一人惹了事端才躲了起來。”馮若雨忍不住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她好不容易躲了那些煩人的嬤嬤出來透口氣,沒想到轉頭就撞上了皇帝。
遊奉雲看著這個對他並沒有愛意的女人道“朕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
“是。”馮若雨不敢撒謊。
遊奉雲挑了挑眉問道“那你覺得皇宮讓人難受嗎?”
馮若雨的氣息不由一滯,最後她抬起頭道“莊子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陛下,皇宮難受與否是看那個人怎麽想的。”
遊奉雲聞言笑了一聲,太子自然不會覺得皇宮令他快樂。
太子重情,然而皇宮卻是最虛偽最冷漠最無情的所在,太子在皇宮注定會被傷害到麵目全非。
可是,太子不在皇宮又能去哪裏呢?
遊奉雲垂眸看著麵前的女人道“你也不喜歡皇宮對嗎?”
馮若雨被帝王的氣勢壓迫著,她連撒謊的膽子都沒有,她低著頭落下一滴眼淚道“是。”
遊奉雲同情地看著馮若雨,她是李家送來的犧牲品,在她被李家盯上的那一刻,命運已經不能讓她自己抉擇,她的人生隻能被李家推著走。
“可惜,你離不開它。”遊奉雲開口道。
馮若雨咬緊嘴唇,不敢多言。
“罷了,等你生下孩子後,朕送你去道觀為先後祈福去。”遊奉雲歎息道。
“多謝陛下!”馮若雨幾乎立刻跪地道。
她實在是太害怕皇宮了,每天都被長樂宮的嬤嬤監視者,做著她不願意做的事,如果可以離開,哪怕出家她都是願意的。
遊奉雲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提步離去,他在想,太子如此不喜歡皇宮,那麽他能送他離開皇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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