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二合一)神君一向冰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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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水最後還是在辛雲茂的嘰嘰歪歪中投降,&bsp&bsp她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敷衍地喝下一口,&bsp&bsp滋潤幹燥的嗓子,這才感覺確實有點渴了,慢條斯理地繼續飲用。
辛雲茂見狀放心下來,他等她喝完水,接過礦泉水瓶,幫她拿在手裏麵。
楚稚水懷裏還抱著人參證書,三根人參都被鑒別為野山參,證書上將注明詳細信息,&bsp&bsp相當於人參專屬身份條。這些野山參順利通過資料篩選,將會被送到拍賣會競價拍賣。
一人一妖辦完正事,&bsp&bsp遇到歸來的彭老板。
彭老板已經在場館內轉悠一圈,&bsp&bsp還跟相熟的朋友們打過招呼,惋惜道“小楚,你們這回就差一點,&bsp&bsp我剛才看見另一根人參,&bsp&bsp好像克數比你們的多,&bsp&bsp沒準就是這屆的‘參王’。”
選送拍賣會的人參會在場館內展出,&bsp&bsp隔著展櫃給想要競拍的人觀賞。彭老板此行就是來收人參,&bsp&bsp自然馬不停蹄地轉一圈,將所有人參摸得清清楚楚。
楚稚水一怔“就差一點嗎?”
“是啊,好可惜。”彭老板道,&bsp&bsp“已經放場館裏展出,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場館正中心的櫃台,&bsp&bsp一顆野山參被放在中央,在燈光下鋪展開參須,&bsp&bsp好好被固定在底板上。人參長有圓蘆,表麵是螺絲狀橫紋,根須清晰蔓延,看著參齡很長。
櫃台邊圍著不少人,他們都在關注這顆人參,時不時湊近觀察起來。
楚稚水沒有人參辨別能力,她隻能瞧出這顆人參比局裏的稍大,當然從肉眼上來看差距也不多,主要人參論克數賣,實際上都隻有一點。
辛雲茂看到人參卻眉頭微蹙,他仔細辨認一番,隨即緩緩地挑眉。
“小楚,你們也別太失望。”彭老板安慰,“這要是我來拍人參,估計就會拍你們的,不一定選這顆人參,你們那顆的五形六體更好,就是克數上比不過這顆。”
楚稚水好奇“原來不是越重越好?”
“當然不是,那很容易被騙的,我們換個地方聊。”彭老板四下望望,他遙望不遠處被人群包圍的劉廈,稍微使了個眼色,“這是人家的地盤,在這裏聊不合適。”
劉廈就是本屆“參王”的賣家,據說是外地來的人參商,但彭老板也不是特別熟。他看著三四十歲,長相尖嘴猴腮,穿一身筆挺西裝,現在被其他人環繞,正在大聊自己的人參。
彭老板帶人走到角落,遠遠地避開劉廈等人,確認周圍沒人旁聽,這才開口道“人參的水很深,很容易看走眼,我也不是有別的意思,那顆參挑不出毛病,但就是看著有點怪。”
楚稚水“有點怪?”
“對,可能是第六感,我說不出來啊。”彭老板撓頭,“反正我急需的話,不會拍這顆人參,會拍你們那一顆,克數輕但更保險,所以你們不要遺憾,沒準有人跟我一樣,最後成交價也不錯。”
楚稚水一笑“沒關係,能有您說的估價就很不錯。”
彭老板上回說大幾十萬,已經遠超楚稚水的預期。按理說,野山參和林下參沒那麽快有收益,需要好多年的時間投入,要不是有辛雲茂的妖氣,沒準局裏今年都賺不到這筆錢。
辛雲茂靜靜地聽著,冷不丁道“他在那顆人參上使了點手腳。”
楚稚水回頭望他。
彭老板不解“啊?”
“應該是什麽讓品相變好的障眼法,大概能夠持續一兩年,然後變回原來的樣子。”辛雲茂淡聲道,“你和人參妖沾邊,所以看著不對勁。”
彭老板和人參幼妖有協議,後者會幫助前者的人參生意,最懂人參的最後還是人參。
“持續一兩年?”彭老板愕然,“但一般人參不加工,保質期就兩三年,冷藏也才久一點。”
辛雲茂輕嗤“所以他掐好時間,知道這樣不露餡。”
他剛剛就發現人參上的小把戲,看來劉廈同樣有自己的手段,想要弄假成真賺一筆大的。
“確實,這種人參要派上用場,估計就是家裏遭大事,那人參到底有沒有用,還真不一定會被追究。”彭老板恍然大悟,有些人是大病時用人參,說實話要是疑難雜症,單靠人參估計沒有用。
楚稚水瞄一眼櫃台方向,猶豫道“但都已經通過鑒別,現在也沒法拿出來。”
送選拍賣會的人參都被統一展出及保存,如果不慎丟失或被盜,不但會有保險理賠,機構還要出麵負責。他們也沒法向人解釋這個,相關機構同樣會滿頭霧水。
辛雲茂略一沉吟,他打一個響指,平靜道“那就讓它在合適的時間變回去。”
左右就是障眼法,總不能允許劉廈以次充好,就不許他們將其變回原樣。
離開場館時,楚稚水還看到觀察局的三根人參,它們被工作人員小心地端出,陳列在櫃台裏供其他人觀摩。如果有人對其有興趣,明天就會參加拍賣會,在現場進行競價。
次日,拍賣會現場,場內座無虛席,工作人員按編號依次取出人參組織競價拍賣。
彭老板作為知名老總坐在前排,跟其他人一起出價競拍人參。他時不時就舉起牌子,偶爾嘴裏念念有詞,好像在掐算性價比,要是價格被推得太高,便在適當的時候放下手。
楚稚水和辛雲茂是來賣人參,他們不買人參就坐在後排,居然還看到玉京子和林嶽。
雙方的座位不遠,玉京子拘謹地朝他們頷首,楚稚水禮貌回禮,也沒有過多交流。
“好的,三十萬一次,三十萬兩次……”
“三十一萬!現在是三十一萬!”
木槌橋下,塵埃落定。
“恭喜您成交!”
會場內時不時就響起成交聲,觀察局裏兩根克上下的野山參分別被拍出萬和萬。楚稚水將相關證書交給工作人員,等到各類手續順利辦完,錢就會被打進公司賬戶。
主持人激動道“接下來就是第三屆丹山拍賣會的‘參王’,起拍價格六十萬,有請工作人員上台展示……”
前排的劉廈精神奕奕、腰杆挺直,他好像等待這一刻許久,就想看這回能撈到多少錢。
或許是“參王”排場過大,工作人員遲遲沒露麵,會場內出現短暫的冷場。
場內有人等得不耐,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彭老板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牌子,看上去對噱頭十足的“參王”沒興趣,還揉了揉太陽穴準備休息一會兒。
主持人時不時觀望後台,他無奈地感慨“看來‘參王’難請啊,各位都稍安勿躁。”
片刻後,有人一溜煙地躥上台,跟主持人耳語兩三句,隨即匆匆地跑下去。
主持人剛聽完一怔,隨即飛速調整狀態,笑道“不好意思,剛才拍賣會報的‘參王’編號有點問題,所以在後台耽誤了,我們重新介紹一下本屆‘參王’,克數為克……”
台下,林嶽猛拍玉京子大腿“師傅,到我們的了。”
玉京子漫不經心“不是這個,我挑的不是‘參王’,不然怎麽撿漏啊。”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林嶽著急道,“你聽編號都一樣!”
另一邊,楚稚水聽到編號一愣,她低頭查看起證書,疑道“這是我們的編號?”
觀察局那根克的野山參忽然變成“參王”,現在被工作人員端出來參加拍賣會競拍。
片刻後,有身掛工作證的人員趕來,悄悄地跟楚稚水說明情況,還麻煩她將手續辦理一下。
主持人已經在台上宣布競價開始,劉廈看到此幕卻大驚失色,他忙攔住工作人員詢問“不對,這不是我那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我的‘參王’啊。”
對方公事公辦道“劉先生,麻煩您跟我們來後麵一趟,您的人參好像出了點問題。”
後台內,盒子裏的人參形態跟昨日一樣,但莫名其妙地幹癟下去,好像驟然失去渾身靈氣,顯得體態萎靡不振,連克數都降低不少。
“我們競拍前進行最後一輪核對,發現您的人參跟資料不相符,所以緊急撤換本屆拍賣會‘參王’。如果將這樣的人參送到外麵,會對本屆拍賣會有影響,甚至連累未來丹山拍賣會的發展。”
劉廈看到變回原形的人參臉色發白,他渾身冷汗,憤憤地狡辯“不可能!這不是我的人參,你們把我的人參掉包,我要找律師告你們!賠錢!”
工作人員“我們的安保很完善,可以提供監控攝像,不管是保存時的編號,還是人參的須根走向,都跟鑒別時完全一致。您賣人參也應該明白,五形六體很難造假,全靠這些進行甄別。這枚人參跟鑒別時照片形態差距不大,不太一樣的是飽滿度和克數……”
當然,人參隻要有幾項信息變化,那價值就是天差地別,否則不會如此金貴。
“說實話,我們懷疑您在鑒別時造假,但這種東西不能維持太久,所以過一天就顯露原形。”
劉廈被戳中痛腳,驚怒道“放屁!肯定是你們偷走我‘參王’,我跟你們沒完!”
“如果您有不滿,我們願意配合調查,但也請您出示更多人參資料,例如證明其生長環境或購入渠道。”
鑒別機構一般隻看人參品相出證書,但劉廈現在要從頭清算,兩邊肯定都得交證據。
拍賣會現場,無數慕名而來的商人們爭相競價,其中還有不常研究人參的富豪。這些人不做人參生意,沒準就是過來湊熱鬧,他們都不一定去場館看展品,直接挑本屆最好的“參王”競價,有錢就是燒得慌。
這就是“參王”自帶的宣傳效果,懂行的人關注它最多,不懂行的人隻能關注它,主要看不出其他人參優劣。
“一百萬第一次!一百萬第二次!”
“好的,一百零五萬!這位先生出一百零五萬!”
“一百零八萬!現在是一百零八萬!”
拍賣會來到最激烈的,無數人紛紛下場競價,常有生麵孔突然抬手,其中彭老板和玉京子堅持最久。
楚稚水不料玉京子如此有錢,她還奇怪地看對方一眼,不料妖怪師傅和人類弟子會對觀察局的人參感興趣。
辛雲茂難得朝他們點頭,讚許道“不錯,你很懂事。”
楚稚水眉頭微擰“不要由於他是神君,就盲目地哄抬物價。”
她都要懷疑玉京子在給竹子妖當托兒了,對方那天還說過自家鋪子任他們挑。
玉京子有苦說不出“不是,兩位誤會了,我們確實需要這個。”
他昨天一眼就看中這顆人參,還欣喜於不是“參王”能撿漏,哪曾想拍賣會臨時來這一手,殺他個措手不及!
“一百一十萬第一次!一百一十萬第二次!”
彭老板聽到萬,他緩緩放下手,顯然不再爭取。
場上隻剩下玉京子和其他富商競價,價格還在一路走高,隻是增勢逐漸變緩。
“一百一十九萬第一次!”
“一百一十九萬第二次!”
“一百一十九萬第三次!”
“恭喜您成交!本屆丹山拍賣會‘參王’最終成交價為一百一十九萬,刷新上屆記錄!”
玉京子在雷鳴般的祝賀掌聲中起身,他趕緊朝眾人點頭示意,然後找工作人員辦手續。
“他比胡臣瑞有錢。”辛雲茂挑眉,“收弟子有那麽賺嗎?”
楚稚水倒是見怪不怪“行情都是這樣,我們人類培訓機構也很賺錢,比如什麽藝考培訓之類的。”
她不知道妖怪會教人類什麽,可能就是一些特別技能吧。
觀察局三根人參的總成交價為萬,等扣掉稅和傭金,收入依舊很可觀。這是觀局公司的意外之財,不是穩定的綠茶生意和網店經營,根據每年野山參和林下參狀態會有波動,再找到下一波好的野山參需要時間。
散場後,彭老板過來笑著道喜“挺好,我就覺得你們人參不錯,看來懂行的人還是挺多。”
彭老板生意大,他考慮的是成本,不會拍單克單價過高的人參,但看到楚稚水等人賺錢也挺高興。
楚稚水誠懇道“謝謝您這兩天一直幫忙操心,我們初來乍到確實不熟悉。”
“沒事,你們不也幫過我!”彭老板擺手,“你們直接回酒店嗎?現在外麵有點雨,要不要待會兒走。”
楚稚水瞄辛雲茂一眼,答道“我們帶傘了,就先回去了。”
彭老板還要跟老客戶攀談,雙方在拍賣會門口道別。
秋雨細密,丹山街道宛如披上一層薄紗,有點煙雨朦朧的意味。
辛雲茂在無人角落取出龍骨傘,他隨手將紙傘撐開,帶著楚稚水踏出去,行走在輕柔雨意中。
楚稚水瞥見街邊的紅葉,秋風將葉片吹出醉人的色彩,成為陰雨中的一抹濕潤亮色。她突然想起什麽,說道“今晚早點休息,明天就是周末,我們可以去丹山轉轉。”
丹山是當地知名景區,這個季節到山上,正好能看到秋葉絢爛、層林盡染。
辛雲茂應聲“好。”
“我看看天氣預報,明天還有沒有雨,有雨就行動再議。”楚稚水打開手機搜索,要是周末下雨的話,旅遊計劃估計要泡湯。
辛雲茂篤定道“明天一定不下雨。”
“為什麽?”楚稚水一愣,“但現在報的是有雨。”
“不為什麽。”辛雲茂傲氣道,“聽我的,我比它準。”
“……行吧,你確實比天氣預報自信多了。”
他們從拍賣會走回酒店,沒發現街角上還有別人。
劉廈從會場出來後憤懣不平,立刻詢問起合作者暴露緣由。他在機緣巧合下,結識一個還未化人的山精野怪,承諾幫助對方收集妖氣修煉,對方則幫他積累財富,這才做起假參賺錢的生意。
他們以前幹過類似的事,隻是假參金額沒那麽大,所以一直都沒有穿幫過。這回突然露餡兒,還要跟拍賣會對峙,對他們後續的發展有影響。
劉廈不悅道“你不是說別人看不破嗎?”
古怪而沙啞的聲音響起[人看不破,不代表其他妖怪看不破,我至今都還沒有化人,但有的是同類混跡在人類社會。]
沒化人的妖怪聲音輕微,很難被其他人或妖聽到,但他使手段跟劉廈締結協議,雙方這才能夠建立溝通。
“現在怎麽辦?能不能再把那根參變回去?”劉廈道,“他們要我們出證據很麻煩,要是什麽都拿不出來,到時候沒準他們要告我。”
[等等,停下,向左轉。]
“怎麽了?”劉廈依言轉頭照做,看到一對撐傘男女。
他們撐著一把青墨色古傘,在細雨中顯得極為雅致,正背對著劉廈往酒店走。
古傘表麵有深黑的火焰燎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設計,好像躍動而開的黑色花瓣。
[不用再考慮那些,隻要拿到那把傘,我就能立馬化人,到時候要什麽有什麽。]
未化人的妖怪被龍骨傘深深吸引,他心底升起一種強烈預感,這傘有不同尋常的力量,或許能讓他脫胎換骨。
酒店裏,楚稚水和辛雲茂由於陰雨沒出門,他們在酒店餐廳簡單用餐,稍微坐著聊一會兒,就回屋準備休整一番,迎接明天的旅遊活動。
一人一妖的房間挨著,辛雲茂先抵達刷卡,他剛一推開屋門,立馬就臉色微沉,隨即轉身走出來,皺眉道“有人進過我房間。”
這裏髒了。
他待不下去了。
楚稚水解釋道“都會有阿姨打掃的。”
辛雲茂沒有應聲,他跟著楚稚水先到她屋外溜一圈,確認她的房間沒問題後,這才麵無表情地走回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要做什麽?”楚稚水被他轉暈,“沒事的話我要關門了。”
“你關門吧。”
楚稚水目送他回屋,這才將自己門關上。
酒店內的熱水充足,經曆完緊張的拍賣會,正好可以為疲憊的身體解乏。
房間內,楚稚水洗完澡換好睡衣,她站在鏡子前擦拭濕頭發,正要尋找酒店的吹風機,卻突聞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水汽氤氳,白霧繚繞,衛生間的門緊閉,讓屋外的聲音漸隱。她側耳認真傾聽一會兒,確認有人在外麵敲門,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肩膀上還披著一條幹毛巾墊頭發。
楚稚水沒直接開門,她先隔著門詢問“請問哪位?”
“是我。”熟悉的低沉男聲,是隔壁的竹子妖。
楚稚水打開房門,果然看見辛雲茂,疑道“你要借什麽東西?”
辛雲茂沒帶行李,又不熟悉酒店,或許是少用品。
辛雲茂在走廊敲她的門,好半天沒有得到回應,原本還擔憂她出事,誰料她在沐浴更衣,開門時撲麵襲來的水汽。
楚稚水如今臉龐素淨,帶著熱水蒸騰後的健康粉意,一襲長發濕漉漉地披著,連眼眸都沾染清透水意,身後的浴室飄出霧氣,明顯就是剛洗完澡。
他看清她的模樣一懵,下意識地喉結微動,脫口而出道“我今晚待在你這邊。”
“???”
楚稚水被他荒誕的話氣笑,她一把扯掉肩上的幹毛巾,好像手中緊握一根長鞭,恨不得將他狠狠抽醒才好,佩服地反諷“朋友,你大晚上敲領導的門,然後說出這麽一句話,真要重新定義品行高潔?”
雖然按雙方約定,私下不算上下級,但他的舉動同樣離譜。
她現在都已經不是震驚,完全是感到滑稽好笑,根本不懂他在搞什麽幺蛾子。如果其他人說這話,她絕對立刻報警,說對方在耍流氓,但眼前的妖怪腦回路不同凡響。
辛雲茂一愣,他轉瞬反應過來,驟然就耳根發燙,忙道“不是,我現在沒法回屋。”
“嗯嗯,你接著編,我聽著呢。”楚稚水敷衍,“原因是屋裏有隻大熊貓?需要我幫你打動物園電話嗎?”
她看他滿臉窘迫,甚至幫他出主意。
辛雲茂正要解釋,他目光掃過她精致的鎖骨,又趕緊非禮勿視側開眼,別扭地盯著走廊角落看,悶聲道“我把傘放在屋裏,晚上會有人來偷。”
“傘?”楚稚水疑道,“龍骨傘嗎?但你不是隨時能收起來?”
他們今天還用過龍骨傘,她見識他一秒拿一秒收的能力,簡直像有異次元空間袋。
“收起來就不能做魚餌。”辛雲茂垂眸,解釋道,“我對教訓他們沒興趣,僅僅是留下一個‘因’,造出的‘果’全看他們。”
這就是他一貫的行事準則,他對旁人是好是壞無感,更沒有閑心思主持正義,隻是將他們身上的東西反彈。他沒有裁決或懲罰誰的義務,都是對方在裁決和懲罰自己。
如果他們沒盯上龍骨傘,那今晚會安然無事,但惡因不會結善果,結局最開始就注定。
楚稚水若有所思,最後還是讓出路,將他放了進來。
片刻後,辛雲茂坐在屋裏的長榻上看電視,他握著遙控板,隨手切換頻道,打發用龍骨傘釣魚的時間,卻完全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聽覺總被一旁楚稚水窸窣的響動吸引。
暖黃的燈光,潮濕的空氣,彌散開的淺淡香氛,化人真是讓他的五感過於靈敏,完全沒有純粹做竹子時那般簡單。他開始後悔進來,早知道應該出門轉,沒必要這時候找她。
辛雲茂坐在茶幾邊的長榻,楚稚水則坐在床頭位置,雙方正好為對角線,恨不得是最遠距離。
她同樣感到萬分別扭,不經意掃過長榻上他寬肩挺拔的背影,總感覺這家夥在屋裏存在感驚人,想要忽視都做不到。誰家大半夜房間裏有異性,估計都會感覺不自然,但又不能讓他出去淋雨。
辛雲茂回酒店後還換衣服,可能是待在室內的緣故,穿得比較單薄,淺色亞麻質地,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修長的手臂及手背,玉色皮膚下隱現青色血管,展現出男性的力量美。
他專注地盯著電視,手指骨節分明,手中握著遙控板,偶爾還摁動兩下。
一人一妖都沒說話。
安靜的房間裏暗流湧動,連節目聲音都漸漸飄遠,唯有電視光影在他們臉上不斷變幻,或明或暗。
“你到底想看什麽?”楚稚水望著瘋狂跳切的電視,她率先打破古怪的沉默,委婉地建議,“能不能稍微看一會兒,一直切換頻道實在暈。”
她懷疑他沒玩過遙控板,從剛開始就在換頻道,完全沒有目的性,不在任何節目停留。
辛雲茂思考片刻,他手指摁動兩下,停在紀錄片頻道,恰好就是飛機上的植物片,被他怒斥不堪入目的那一部。
楚稚水“?”
楚稚水扭頭望向他,不可思議道“你怎麽會看這個?”
驚!槐江知名老古董妖竟公開看植物片!
辛雲茂用餘光瞄她,他眼神閃爍,幽幽道“你不就喜歡這個。”
這話仿佛在暗示她是變態。
“我、不、喜、歡。”楚稚水頭皮發麻,咬牙道,“請你換台。”
電視節目繼續切換,跳過很多無聊廣告,最後停留在電影頻道,為數不多能看的內容。這是一部國外電影,各類鏡頭設計得漂亮,比其他頻道節目有審美。
楚稚水和辛雲茂這才有借口沉默,他們依靠電影轉移起注意力。
然而,正常的電影發展逐漸不正常,敞開心扉的男女相擁而吻,熱情奔放的國外示愛方式。
急促而劇烈的喘息,臉紅耳熱的嘬吻聲,浪漫舒揚的輕旋律,從電視機裏傳出來。
辛雲茂驚得鬆開遙控板,直接用手指擋住臉,遮掩怔愣呆滯的神情,慌亂無措地避開視線。他胸腔內躥出一根火苗,被屋裏的清淺芬芳催化,整個人都火燒火燎,轉瞬就像燙熟大蝦,渾身上下暴露的皮膚都變成粉色。
楚稚水同樣一怔,不料電影會這樣,外國人嚇到國內竹,忙道“換台吧。”
辛雲茂難以置信地回頭瞪她,黑曜石般眼眸不安顫動,卻又透出盈盈的光。好似是局促,好似是羞赧,好似是震驚,好似泄露說不出口的情愫。
“你看我做什麽?”楚稚水被他的眼神一激,惱道,“電影是你選的!”
太怪了。
今晚太怪了。
他看植物記錄片臉紅,看人類電影也會臉紅,是不是有點過於敏感。其他人最多就是十八禁,千年大妖是中國上下五千年禁?
楚稚水深吸一口氣,想要擺脫奇怪的燥熱感,決定用吹頭發分散精力。她努力將長榻上的辛雲茂當空氣,打開吹風機梳理長發,呼呼的風聲響起,將發梢濕氣吹散。
熱風一過,香味擴散,更令人心猿意馬,讓他遲遲無法降溫。
辛雲茂偷瞄她,他咽了下嗓子,主動開口道“要我幫你嗎?”
總感覺再讓她這麽吹,他就徹底坐不住,真得逃出房間了。
“你幫我吹?”楚稚水停下手中動作,她斜睨他一眼,冷笑道,“還嫌現在不夠尷尬嗎?”
“……不是,可以直接弄幹。”
辛雲茂睫毛輕顫,他似怕她不高興,小聲地補充“……我幫你吹也行。”
楚稚水思及他的各類法術,這才意識到自己理解有誤“……”
她強作鎮定“直接弄幹,謝謝托尼老師。”
辛雲茂打一個響指,潮濕的頭發就變幹。
楚稚水摸摸蓬鬆而幹爽的秀發,感慨這些法術能搞不少副業,難怪他不需要行李,他就是家居一體機,什麽都能做。
這一夜堪稱漫長煎熬,一人一妖都束手束腳,連一向善於找話題的楚稚水都不好開口。關鍵是氣氛太古怪,一不留心就曖昧旖旎,那閉嘴不言是最安全的做法。
他們在無聲久坐後,終於迎來事情結果。
辛雲茂從長榻上站起,他長鬆一口氣,抬腿往外走“抓到了。”
再抓不到,他要抓狂,真要變成炭烤竹子,總感覺當初被龍焰燒都沒如此焦灼。
“在你屋裏嗎?”楚稚水意外道,“那得叫酒店的人吧。”
外人擅闖房間,算是違法行為,沒準對酒店也有影響。
“對,我先去看看。”
楚稚水將辛雲茂送到門口,她眼看他要離去,突然道“對了,你剛剛尷尬嗎?”
辛雲茂不料她會這麽問,他背對她身軀一僵,坦白道“……尷尬。”
“尷尬就對了,記住這感覺。”楚稚水悠哉調侃,“神君一向冰清玉粹、堅貞守節,出門在外記得保護好自己,以後不要大晚上敲我門。”
辛雲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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