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二更)千年前是破壞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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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江觀察局,&bsp&bsp漫天妖氣撲開,猶如濃濃黑霧,直接將附近籠蓋。嶄辦公樓被龍魂妖氣席卷,&bsp&bsp如今徹底淹沒在黑海中,&bsp&bsp連帶舊辦公樓地底四分一的魂震起來。

    普通人類無法看到異狀,但樓內的妖怪皆有所感應。洪熙鳴等妖麵『露』驚異,連忙挪步到窗外,&bsp&bsp很快就看到『亂』象。

    龍魂從黑霧中現身,&bsp&bsp如今麵容陰鬱,懸空落在鐵門上,踩住欄杆的邊緣,俯瞰拔地而起的觀察局。他寬大繁複的長袍在風中翻飛,&bsp&bsp跟當年傲立戰場時如出一轍。

    千年前,&bsp&bsp裏一片荒蕪,&bsp&bsp如今欣欣榮,連帶高樓林立。

    “苗瀝——”胡臣瑞的辦公室位樓,&bsp&bsp他匆匆從樓門衝出,&bsp&bsp穿一身儒雅唐裝,&bsp&bsp領有精致的盤扣,現在也撤去障眼法,不再是往日低調的現代打扮。

    “來了。”

    數團黑火顯現,苗瀝攜觀察處眾妖出現在院內,&bsp&bsp他身上披著深『色』鎮妖袍,&bsp&bsp最上方還被眼睛形狀的銀扣攏住,冷麵跟鐵門上的黑衣男龍魂對峙。

    龍魂一掃眾妖身上的黑披風,他眉頭緊皺,五官微扭曲,&bsp&bsp怒“既然奪得我的力量,為什麽還要關押寶珠!?”

    鎮妖袍跟龍妖氣同出一源,分明就是用他的魂鍛造,才有憑空傳送、鎮壓妖怪的能力。

    “在說什麽?”苗瀝吊兒郎當,“我們是廢利用,以為我想穿工服?”

    胡臣瑞火速抵達現場,他同樣嚴陣以待,又“君呢?”

    龍魂已經現身,辛雲茂作為頭號仇敵,現在卻不見蹤影。

    牛仕坦白“種地去了。”

    胡臣瑞“?”

    狂風大作,兩股漆黑妖氣碰撞,緊接著眾妖的鎮妖袍驟然消散!

    龍魂一甩右臂的長袖,厲聲“既然不想穿,就脫下來!”

    “嘖,沒想到還得用老辦法。”苗瀝身上的鎮妖袍逐漸消失,『露』出一襲利落的緊身夜行服,他左臂捆綁寒光凜凜的鐵製利爪,看上去像能發『射』的機關暗器。

    沒有現代裝,沒有鎮妖袍,場麵跟當年大戰時一樣,堪稱劍拔弩張。

    陰冷的妖氣彌漫,洪熙鳴呼喊其他人員避難,將外麵交給胡局及觀察處。

    小蟲和小下慌慌張張逃出樓,又被洪熙鳴當場攔下來,詢問經濟開發科的情況。

    “金渝已經跟吳科長出來了,楚處長她們好像不在局裏。”

    “就好,們去找賀處吧!”

    院內,苗瀝發現龍魂一直在遊走,遲遲沒有發起猛攻,他不禁挑釁地笑“不是吧不是吧,當年的龍大人已經如此拉胯,不敢踏局裏嗎?”

    “我懂了,隻有八分一還是不行,是當年走後門被天地欽點,怪不得根竹一誕生就廢了。”

    龍魂臉『色』陰晦,他抬起手來,妖氣就襲來“找死!”

    聲勢浩大的妖氣聚成龍形,巨龍對天長嘯一聲,海浪般拍前方的苗瀝!

    胡臣瑞手中緊捏古錢幣,他作勢就要拋出“當心——”

    “我能行!”

    苗瀝高聲地回話,他雙手彎曲成爪,正要全力撕開巨龍,卻見一股青『色』妖氣聚攏在麵前,直接攔住猙獰昂首的龍頭!

    無數青火如竹葉般飄散,跟漆黑巨龍中和交融,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轉瞬就消失不見。

    辛雲茂長發束冠,他一襲深青古袍,突然就現身小院,蹙眉冷聲“貓科是不惹事不行嗎?非要招他來砸菜園?”

    好在他順利趕上,就猜到苗瀝出手,非將局裏撕成兩半。

    苗瀝理直氣壯“砸了不還能再建!?”

    “速戰速決,別在局裏。”辛雲茂果斷,“不許『亂』砸。”

    龍魂凝視一身青衣的清俊男,他金眸裏翻湧著灼灼烈焰,叱責“辛雲茂,我不料封,還跟他們是一丘貉,居然會困守區區一名人類女,實在下作。”

    “不好意,跟無名的不同,我的名字叫雲茂。”辛雲茂聽聞此話,他高傲地炫耀完,又麵『露』不解,反駁,“什麽困守?明明是她我圈院裏——”

    胡臣瑞『色』微妙,悄聲地提醒“君,世上不是隻有楚處長一名人類女,有沒有想過,理解錯了?”

    龍魂顯然不是在說楚稚水,而是在說其他人類女。

    君卻當眾爆料軟飯包養內幕,徹底坐實一直以來局中謠言。

    辛雲茂“……”

    “既然來了,我就該走了。”龍魂身側黑焰燃燒,他的麵孔逐漸消失在妖氣中,好似隨風飄散的灰燼。

    苗瀝不屑“將逃跑說得麽清脫俗?”

    胡臣瑞眼看龍魂離去,他驟然醒悟,驚“不對,他是來打散鎮妖袍,讓我們沒法移……”

    普通妖怪並不是有傳送能力,觀察處的憑空移,要是依靠鎮妖袍。實際上,是龍當年的天賦,他自然可以隨意控製。

    “君,楚處長是不是帶著一個人類小姑娘……”胡臣瑞猛然回頭,然而卻不見人影,“君?”

    辛雲茂早就消失,他剛才所站的地方,如今已經空空『蕩』『蕩』。

    另一邊,茶園裏的眾妖不太好,辛雲茂離開以後,陳珠慧忽然不適,總感覺渾身高熱,暈頭暈腦地站不起來。她被扶到一邊休息,直接就地一坐,甚至無法走到小屋,現在額頭汗涔涔,臉『色』痛苦得慘白。

    老白一直圍著陳珠慧打轉,焦急“是怎麽了?突然生病了?”

    “水來了!喝點水!”小黃和小黑從屋裏帶著礦泉水歸來。

    “我打急救電話吧,們別隨便她,有可能是急『性』病。”楚稚水原本憂慮局裏,現在看到陳珠慧發病,她忙不迭取出手機,又輕聲詢問,“珠慧,還有力氣說話嗎?具體是哪裏疼?”

    隻有知病症在哪兒,才能找到急救的辦法,打電話也好描述情況。

    陳珠慧聲若蚊蠅“後背……好燙……”

    楚稚水一愣“後背?”她還以為是急『性』腸胃炎類的。

    老白心急如焚“被毒蟲叮了?”

    老白等妖不方便查看,楚稚水趕忙走上前,將對方衣服掀開一點,看到眼熟的漆黑痕跡。她上回沒機會看到全貌,真以為就是胎記或斑痕,但斑點暴『露』在光線下,分明跟辛雲茂衣袖上的燒痕一樣。

    陳珠慧五官扭曲,她隱忍地咬牙“頭也疼……要炸了……”

    無數不屬她的記憶碎片湧出,畫麵中男女相貌模糊,卻身穿古代服裝。他們言笑晏晏,正在橋上賞燈,隻能看到互相依偎的背影。

    [寶珠,好看嗎?]

    [好看,些燈是從哪兒來的?我還以為我錯過,聽他們說早就沒了。]

    [讓他們再辦一場燈會而已。]

    [果然,十裏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仙,就是仙。]

    陳珠慧輕念此詩,竟然心一震“月明橋上……看仙……”

    “什麽?”楚稚水茫然地聽著詩句,她眼看對方失魂落魄,忙,“珠慧,還好嗎?”

    正值此時,天空不知何時被陰雲籠蓋,無數妖氣凝結在茶園上方,烏壓壓的如波濤翻滾,雲氣逐漸匯聚成龍形。

    遠方傳來陣陣怪聲,不知是暴雨驚雷,亦或是憤憤龍『吟』。

    黑霧中,墨『色』古袍的龍魂現身,他直直望前方,很快就鎖定目標,看楚稚水和陳珠慧。

    “是位——”老白驚,“楚處長,快逃吧!”

    倘若龍知楚稚水和辛雲茂關係,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必然要除而後快。

    龍魂閃步前,悵然“寶珠,我來接了。”

    老白眼看對方徑直朝二女,他不管不顧地衝上前,擋在楚稚水和陳珠慧,想要給她們爭取時間!

    龍魂一掌拂開老白“不知死活!”

    “雲茂——”

    純淨白光乍現,猛地衝龍,龍骨傘和辛雲茂幾乎是同時出現!

    楚稚水看到龍,她一邊掏傘,一邊呼喊他,沒有落下,堪稱雙管齊下!

    一擊將龍魂打得倒翻出去,致使他沒法釋放妖氣消解,原因是白光本身不摻雜妖氣。

    緊接著,青『色』妖氣就如浩瀚茂林,鋪天蓋地衝襲過來,直接將他再次扣住,為牢不可破的青綠枝條,狠狠地束縛住他。

    深黑『色』的火焰冒起,妄圖燒毀枝枝葉葉,卻在妖氣的壓製下無濟事。

    辛雲茂在召喚中抵達,他冷笑一聲“以為我跟千年前一樣,還會再被燒透一次?”

    龍魂恨聲“也不過是仗著我力量不全囂張罷了!”

    辛雲茂嘲“是誰千年前被砍手,需要我幫回憶嗎?”

    “裏居然有的信徒……”龍魂怒視不遠處的楚稚水,“怪不得麽快,她還挾持寶珠。”

    他故意拖時間,等辛雲茂回去,想要伺機帶走寶珠,誰料他還留下信眾。

    “不好意,說錯了,我才是她信徒。”辛雲茂沒好氣,“不跟當年一樣,打不過找來一群妖,她好歹就叫了我,稱得上有義了。”

    辛雲茂當年被龍及其信眾圍剿,完全是一場苦戰,後續跟眾妖短暫聯手,才真正脫離困境,就樣是以少勝多。時,龍氣焰滔天,敢跟他對著幹的妖怪不多,就是觀察局的最初人馬。

    小黃和小黑已經跑過去,檢查起老白的傷勢,好在並沒有大事。

    龍魂落網後,楚稚水放下手中龍骨傘,仍未從陳珠慧身邊離開,懵“等等,他說什麽?我挾持誰?”

    龍魂吼“無恥徒!居然挾持寶珠!”

    下一刻,青綠枝條就抽他一耳光,不許他再對楚稚水咆哮。

    “寶珠?”楚稚水滿頭霧水,她瞥見懷裏人,突然福至心靈,“珠慧,認識他嗎?”

    龍魂顯然不是找楚稚水,在場就隻剩一個人類。

    陳珠慧如今虛弱無力,她剛剛看到須爺爺撲上前,簡直嚇得魂飛魄散,現在依舊驚魂不定,盯著陌生男,『迷』惘地搖搖頭。

    她從出生以來,就沒見過龍魂。

    龍魂“不可能,不記得了嗎,我們當年一起踏青作詩,每次在家裏不開心,我們就悄悄出去,在夜市裏猜燈謎……”

    陳珠慧越發『迷』『惑』,她強撐著坐起來,詫異“我從來沒去過夜市。”

    她娛樂活很少,就連到城裏逛街,也是上大學以後,還有跟經濟開發科一起。

    楚稚水“作詩?猜燈謎?”

    辛雲茂最近常讀時事聞,淡聲“好土,不是時代的事了。”

    龍魂見她滿臉惘然,他出聲幫她回憶“還有次被父母責罵錯過燈會,我們一起到長橋上看燈,天特別開心……”

    陳珠慧及腦海中湧現的畫麵,遲疑“……燈會?”

    楚稚水鎮定打斷“肯定認錯人,槐江沒有燈會,她也不是說的人。”

    龍魂“不可能!寶珠身上有我留下的烙印,不管她變成什麽樣,我可以認出來!”

    老白坐在一邊,突然怒從心頭起,聲嘶力竭“她才不是寶珠!她是陳珠慧,陳是陳東繁的陳,珠慧珠慧,不當誰的掌上明珠,她生來就會有智慧!”

    “是她爺爺當年給她取的名字,我一個字沒有忘!”他猛然提高音量,竟公開跟龍叫板,爭辯,“她叫陳珠慧,才不叫寶珠!”

    名字對妖怪有特殊意義,老白也不允許陳珠慧的名字被抹除,一時間聲勢驚人。

    “須爺爺……”陳珠慧竟被此話催得眼熱,她差一點就要潸然淚下,勉強拾起些力氣,踉踉蹌蹌地起身。

    楚稚水見她倔強地起來,隻得在旁邊扶她一,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麽。

    陳珠慧鼓起勇氣,直視被捆的龍魂,詢問“我背上痕跡是弄的?”

    龍魂眼一亮“對,果然想起來,隻要有個,我就能……”找到。

    “為什麽要做種事,很恨我麽?”陳珠慧眼灰暗,低頭,“我以前就發現,用刀去不掉。”

    楚稚水聽到“用刀”,她心裏一驚,驟然間反應過來。當初,陳珠慧拒絕前往醫院,並不是害怕激光會疼,沒準是料到不可能輕易消除。

    老白同樣嚇得『露』出異『色』,慌“珠慧……”

    “須爺爺,放心吧,是小時候的事,我現在不會麽做了。”陳珠慧小聲安撫,“隻是以前不懂事,又聽到難聽的話,所以才會做錯事。”

    爺爺時將她臭罵一頓,隨即也落下兩行熱淚,責怪自己沒照顧好她。

    她開始學會懂事,或許總有人無法接受她,但她要為接受自己的人活下去。

    陳珠慧望著龍魂,她眼含波光,哀聲“為什麽留下個?我以前做錯什麽,讓麽痛恨我?”

    她不理解自己為何生來就有痕跡,就像不理解人生為何如此苦,手中的東西遺失,摯愛的人不斷離去,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好像看不到盡頭的夜『色』,連一絲光線沒有。

    她以為旁人說自己身帶黴運是謊言,誰料兜兜轉轉竟是真的,罪魁禍首還專門找過來。

    龍魂六無地望她,他想要張說點什麽,卻心如刀割得說不出話。

    他想說愛,她卻說恨。

    她認為遇到他是一件不幸的事。

    妖氣束縛並不會讓他過痛苦,但她的話卻讓他窒息般難熬,堪稱致命一擊。

    辛雲茂冷不丁“如果沒有協議的話,妖怪隻要稍微施加一點,就會對人產生不可逆影響,尤其封後像捏螞蟻一樣容易,一旦烙印產生,就無力反抗,很難掙紮出來。”

    龍魂以前為討寶珠歡心,自然會不求回報拋出很多,殊不知陰差陽錯將事情搞壞。陳珠慧隻要沾染一點龍焰,她的命運就不可能坦『蕩』,冥冥中法則總剝奪什麽。

    人類意誌再堅定,但麵對親密的人總會鬆懈,很少能拒絕對方的示好及禮。封妖怪的禮絕不止金銀珠寶,甚至可以給家族帶來權勢,隻要世間合理的事,全部能順利實現。

    寶珠就隨一提,估計可以應驗。即便她不知情,但早獲取些。

    大部分人會期盼好事降臨自己,很少有人能在走運時清醒考,為什麽走運的偏偏是自己?

    忽視擁有的,隻奢望更多,煩惱由此而生,五毒八苦越燒越旺。

    “以為我不知?”龍魂恨不得想撕碎辛雲茂,憤然,“隻要她能封,擁有無邊壽命,自然抵消一切。”

    如果他當年成功,怎麽還可能被綁?

    唯有超脫眾人及眾妖,方能在天地間獲得真正的自由。

    “為什麽要有無邊壽命?”陳珠慧連連搖頭,顫聲,“麽苦的日還不夠長麽?”

    龍魂忙“怎麽會苦,到時候淩駕萬人上,以前說的煩惱,再也不算什麽……”

    陳珠慧沉默地望他,好似深感此話荒誕。

    “不是每個人麽想,隻是自己的想法強加對方身上,誤以為是對方想要的一切,自己感自己罷了。”楚稚水說完,她又看辛雲茂,請教,“有什麽辦法解決麽?”

    “如果是她身上的痕跡,可以用龍骨傘解決。”辛雲茂一瞄陳珠慧,平靜,“但要是她的命運,隻能靠她自己。”

    如果陳珠慧一直懷有悲觀想法,不管外人扶她多少次,依舊什麽改變不了。人教事百遍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懂,全看個人造。

    命由天定,運由己生,等她真的放下,就能夠頓悟。

    楚稚水柔聲問“珠慧,想要去掉個痕跡麽?”

    陳珠慧怔然“可以去掉嗎?”

    “試試吧,我小心一點。”楚稚水握住龍骨傘,“總不能輕易放棄?”

    “……好。”

    楚稚水接受完辛雲茂指導,她帶著陳珠慧走遠一點,讓對方撩起衣服來,沒有用傘尖觸碰,而是遠程對準燒痕。

    純白光點凝聚,緩緩地覆蓋而上,並不是強力攻擊,而是如溫水般流淌,無聲無息地洗掉黑斑。

    陳珠慧背對楚稚水,她感受到什麽,驚“真的沒有了。”

    “沒回頭,怎麽會知?”

    “因為不疼了。”

    兩人再次回去時,陳珠慧身輕如燕,她隨意舒展雙臂,臉上再也不見遭受煎熬的痛楚。

    老白激地團團轉“真的好了嗎?真的好了嗎?”

    陳珠慧“是的,真好了。”

    辛雲茂麵無表情地扣下龍魂,他望楚稚水“現在叫胡臣瑞和隻貓來處理他,鎮妖袍應該恢複作用了。”

    老白猶豫“君,我們……”

    楚稚水想起正事,她看樹苗,提議“來來了,們跟珠慧去果樹種了吧。”

    今天本來是愉快的種樹日,誰料會殺出來不速客。

    “好的!”

    陳珠慧跟著老白身,已經走到一半,卻突聞龍魂出聲。

    “剛剛說的是真的麽?”

    陳珠慧停下腳步,她手指緊攥,回頭“什麽?”

    龍魂黯然“麽苦的日太長……”

    老白聽聞此話,他麵『露』憂『色』,同樣注視著陳珠慧。

    “嗯,我以前經常麽覺得,多活一天難過得受不了……”陳珠慧垂眸,“不過總要活著,才能遇到好事,說不定再撐撐就是天亮。”

    她過去沒料到能局裏,但要是沒有堅持下來,現在的一切就不存在。

    她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麽,更不會去暢想無邊壽命,對缺失幸福的人來說,漫長歲月不像祝福,倒像煉獄般的詛咒。

    不過,她如今逐漸體會每一天的幸福,依舊無法想象出長壽的樂趣,但已經能勾勒出明日的快樂。

    她會在局裏工作,聽楚稚水聊一會兒銀大,午休時說笑用餐,跟金渝搗鼓冰淇淋機,等到傍晚時摘菜,再在牛仕的食堂偷開小灶。閑暇時,她就跑到茶園來,跟須爺爺一起吃果。

    沒什麽驚心魄,是些瑣碎小事,但讓人覺得很有趣。

    她目前正在學習變幸福。

    楚稚水聞言,她放下心來,安慰“好啦,去種樹吧!”

    陳珠慧『色』也放鬆,她步伐輕快起來,跟著老白等妖離開。

    龍魂望著陳珠慧的背影,他好像渾身力氣被抽幹“她不是寶珠,寶珠會接受我,肯定能理解我的想法。”

    寶珠是出生世家的大家閨秀,陳珠慧則從小在鄉野長大,自然不能領會很多東西。

    如果陳珠慧自小富貴,她就會緊握手中一切,死死地不肯放手。

    楚稚水聽聞此話,她眉頭微蹙,製止“是會接受,還是不得不接受,根本就隻能聽灌輸想法?”

    龍魂的維如此頑固,想必當年也不懂寶珠。

    他目眥盡裂“說什麽……”

    “十裏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仙。人生隻合揚州死,禪智山光好墓田。”楚稚水一板一眼地背誦,“如此美好的時光,詩人卻筆鋒一轉,不寫‘生’偏寫‘死’,看似不近人情,細方覺巧妙,將死事入詩句,更顯美得傳,乃全篇警策。”

    “當年高考時積累的知識,和寶珠離詩的年代更近,按理說該更明白?”她平和,“到底是不懂,還是在裝不懂。”

    句詩是陳珠慧方才吐『露』,楚稚水隱隱猜測到什麽,但不想讓對方有壓力,便一句話沒說。

    她不認為陳珠慧是寶珠,或許是殘餘的黑焰帶來龍魂記憶,致使陳珠慧莫名想到什麽畫麵,就像辛雲茂當初被迫跟龍糾纏,感受到對方意識一樣。

    龍魂難以置信地望著楚稚水,他當然知詩出處,是寶珠最開心的一天。

    他以為寶珠沒提下半句,沒準是感覺到不吉利,卻不曾想或許她暗示什麽。

    [果然,十裏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仙,就是仙。]

    [說人為什麽要有麽多煩惱?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擺脫現狀,不要做人了,就沒有煩惱。]

    [哪有麽容易,妖怪就沒煩惱?我看跟他們交流也累,他們同樣不理解,最近還偷偷議論。]

    [以他們的心智,本來就沒法理解我,隻要理解我就好了,可以變得像我一樣。]

    [……算了吧,好累。]

    [隻要有空陪我看燈,我就沒什麽煩惱了。]

    但他的事情越來越多,連帶時間也越來越少,偶爾看燈出遊是妄想。

    崛起勢必會導致他衰弱,倘若沒有實力穩固,就如同鏡花水月,現有的一切支離破碎,簇擁他的信眾會如『潮』水般退去。

    他以為她會幸福的,他以為勝利後就會奪得幸福。

    龍魂如喪考妣,他一瞬間頹喪下來,隻能癡癡地望著楚稚水,好似深受衝擊、如遭雷劈,還沒從一番話裏緩過來。

    辛雲茂眼看龍魂視線黏著她不放,他當即寒氣四溢,用力地勒緊枝條,以此來威懾對方。

    片刻後,胡臣瑞和苗瀝抵達,他們趕忙奔赴茶園,檢查起現場情況。

    胡臣瑞慌張“小楚,們沒事吧!?”

    “胡局,我們沒事,原料產地也沒事。”楚稚水,“尾隨人類女『性』的男妖已經被緝拿歸案。”

    龍魂恍惚“我沒……”

    苗瀝迅速掏出腳銬,他果斷逮捕龍魂,散漫“很好,千年前是破壞安定被捕,千年後是『騷』擾異『性』被捕,確實越來越有出息了。”

    “以後再介紹觀察處,底下鎮壓的就不是舊,而是跟蹤女『性』的男變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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