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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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浩看著手中由巴掌寬的楊木牌製成路引,上麵篆刻有自己的籍貫身份:“登州府,蓬萊縣,下則鄉,秦家莊人,名浩,家中大子,高七尺五寸,麵容皎白俊秀。

    掂量了幾下,還沒一枚雞蛋來的重:“憑此我們就能進城了。”

    “按理來說是可以的,不過.....”

    “不過什麽?”見他支支吾吾,秦浩麵露不悅,還沒等說完就打斷了。

    之前讓陳虎先行就是讓他準備好這路引,要是無用,自己何不如直接從長江口上岸,省的這些的勞累。

    “大人,路引可保我們一路上平安,不過想要進城,還差一件東西。”諸葛玄騎馬上前,為陳虎解釋。

    “什麽東西?”

    “佩刀令。”

    和影視劇中大俠人手一柄佩刀,橫行天下,出入自由的麵貌不同,大明開國初朱元璋就規定了,凡家有刀劍者,需向當地官府報備,獲得許可,才可使用。

    沒有的一律處罰,輕則禁閉,重則斬首。

    刀劍收繳了,造反的難度就直線上升。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亂禁,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越到封建王朝後期這樣的規定就更加嚴格。

    沒有刀劍令,便難以進城,像東南巨擘金陵這種級別,希望更是渺茫。

    金陵不是蓬萊那種小城,十數騎即可破城,這種輝煌戰績在金陵是絕對不可再次複製的。

    聽到他們的解釋,秦浩心中暗自鄙夷:這大明朝的條條框框真叫人火大,幹什麽事都行不得。

    “那你們說該怎麽辦。”

    他也是撂挑子了,反正啥也不懂,所幸將難題交給諸葛玄和陳虎,一個是足智多謀,一個是地頭蛇,就看他們兩個了,也不待他倆回話,徑直策馬而走,出了這是非之地。

    生為人臣要做的不就是為主上分憂嗎,對於這點秦浩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

    諸葛玄苦笑一聲後,便和陳虎商討主意。

    待到日上三竿,才得出一個大致可行的方案,趨馬回報。

    秦浩正俯首吃著幹糧,見兩人來,才抬頭,問道:“想到了。”

    “嗯。”

    諸葛玄應諾,接著看了一眼陳虎,主意是他想到了,還需他說,功勞要分清,馬虎不得。

    陳虎見狀,旋即上前開口:“這應天府府尹阮大铖與家父早年有交情,我也與他相識,要是去談談交情還是能拿到的。”

    聞言,秦浩也是一驚一喜,沒想到陳虎還有這交情,這不是意味著他們能多受照顧了嗎。

    拿一個刀劍令不費吹灰之力,何不用來幹大事。

    “既然如此,何不與他交易。”

    明朝實行兩京製度,京師、應天府,一北一南,是國家的樞紐之處,應天府也有朝廷、六部、皇宮,和北京的規製是一摸一樣。

    不過這隻是嘴上說說的,雖然應天府啥都有,但就缺了一件東西——皇帝,沒有皇帝啥也不是,隻是個擺設。

    北京那邊有官退休了、犯錯了,都會被打發到南邊來任職,所以應天府的六部百官也就沒什麽實權,就是個混吃混喝,領著朝廷俸祿的閑人。

    要說整個東南地區誰最大,那非應天府府尹莫屬了,他才是實際上掌權之人。

    “和他交易?”陳虎一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大人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簡直就是至理名言啊,與其找東南鹽商,不如直接來個釜底抽薪,直接找官麵上的人。

    和鹽商們扯皮甚至還有可能遭到他們的抵製,畢竟他們已然形成了利益集合體,要是沒點本事很難打進去。

    但是找官就沒事了,不是說應天府的官員不和鹽商勾結,而是說應天府府尹阮大铖不可能。

    倒不是他公正無私、清正廉潔,主要因為他是魏忠賢的幹兒子,和東南主要官員不是一係的。

    簡單來說,就是東南的文官看不上他,不讓自己手底下的鹽商給他送錢。

    想明白了這點,陳虎馬上說道:“大人,可行的,完全可行。”

    “好!”

    得了陳虎的肯定,事半功倍,希望很大。

    “對了,等到了應天府境內,不準再叫大人,都改叫公子。”秦浩囑咐道。

    大人這稱呼在台島自己地盤叫著還行,到了大明,用著便不合法,改叫公子,既合身份,又顯氣質,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呢。

    “諾!”眾人齊聲應答。

    “事不宜遲,全速進發,明日務必要趕到金陵。”說好一切,秦浩一聲令下,全隊速發。

    十數匹人馬在官路上疾馳,掀起陣陣煙茫。

    翌日初晨,曆經一天一夜的奔襲,終於是看到了金陵城。

    它的雄偉是用言語不可說明的,光是內城外牆就有35公裏之長,外郭城牆則有70公裏之巨,戶口百二十萬,是名副其實的大明第一巨城。

    連城門都比北京多4個,有13個之多,分別是朝陽門、聚寶門、通濟門、正陽門、三山門、石城門、清涼門、定淮門、儀鳳門、太平門、神策門、金川門、鍾阜門。

    秦浩等人到達的就是位於城北的神策門,至於為什麽選擇這個,沒啥其他緣由,就是離得的近。

    此時的城門口的茶鋪大大小小都開始營業,婦女在茶棚裏煮茶,製作早點,丈夫則是在外麵招呼著客人。

    為了不引人注意,秦浩選擇茶棚最為邊角的一處,整個茶棚隻有一個掌櫃的在。

    待眾人坐下後,原本人就不多的茶棚,立馬就走得幹淨,他們這一夥人都配著刀,個個都是精壯漢子,身形太難隱蔽。

    茶鋪掌櫃的也是頭皮發麻,多少年沒來過這樣的客人了,不過來了就是客,就是上帝,就能拿銀子,隻得硬著頭皮上。

    將之前客人喝過的茶碗撤去,換上新的,挨個倒上茶水,每桌再端上早點,做完了便一刻也不敢待著,匆匆走開。

    這夥人身上都有煞氣,一走近就腿軟,嚇死個人。

    “嘖”

    秦浩品了一口茶,感覺太淡了,除了不苦其他一點感覺沒有,和自己在台島府邸喝的一個天上,一個地獄,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不過也能理解,讓諸葛玄丟了幾兩銀子給掌櫃的,這茶棚他們要包上一天。

    掌櫃的接過銀錢,整個眼睛都直了,望著手中拿銀白色之物一愣,心想他是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好銀子”了。

    開茶棚一來就沒見過,不,這輩子就沒見過成色這麽好的,左顧右盼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收到口袋裏。

    這幾位大人出手還真闊綽!

    “公子,我就先進城了!”吃完早點後,陳虎抱拳道。

    “一切小心。”秦浩點頭默許。

    “帶上這封信再去!”

    陳虎進城前,還被諸葛玄叫住,給了一封信:“這上麵是我書寫的白鹽、白糖利潤,帶上或許有用。”

    恩情隻能打陣頭,能撬開嘴的還得是利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