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月黑風高夜,二狼密謀(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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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辭出了院子,絲毫沒有避嫌的打算,大搖大擺地朝著……側門而去。

    顧公子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側門當值的小廝看上了傅家一個小廚娘,顧公子隻用了小廚娘的一方繡帕,就堂而皇之地進了時家側門。

    至於裏頭巡邏的侍衛……要躲開自然不在話下。若非顧公子礙於身份死活不願意跳牆進來的話,那一方繡帕也是用不到的。

    正原路返回,後背一道勁風突然襲來,顧辭腳步一頓,豁然轉身之際,手中折扇已經展開,抬手之間瞬間打落兩枚鐵製暗器。

    “奪、奪”兩聲,暗器直接被打進身旁大樹,隻餘兩個細小針孔。

    “咿。”懶洋洋地聲音,饒有興趣地在不遠處傳來,拐角處走出的男子,一襲白色長袍,袍角處緋紅梅花一路盛開至腰跡,步履從容間,那梅花便愈發明豔動人。

    顧言晟。

    也就顧殿下,大晚上都一定要穿地如此……精致到隨時能密會佳人的模樣。

    此刻,顧言晟卻沒有半分密會佳人的心思了,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發現的這個天大的秘密上——帝都人人皆知,膠州戰役之後,顧辭那條命雖然是撿回來了,但一身武功悉數盡廢。

    今夜,顧言晟不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畢竟顧辭身邊跟著林江,若是這兩枚暗器都擋不住,也不配做青冥大師的弟子了。

    沒想到……意外之喜。

    顧言晟站在幾步之遙,看著手握折扇的顧辭,嘖嘖稱奇,“顧辭啊顧辭,皇帝他知道麽?”

    “若你不說,他自是不知。”

    顧言晟又上前一步,“那我偏要說呢?”

    “你不會。”

    “你就這麽信得過本殿下?就這樣將這麽大一個把柄交到本殿下手中?”顧言晟方才可看得真切,林江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明顯是知道顧辭什麽打算。

    “不然呢?”顧辭合了扇子,背手而立,直言不諱得很,“老四老五還未長成,羽翼未豐,皇長子母族不得力,為了保命自請鎮守邊疆,說到底,太子花落誰家,看地還是你和顧言耀。”

    “相比顧言耀,我還是傾向於你。”

    若是之前還不明白,但看著溫潤如玉公子顧辭大晚上地竟然找了個醉酒的爛借口糊弄那傻丫頭,顧言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嗬。

    顧辭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倒是藏得深。

    顧言晟再上前一步,實在看不得顧辭這番胸有成竹的樣子,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皇帝下聖旨親封時家長女為太子妃,即便太子之位歸了本殿……歡歡也沒你什麽事兒。你在這……瞎琢磨啥呢?”

    “再者,本殿下為人,帝都誰不知道……就是個遊手好閑的、扶不上牆的,隻知道貪圖享樂的閑散皇子,對那太子之位,可沒什麽興趣……更別說什麽皇帝了,國家大事、勞心勞力地,何苦……顧公子實在太抬舉在下了。”顧言晟嘖嘖搖頭。

    顧辭不以為意,“不是殿下說的麽,都是大尾巴狼,就別裝什麽小羊羔子了。如今本公子開誠布公,將這麽大的底牌拱手送上,怎麽……殿下卻不敢接了麽?”

    哪裏飄來的雲,遮了月。

    夜色黯了許多,路邊的石燈籠裏,燭火微微的晃動,忽明忽暗的微光下,顧言晟的眸色是平日從不示人的幽邃冷厲。他像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人,審視著對麵和自己年歲相當的男人究竟有多少值得自己與之交易的籌碼,顯然,顧辭的底牌絕不僅僅隻是方才那一手。

    半晌,顧言晟問,“條件呢?”

    都是暗處蟄伏的獵手,自然有各自想要的獵物。

    “太子歸你。而她……”顧辭伸手摸了摸嘴角,想起那隻倉皇逃離的兔子,聲音都溫柔了下來,“由她自己選擇。”

    顧言晟微微挑了挑眉,意外,“我以為你會說,而她,歸你。”

    雖無太多交集,顧言晟卻也知道顧辭這人的性子,看似溫和謙遜,對誰都彬彬有禮,其實這人時時刻刻都帶著幾分不近人情的冰冷。

    今夜不過是積了食出來走走,沒想到能看到這樣的顧辭。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步下神壇,染了七情六欲,裝醉、耍賴、撒嬌,好一出大戲,卻也證明顧辭是來真的。

    勢在必得。

    “嗬。自己選擇?若她最後選了本殿下,你不是機關算盡竹籃打水?”顧言晟半個字都不信,顧辭這種男人,骨子裏囂張霸道得很,什麽溫潤如玉,世人多眼瞎!

    果然,顧辭含笑,笑意森冷,“無妨,她若瞧上你……本公子殺了你便是。”

    最溫柔的語調,說最狠的話。

    顧言晟磨著後牙槽,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誇獎顧辭的實誠呢,還是該直接將這個隱患提前掐死在時家的勢力範圍內。

    最後,對比了下顧辭加上林江的武力值,覺得就算是把時家這些個中看不中用連人都沒防住的侍衛們全調過來,也是留不下這兩人的。

    於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顧言晟扭曲著表情,壓著聲音,從牙齒縫裏蹦出一個字來。

    “滾!”

    ……

    這邊,強強過招,驚起鳥窩裏夜宿的鳥兒三兩隻。

    而在這不算遠的院子裏,被禁足了的時家三小姐,看著院中夜宿的鳥兒,砸了一院子的雞零狗碎。

    晚膳時分,太傅被時歡及時製止沒有說完的那句話,時錦繡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即便真的有錯,便也是當時心慈手軟,留下了你。”

    姨娘耳提麵命了不知道多少回,說要感恩夫人心慈,若是換了旁人就斷斷容不下的。

    聽一兩回還好,聽多了,漸漸味道就變了,就好像自己本就該被舍棄的,好像自己的這條命是借來的、偷來的,即便隻是活著這一件事,都是需要感恩戴德的。

    姨娘懦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遇見太傅和時歡更是卑微地連個下人都不如。

    可時錦繡卻偏不,明明,自己也是時家女不是麽?時歡是整個時家眾心捧月供起來的姑娘,那她時錦繡為什麽偏偏就連“活著”都要感念不殺之恩?

    自己也是“時家女”不是麽……

    自己也和時歡住在一個屋簷下,沒有什麽不同的,不是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