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畜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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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到了府城因為掛心秀娘,也沒多少家人團聚的喜意,張娘子幹脆是臥床不起,長籲短歎的,張智和張成商量,也不要等甘屠戶了,幹脆咱們自己回去讓秀娘和離了,白家無非要錢,給了錢接了人上來好過節,不然這樣下去,中秋也別想好過了,好不容易闔家團圓。

    張成說還要商量,要這麽簡單,早就讓他們和離了,隻是白家貪心不足,他要真獅子大開口,就是把家底都填上也估計不夠。

    這時候甘屠戶的信傳到了,張大一聽心急如焚,立即就要跟著回去,張成攔住,“爹先稍等,我去跟主家告個假,跟你一起回去。”

    張成不僅自己回去,還招呼了四五個夥計跟著一同去,都是在碼頭上幫工的,脫了上衣,那胳膊胸膛都隆起大塊的肉,很是強壯。

    張成和父親分析,甘屠戶既然來傳信,自然是盯著這個事的,秀娘不會不見,等到了江陽,找到秀娘,就扭送那個人伢子去衙門,告他個拐賣良家婦女,那人伢子自然不肯認罪,等他將白家供出來,咱們在公堂上就請老爺做主,簽下和離書。

    張大聽了連連點頭,“那大丫二丫怎麽辦?就是簽下和離書,也沒有讓歸宗婦帶著孩子走的道理,縣老爺不會答應的。”

    “在公堂上,咱們不要提這個事。”張成說,“先把秀娘撈出來再說。”

    “那秀娘如何肯?”張大說,“大丫二丫就是你妹的命根,要不是顧及她們,秀娘何必受這麽多年苦。”

    “爹,你當我帶這麽多人回去幹什麽?”張成說,“等趙四娘和白大被官府傳喚的時候,我就讓他們去白家,把大丫二丫抱出來。白家要是找,我就說是不是他們把孩子賣了,既然孩子娘都能賣,何況兩個小丫頭。”

    “放心,他們不會鬧大的,畢竟秀娘的嫁妝咱們沒上門要,她就心裏有數。”

    甘屠戶讓甘明理在碼頭上等著,若是見了張家阿翁就讓他們先找個地方住著,別回如意坊,等他上門通知。

    甘明理蹲在碼頭上玩,眼睛卻沒閑著,等看到張大被一群人簇擁著下來就迎上去喊阿翁,張大看著他晃神,“可是你阿翁讓你來等我?我來遲了不成?”

    “不遲,不遲,還早呢。”甘明理說,雖然甘屠戶沒跟他細說是什麽事,但是他猜應該和白家媳婦有關,“嬸子今日還出門買肉嘞。”

    張大心才放下來,甘明理說,“阿翁說,讓張家阿翁找個地方先住著,千萬別回如意坊,等他上門來通知。”

    張大不住點頭,原本要帶著他們去蘆葦巷的一個住所,蘆葦巷離如意坊也遠也不遠的,但是甘明理突然想到,“蘆葦巷不成呢,白家女兒住在蘆葦巷呢。”

    張大事先不知道這茬,這會不知道怎麽辦了,張成拍板說去住客棧,找了個生意好的客棧住著,生意好,這店小二才記不住那麽多人。

    甘明理記住客棧名字就要回去,張成卻叫住他,指了身邊兩個人給他認識,“你們都認認臉,等到那天他們尋到如意坊,你給他們指路去白家。”

    “好孩子。”張成還塞給甘明理一個荷包,“去買點糖甜甜嘴。”

    唐錢兒已經請宋婆子下了聘,約好日子接元娘進門,她還預備著在家置辦幾桌,請人來熱鬧熱鬧。甘屠戶不讓,“你在門口放一串鞭炮,大家自然知道你家有喜事,還弄那麽張狂幹什麽?”

    唐錢兒一想也是,那不置辦了,也不下廚,到那日讓酒樓廚子弄一桌菜送過來,她還親自去收拾了一間偏房出來,新糊過窗戶紙,還置辦了新的被褥用具,衣櫃桌椅一應俱全,一個妝屜,裏頭塞著幾根便宜首飾和擦臉油。

    唐錢兒還預備了一根銀頭木簪,準備元娘改口喊姐姐時送給她。

    這一事上隻有她這麽熱切,仿佛早等著這一天似的。

    趙四娘是晚間趁睡著將張秀娘捂了嘴捆起,再由白大送出去門去和人交接,王癩子點著火折看張秀娘的臉,又檢查了四肢牙齒,白大看著他在自己媳婦身上亂摸,也沒說什麽,反而笑說你隻管放心,自小嬌養大的女人,身體好著呢,做事也麻利,就是在床上像根木頭。

    王癩子驗了貨,接過人,將錢袋子扔給了白大,嗬嗬笑說,“人家嬌養大的女兒許給你這麽個畜生,也是倒八輩子黴了。”

    白大拿著錢回去,趙四娘還等他呢,接過錢袋子一看,“說好的五兩銀子,難道他少給了?”

    白大支支吾吾的,趙四娘一看就知道是他在其中又昧了銀子,她眉心一緊,也沒說什麽,把錢袋子又扔還給他,“罷了,這是你媳婦的錢,你自個收著吧。”

    白大問什麽時候去寫婚書,趙四娘一瞪他,“你急什麽?現在秀娘已經不在了,她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她是定要看到婚書才放心的。”白大說。

    “想寫婚書也容易,讓她再拿三十兩出來。”趙四娘說,“之前讓你去問她要二十五輛,她隻拿了二十兩,怎麽也得把五十兩都還回來,再說其他。”

    白大猶豫著,趙四娘罵他,“要不是你色鬼上頭蒙了心,白白的銀子就那麽給了她,我至於替你這麽要嗎?你也不想想,等你爹回來了,你拿什麽錢去交差?”

    白大點頭,“那好,那我再去同她說。”

    晚上折騰了一番,早上就起晚了,偏家裏那兩個小喪門星一醒來沒見著娘親,到處找都沒有,坐在院子裏哇哇大哭,哭的人頭疼。白大拿著藤條問她們敢不敢再哭,再哭就打死她們。大丫抱著妹妹,“我娘呢?”

    “你娘不守婦道跟人跑了,以後紅玉就是你們娘。你們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們都賣了,賣給吃小孩的人,一刀一刀把你們片了。”白大恐嚇著她們說。

    大丫強忍著淚水,還要去捂二丫的嘴,“妹妹別哭了。”

    二丫眼淚糊了大丫一手,撕心裂肺的喊娘,娘,我害怕。

    大丫想起娘前幾日做的襖子,去翻出來給自己和妹妹穿上,現在還是八月的天,穿襖子不多時就悶出了汗,大丫不脫,也不讓妹妹脫,“聽話,穿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娘說的意外,這兩個襖子就是娘為了意外準備的,不管怎麽樣都要穿著。

    白二媳婦關緊門,她抱著兒子,自紅玉進門她就不怎麽出門了,這家沒法待了,現在張秀娘不明不白不見了,若是白大要娶那個紅玉為妻,她怎麽著也要讓白二將家分了,她才不要跟個暗娼門子做妯娌。

    外頭又響起鞭炮聲,劈裏巴拉的煩人,趙四娘歎氣,看來還是睡不成。起身後熱湯水沒有,熱飯菜也沒有,後院的雞沒喂食,咯咯叫的急。

    紅玉不出門,白二媳婦也不出門,趙四娘站在院子罵,“你個天殺的懶媳婦窩在房間不動,難道還要讓我這個婆婆去伺候你們不成?”

    白大說,“娘,紅玉肚子大不方便,她現在還沒吃東西呢,你看你趕緊弄點什麽吃吧,餓著你孫子不好。”

    紅玉現在還不算兒媳婦,自然不願出來,白二媳婦慣會躲懶,之前秀娘把一應事務都處理好也用不著她,現在趙四娘就不慣她的毛病,上前去把門踢開,讓她去灶上生火做早飯。

    白二媳婦自進門隻看見趙四娘對秀娘是這樣凶惡,冷不丁自己碰上了,嚇的心肝脾肺都在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