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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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樹村鬧的如何,江陽縣城裏的生意沒有影響,秋季是打獵的好季節,甘屠戶又跟著鄭獵戶進了幾次山,每次都有收獲,不過這次他們學乖了都不會先回村,而是直接去縣城賣完了再回去。

    在江陽賣了兩日,鄭獵戶說要去別的地方賣,縣城得了兩日新鮮,就賣不上價,他和甘屠戶往年都是單打獨鬥,獵的東西小,現在一合作發現能獵到賣上價的好東西,就不肯賤賣了,一年裏也就這麽一季好賺錢。

    甘屠戶說咱們要去遠的地方賣,一來一回太浪費時間,不如他去府城問問,若是願意下來人收獵物,咱們路上省的時間可以多弄幾個陷阱。“此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府城問問。”

    鄭獵戶回去說甘家真是他們家的貴人,甘老伯經驗豐富並不需要他帶,兩人一起合作,還是他占便宜,鄭小秋同甘家的大兒媳婦每日進城賣菜,有錢不說,賣剩下的菜肉都帶回來家吃,又省了一筆。

    “所以咱們不能眼看著他們被裏正給弄出村去。”鄭小秋說,“裏正又在夥同周家族人吃絕戶,留著他做裏正,就專幹這喪良心的缺德事,我都說了一定幫她告到縣老爺那去。”周家有一房人才死了丈夫,妻子帶一個小女兒就被族人逼迫改嫁,裏正攔著不讓立女戶,又說讓妻子改嫁才能保證女兒在周家安穩出嫁,這不就跟當年哄騙鄭小秋娘一樣的說辭,鄭小秋立時就怒了,去告訴那小媳婦,千萬咬住別鬆口,你若是答應了,你女兒就要同我一樣,小小年紀就被賣了當童養媳。

    有她這個前車之鑒在前,勝過無數花言巧語。

    “我怕對你有妨礙。”鄭獵戶說。

    “我沒事,我隻替她傳信,旁的我不露麵,不插手,說到底這周家的事和我沒關係。”鄭小秋說,“甘伯父聽說了此事還給幫忙請了個狀師,咱們現在的縣老爺最是仁心,看不得良家婦女被辜負。”

    甘屠戶請這個狀師是有私心的,正好這事主也是周家人,就在狀紙上提了一句周員外,不多,但周員外勢大,旁人一看便會猜測是不是周員外在其中仗勢欺人,縣老爺和周員外有私交,不至於叫上堂來詢問,私下肯定要問詢一二。

    問了周員外就知道,他的管家仗著他的名頭生了多少是非,周員外若真如傳言所說的一個精明人,自然就不會放任管家繼續在外麵耀武揚威。

    周員外對借自己名頭微風的管家如何處置另說,對周家人借他的名頭做缺德事如何反應也另說,但是對裏正,這個鄭姓人,他就不會那麽仁慈,必定是會換了。

    不是裏正的裏正,還有何可懼?

    袁心巧讓蔡銀搜羅大管家的證據,隻等合適的機會就爆出來在周朗的麵前,對了,還得切割掉跟奶娘報信的渠道,免得奶娘聞聽消息趕來,哭鬧一會,老爺又心軟了。

    就是因著老爺對奶娘的親密和信任,袁心巧進門後沒正經婆婆要伺候,反而要容忍一個奶娘在她麵前裝腔拿事,弄得她都有陰影,自己的兩個兒子斷奶後就換了奶娘照料,日日都要招到身邊過問,不能疏忽省事,讓兒子認奶娘做娘。

    二十五,書院休沐,周行風回家陪弟弟玩耍一會,中秋後周時雲已經正式開蒙,手捏毛筆寫字有模有樣,夫子跟周員外匯報說二少爺是個不世出的天才,讀書開智比大少爺那會還伶俐,也是能科舉當官的料。

    周朗聽了自然十分歡喜,他這兒子生下來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他心裏也覺得他該有大造化才是。

    隻袁心巧聽說後不太開心,長子注定要讀書入仕,她就想著小兒子不必如此用功,就是笨些,糊塗些也無妨,傍著她做個富貴員外郎,一輩子都陪在她身邊。

    周行風看周時雲寫字就覺出不對來,這一筆一劃好似有溝壑,但是看起來不像是好筆鋒,他對岩鬆說,“去找我當年練字的字帖來,小二先學控筆,讓夫子別急著教他寫字。”

    “別叫我小二。”周徽說,有時候他真的覺得他大哥就是故意的,知道他不喜歡就非要這麽叫他。

    “才學寫字,興頭很足吧。”周行風看著他說,“字會寫的不少,雖有些歪扭,但是是因為手嫩,握筆力不足,不是旁的原因。”

    “你好似天生知道字該怎麽寫?”周行風開玩笑的說,“卻分辨不出什麽是好筆鋒,什麽是壞筆鋒。”

    周徽心裏默然,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有很多破綻之處,但是旁人不說,他就隻當不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最難證明,隻要他不認,旁人誰敢說他。

    所以他厚著臉皮說,“我覺得我筆鋒好的很啊。”怎麽說也是素質教育小學六年選修書法的人,學個兩歲人的字,怎麽都能說好吧,沒看見夫子都奇了,無論教什麽字,都一遍就會。

    “先臨摹各大名師的字帖,再來大言不慚吧。”周行風說,“書法一道,基礎最是重要,一開始不把字體練好就想著自創筆風了,那就是越寫越歪。”

    “你啊,老老實實先把楷書寫好,這是考試必用的,在這之後你想怎麽寫就怎麽寫。”周行風說。周徽聽了心裏一凜,他玩耍一樣學的六年書法,自然形成他的落筆習慣,周行風竟然看出來這點,提醒他先練楷書,再講究風格。

    看來還是不能玩笑視之,學習一事是磚砌石壘,他自認為已經學過一遭,有了基礎,現在他要學的和他之前學的完全不是一個體係,他若是仗著自己早慧就玩笑糊弄,那學習就成了空中樓閣,不堪一擊。

    周行風看他臉色又變得嚴肅,就無奈笑說,“行了,沒多大事,你現在才兩歲半,不是明天就要下場考試,你還有的是時間學。”

    “按說你現在開蒙,夫子不該這麽早教你寫字,隻你自己喜歡,又學得有模有樣,夫子樂見他教出一個神童,恨不得你多學寫幾個字,但是你自己得明白,學識這東西做不得假,你學進去的才是你的。”

    “讓你過來陪弟弟玩會,你怎麽跟他講上寫字了?”袁心巧帶著點心過來,“都去玩吧。不準說寫字,也不準說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