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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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替身回來了!
青溪哀嚎了一聲,石紅藥道“怎麽了?可有受傷?”
青溪把頭湊過去,石紅藥一看,沒有燒焦也沒有見血,就是禿了一塊,石紅藥“嘖”了一聲“怎麽平白無故有雷劈你?”
青溪搔著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破境劫提前了?”
石紅藥道“把人劈禿一塊破什麽境?”
青溪哭喪著臉道“難說,破境劫是怕什麽來什麽,天道也知道我比起死和殘更怕醜吧。”
兩道侶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最後青溪換了個巨大的通天冠,把禿的那塊蓋住了,這件事奇事總算告一段落。
冷嫣心虛不已,沒好氣地傳秘音給若木“靈力恢複了?”
若木冷笑“要是恢複了他還有頭發剩下?”
冷嫣“……”這是自己長不出頭發,拿別人撒氣呢。
最終冷嫣還是去了論道會——一來她尚未正式卸任,眼下還是偃師宗主,既然已經回來,宗門中的大事於情於理都得露個臉,二來她嗜劍如命,有比劍看自然不舍得錯過。
若木自知做了虧心事,不好意思橫加阻攔,隻得捏著鼻子認了。
青溪想留下陪石紅藥和女兒,石紅藥扔了顆留影珠給他“快去,幫我把整台論道會從頭到尾攝下來,尤其是霍林山,給我懟近點攝。”
她衝冷嫣眨眨眼“小霍是小輩弟子中的翹楚,宗主可以多多留意……”
冷嫣生怕再呆下去石紅藥也得禿,趕緊拉起依依道“事不宜遲,那就走吧。”
一行人飛到攬月閣時,閣前雲台上已經人山人海,李老道和柏高等人正在忙著安排論道會事宜。
一別二十年,李老道的頭發又白色些許,不過依舊精神矍鑠,大約是宗門中有大事,他穿了身滾銀邊的黑白道袍子,不過手裏還是拿著那把破蒲扇,時不時往哪個小弟子的腦袋上扇一下。
老頭瞥見飛來的車輦,忙禦劍迎上來,親自將冷嫣迎入主座。
冷嫣四下裏東,著黑白道袍的肇山派弟子則坐在閣西,慕名前來觀戰的客人坐在中間,服色五花八門,不過女修明顯要比男修多了許多,每個客人麵前都擺了一張小食案,有弟子駕著擺滿鮮果幹果靈茶糕餅的小車在看席中間飛來飛去,不時有客人將他們叫住,從袖子裏摸出靈石或銀錠會帳。
冷嫣不由佩服李老道,很多宗門都會辦這樣的論道會,也會邀請八方來客,但多是賠本賺吆喝,沒想到他還能賺錢。
冷嫣一入座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場弟子大部分都是這二十年間新入門的,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冷宗主真容,都暗暗驚奇,沒想到當年將清微界攪得天翻地覆、滅了重玄宗門、單槍匹馬誅殺天魔的傳奇人物,卻是個單薄纖瘦、漂亮文靜的女子,全然不是想象中那殺氣騰騰的凶神惡煞。
這一輩的弟子鬆散慣了,對尊長沒有那麽深的敬畏,免不了交頭接耳。
“沒想到我們宗主是個大美人……”
“啊呀,她在看我!她對我笑了!”
“做夢吧你……”
“哎我說,咱們宗主是不是還沒有道侶?”
“誰跟你咱們,這是我們偃師宗的宗主,你肇山派的湊什麽熱鬧?”
“你們偃師宗的才沒戲,差著輩分呢。別忘了你們代宗主還是我們李掌門的親傳弟子呢……算起來你小子得叫我聲師叔。”
“嗬,我是你爺爺,等會兒到了台上看爺爺不把你打個滿地找牙。”
棍子在冷嫣懷裏聽得清清楚楚,氣得通體鐵青,奈何恢複的靈力杯水車薪,沒辦法將那些大放厥詞的小子全劈了,隻好自己生悶氣。
眾人都已就記坐,比試還未開始,兩派人馬正在互相叫陣,不過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會兒唱歌,一會兒喊號,人群中不時爆發出笑聲。
冷嫣也不禁被他們的歡樂感染,整個人都鬆弛下來。
巳時的鍾聲敲響,場邊的弟子擂起了戰鼓,李老道站起身,手裏的蒲扇倏地變成一麵破鑼,他拿著木錘重重一擊,隨著“鏘”一聲響,便有兩人飛身跳到台上。
兩個弟子一個穿著偃師宗的白袍,一個穿著肇山派的黑白道袍,不過兩人顯然都在衣裳上麵動了點手腳,那袍子一個比一個緊窄稱身,靜立時還好,一開始打鬥,那衣下健碩的筋肉便勾勒得清清楚楚。
若木從冷嫣衣襟裏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差點沒氣出個好歹“這都是什麽妖魔鬼怪,李老頭怎麽回事,也跟著穆青溪瞎胡鬧,好好的宗門弄得烏煙瘴氣。”
冷嫣彎了彎嘴角“哪裏烏煙瘴氣,這不是挺好,人丁興旺,弟子們個個都很精神,比以前到處都是傀儡人強多了。”
若木道“傀儡人有什麽不好,本座就喜歡傀儡人。”
冷嫣“嗯”了一聲,目光卻早就被台上的交鋒吸引住了。
弟子們見宗主看得入神,看到精彩處還跟著眾人一起鼓掌喝彩,越發卯足了勁地表現,台上劍光飛舞,叫人眼花繚亂。
冷嫣發現兩派弟子看似不務正業,道法和劍術功底意外紮實,還在傳承的劍法上多有發揚變化。
當然,她也免不得注意到,這些弟子的容貌也頗能體現青溪的好眼光,而且還不止一種好看,有周正端莊的,也有活潑明朗的,有清雅絕塵的,也有妖冶魅惑的,有斯文俊秀的,甚至還有陰鬱羸弱、一臉病容的——自然那最後一種隻是假象,一打起來便看出身板絲毫不弱。
幾輪比試下來,擂台上最後剩下一個偃師宗弟子,非但劍法無雙,而且容貌也是所有人中最出挑的,看模樣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郎,衝台下一笑,露出一對迷人的酒窩,簡直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饒是冷嫣也不禁多看了兩眼。
李老道捋須感慨“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青溪得意道“那就是我的親傳弟子霍林山,入門才七年,劍法已經比我強了,哈哈哈……”
李老道一蒲扇朝他腦袋上拍去“你還有臉說!”
青溪心安理得“習劍這種事主要看天分,像我這種天分平常的,就算起早摸黑一天三頓地練,也練不出什麽名堂。我的天分在別的地方,沒辦法。”
李老道嗤笑了一聲。
青溪道“我學傀儡術就得心應手,特別是剪紙人,一個賽一個漂亮。”
冷嫣聽他這麽一提,方才想起一路上看見的傀儡人確實比從前她剪的那些漂亮多了。
第一場劍道比試分出了勝負,弟子們紛紛下場準備下一場道術比試。
青溪衝霍林山招招手“小霍——”
少年立即快步走來。
青溪道“來見見宗主。”
少年立刻規規矩矩地行禮“弟子拜見冷宗主。”
冷嫣道“不必多禮,你的劍法很不錯。”
少年臉一紅,雙眼越發明亮“宗主謬讚。”
他遲疑了一下,鼓起勇氣道“聽聞宗主劍法絕世,可否請宗主賜教一招半式?”
他說話聲音不大,但也沒藏著掖著,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都吃了一驚,暗暗感歎那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
冷嫣卻不以為忤,淺淺一笑“可。”
她從懷裏掏出一物放在案上,對青溪道“替我照看一下,別摔了。”
青溪定睛一記看,卻是隻翠玉小花盆,盆倒是漂亮,但不知為何裏麵不栽花不種草,卻插著一根銀筷子。
他很是納悶,有心想要伸手摸摸看究竟是什麽東西,到底忍住了。
冷嫣輕輕一躍,穩穩地落到台上。
少年向她一揖,見她兩手空空,問道“宗主的劍呢?”
冷嫣自若木劍斷之後便不佩劍了,不過個中原因不足與外人道。
那少年卻十分機靈,不等她回答,便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托著自己的劍道“若宗主不嫌棄,就請用弟子的劍吧……”
話沒說完,忽有一道銀光閃電般飛到台上。
冷宗主手上已多了一根璀璨奪目的……銀筷子。
若木冷颼颼地道“誰說你沒有劍。”
冷嫣默默低下頭看了看手裏的“劍”,這小樹精也不知怎麽長的,非但不長葉子,連根須也沒有,從頭到腳光溜溜的一根,怎麽看都是一根筷子。
眾人都不明就裏地看著手捏筷子的劍道第一高手,冷嫣無可奈何,隻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心中有劍,萬物都可化劍。”
少年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聽宗主一席話,真如醍醐灌頂。”
冷嫣“……”
若木不屑“馬屁精。”
冷嫣騙了小孩有些虧心,又見他頗有劍道天分,有心指點他一二,便認認真真地與他拆了百來招,方才輕指他要害,然後將若木收進袖中。
少年劍法造詣不俗,當然看得出對手劍法已入化境,這一番切磋下來獲益匪淺,忙行禮道“多謝宗主賜教,弟子學藝不精,實在貽笑大方。”
冷嫣道“你學劍未久,有此造詣已是萬中選一。”
她說著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本劍譜“這本劍譜是我這二十年來四處遊曆整理出的手劄,你可以拿去看看,庶幾有些收獲。”
少年如獲至寶地接過來緊緊抱在懷中,用寶石般的眼睛望著她“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弟子可以來向宗主討教麽?”
冷嫣點點頭“當然可以。”
回到座中,冷嫣將若木插回花盆裏,若無其事地揣進懷裏。
青溪欲言又止,到底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神尊走了二十年,冷姑娘一直獨來獨往的,養成一些怪癖也不足為怪。
他突然想起道侶的叮囑,定了定神,對冷嫣道“宗主覺得小霍怎麽樣?”
冷嫣道“很不錯,過個百年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青溪繼續旁敲側擊“宗主覺不覺得,他長得有點像一個人?”
冷嫣茫然道“像誰?”
青溪清了清嗓子“我第一次見他時,就覺得有些麵善,仔細一想,竟有三分像神尊呢……”
冷嫣仔細一打量,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經他這麽一說,那眉眼和身形似乎還真有那麽一點相似,尤其是那窄腰長腿,從背後看一打眼真能認成小樹精。
懷中的棍子開始劈啪作響,她立即回過神來,忙正色道“我看一點也不像。”
青溪見她神情冷峻,心中暗暗唏噓,到底不敢再多說什麽。
冷嫣聽見劈啪聲停止,暗暗鬆了一口氣。
偏偏第二輪道法比試,小霍又是魁首,不停地在眼前晃來晃去。
好不容易比試結束,冷嫣想起身離開,青溪攔住她道“最精彩的在後麵呢。”
冷嫣詫異道“劍法和道術都比完了,還要比什麽?”
話音甫落,便有一群傀儡人抬了爐灶、大鍋、案板、菜刀、鍋鏟和一筐筐葷素食材來。
方才上台切磋的二十名弟子齊齊跳上台來,將外袍一脫,露出裏麵的記短衫來。
那短衫非但十分緊窄,而且沒有袖子,對襟用兩根帶子一係,健碩的手臂和胸膛一覽無遺。
銅鑼一敲,隻見台上菜蔬、肉塊齊飛,弟子們揮舞著手中菜刀,看客們血脈僨張,高聲喝彩。
青溪得意道“要出師沒有一手好廚藝可不行。”
他頓了頓“小霍做菜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一會兒筵席上宗主猜猜看哪道菜是他做的。”
冷嫣心道要糟,果然耳邊傳來一聲冷笑。
……
冷嫣到底沒去吃那勞什子的席,找個借口辭別眾人,抱著花盆回了寢殿。
這是她以前的住處,二十年過去裏麵的幾榻器皿原封未動,房中纖塵不染,顯然時常有人灑掃。
冷嫣把花盆放在案上,輕輕戳了戳棍子“小樹精。”
若木不吭聲。
冷嫣道“睡著了?”
若木冷哼了一聲。
冷嫣“哦,原來是醋了。”
若木涼涼道“醋誰?那個劍法稀巴爛,隻會阿諛奉承的醜弟子麽?”
冷嫣忍不住笑起來“平白無故跟個小輩較什麽勁。”
若木酸溜溜道“你把人家當小輩,人家心裏指不定怎麽想呢,我看他那對招子賊光閃閃,肯定沒安好心。”
冷嫣哭笑不得“你管別人怎麽想。”
若木哼了一聲,消停片刻,又道“我要是不回來,你會不會……”
冷嫣斬釘截鐵道“會,當然會,難不成要我等你一輩子?”
若木一怔,隨即道“你故意氣我。”
冷嫣道“我說真的。”
若木“那你怎麽不找。”
冷嫣掀了掀眼皮“那不是沒遇上喜歡的麽。”
若木道“你喜歡什麽樣的?”
冷嫣掰著手指數道“第一個要脾氣好;第二個凡事都和我商量,不能自作主張;第三個不會騙我;第四個最要緊,不能不告而別。”
她越說聲音越涼,若木心裏越來越虛。
“以後不會了。”祂輕聲道。
冷嫣“嗬。”
若木想辯解,不經意瞥見她的眼睛,卻見裏麵隱隱有水光。
冷嫣道“本來我不想提這些,我對自己說,你回來就好,等幾萬年,你回來就好,就算再等一輩子,你回來就好,翻這些舊賬做什麽……”
她說著剜了祂一眼“你還蹬鼻子上臉來招我……若木你虧不虧心?還是該叫你姬玉京?”
她的語氣越凶狠,若木心裏便越難受,祂知道無論說什麽都無法安慰她,祂隻想把她抱在懷裏。
這個念頭是如此強烈,祂感到自己的神魂似要燃燒起來。
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不等祂回過神來,已將冷嫣抱在了懷中。
“是我不好。”祂將她摟得更緊,仿佛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中。
冷嫣驀地一僵,然後抬手攬住祂的脖頸,將祂重重地往下一拽,狠狠地咬住了祂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