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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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有變,槍不必給我,刀留下。順便作之助——你的身上有手機嗎?”
赤羽鶴生抽走了織田作之助腰間的刀,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折角,麵上一陣沉默。
“有……你想幹什麽?”織田作之助有些不安。
“我會用手機通訊的方式給你發布任務,你記得戴上耳機,根據我的命令去執行任務就可以了。”
赤羽鶴生半倚水泥牆邊,語氣平淡道
“我不會有事,前提條件是你必須得聽從我的命令。”
織田作之助沉默片刻,很快還是順從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機。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眼前的青年沒有任何的異能力,體質甚至連高中生都不如,但是對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自信和沉穩卻給予了他極大的安全感。
他覺得,隻要赤羽鶴生想,就不會有他達成不了的事情。
耳墜的通訊器很快通過特殊的方式和織田作之助的手機連上,連接成功後,赤羽鶴生可以通過織田作之助的視角來看到他所看到的東西,好歹是一萬積分的通訊器,相比起傳統手機確實方便了不少。
“處理掉拐角處準備突襲的兩人,不需要殺死,打暈就行,我要活的。”赤羽鶴生叮囑。
從後方繞過去提前襲擊就能阻止他們和鬆田陣平萩原研二見麵,但是這也隻是暫時的,那些成員幾乎遍布了整條街道,想要處理掉他們並不容易。
他的同僚依舊處於極度危險的環境之中。
“我明白了。”
織田作之助沒有再多言,他戴上了耳機迅速轉身離去。在借著織田作之助的視角截圖後,赤羽鶴生迅速打開了群聊,開始召喚自己的好基友們。
【赤羽鶴生安吾,情況緊急,幫我調查一下這幾個人是誰。[圖片jpg]】
【阪口安吾……讓我看看,從他們衣服上的標識應該能夠看出是高瀨會的人,等一下小鶴生,你正在被追殺嗎??】
【赤羽鶴生嗯,方便的話能幫我查詢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我需要知道追殺我的人數有哪些。】
【阪口安吾ok,我在查詢了。】
【太宰治我這邊也查到了一些消息,他們是高瀨會的人,身上也攜帶了獨屬於他們的信物標識。而且格哈德安保服務公司(gss)也插手了這場追殺。除此之外甚至還有泥慘會和高天會插手……哇哦,小鶴生你為什麽招惹了這麽多人?】
【赤羽鶴生顯而易見,是那位親愛的舊首領在外邊說了些什麽不該說的話。】
【赤羽鶴生安吾君幫我列出他們的勢力地圖吧,如果可以的話順便幫我查詢一下追殺的那幾個人的異能就更好了。。。】
糟糕……
打字的手逐漸開始變得不穩,眼前的視線也逐漸模糊,察覺到力量和意識逐漸從身體中流失,赤羽鶴生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刀,在避開大動脈的前提下紮入了左手手臂之中。
“噗——”
劇烈的疼痛瞬間逼退了那陣如同海水漫灌般的無力感,也讓他原本模糊不堪的大腦逐漸清晰了起來,來不及處理湧出的血,赤羽鶴生繼續閉上了雙眼,重新連接上了信號。
【阪口安吾我已經查詢好了,他們隻派出了一名來自於高瀨會雇傭的無從屬自由異能力者。而他的能力是操縱思維因子,能夠通過空氣傳播思維因子達成意識控製,精神力越脆弱的人越容易被控製,被控製的人也可以通過再度接觸將思維因子傳染,會根據伴隨著接觸者越多,傳染鏈也會隨之形成。】
【阪口安吾順帶一提,他的能力範圍是自身以外一千米,而且相當不可控。就算你用槍去射擊大概率也會被對方搶先一步撂倒。】
……原來如此,那位醫生本就是[被傳染者],而[思維因子]也是在他進入醫院後不久才爆發的,所以他才沒有察覺到。
就在這時,赤羽鶴生的腦海裏再度響起了群聊消息的聲音。
【費奧多爾·d[發送電子地圖]】
【費奧多爾·d呼——稍微花費了點功夫,不過已經鎖定了所有人的位置,紅色標點的是異能力者,重點需要將他解決就沒問題了。藍色標點為高瀨會成員,紫色為gss成員,黑色為泥慘會成員,黃色為散雜的其他成員。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小鶴生,接下來恐怕隻能依靠你自己了。】
……
確實幫了大忙,起碼兩人給予的信息給了赤羽鶴生一劑定心針。
異能者隻有一個,而且對方是被雇傭的無從屬異能者,這才是最重要的信息。
無從屬異能者,也就是被各大組織拋棄的異能者。市場上確實遊蕩著這樣一批人。他們的異能或許很有用,但是很有可能因為不可控或者過於雞肋而被組織所拋棄。而這位被雇傭的異能者,他的異能必然是因為擁有著某些不可控的因素才一直遊蕩至今。
沒有固定的歸宿,隻能依靠偶爾的懸賞賺取外快,這樣的人內心大概率擁有著某種缺陷,而內心有缺陷的人,必然是能夠從內部被擊垮的人。
“赤羽,下一步的指示是?”半伏在天台上的織田作之助捂住了耳麥問道。
“我會將電子地圖發給你。”赤羽鶴生很快將費佳的電子地圖發送給了織田作之助,
“他們都是普通人,不需要殺死他們,打暈捆綁好丟地下室就行。至於紅點的那位異能者……”
他停頓片刻,語氣卻突然輕快了起來
“既然他是衝著我來的,那麽就由我來親自解決吧。”
·
“哎,結果還是沒能得到小鶴生的下落啊。”
鬆田陣平疲憊地坐在街頭長椅上,表情流露出了幾分疲憊,
“我也沒有走多少路啊,為什麽突然這麽累……”
“可能是天氣原因吧,我也覺得不太對勁。”萩原研二在他的身邊坐下,手中依舊緊緊攥著赤羽鶴生的照片,
“班長他們在其他的地方也依舊一無所獲,警察方麵的調查也沒什麽進度,相當糟糕啊。”
“還是再找找吧,起碼我無法做到在他陷入危險之時丟下他不管。”鬆田陣平歎氣,
“沒錯,找還是得繼續找下去的。”萩原研二點點頭,
“不過……你不覺得小鶴生一直很奇怪嗎?”
“很奇怪?鬆田陣平看向他。
“並不是說小鶴生有什麽地方不好之類的。或者說除了在體能方麵,從各個角度看他都是相當標誌性的[好孩子]。”萩原研二沉吟,
“他確實追求著自己的理想,也確實一直在努力,可是他的眼中看得到一切東西,唯獨看不到他自己。”
“就好像……為了達成某個目的,甚至可以將自己作為棋子投擲出去。”
那隻是他的猜測,但是越到最近這種感覺也越加明顯。在這一次的意外中,萩原研二的這種預感也達到了極致。
“我也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也不是說小鶴生不好,但是他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啊!好煩!果然還是直接給那家夥一拳來的痛快吧!”鬆田陣平憤憤不平。
“還是算啦,你要是再來一拳小鶴生說不定又會被你搞進醫務室吧?要打也等人家身體徹底恢複再說啦。”萩原研二失笑道。
“切,你還真是護著他。”
就在兩人交談的當下,一道影子卻突然籠罩住了二人,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警惕地抬起頭,眸子裏卻印入了一位身著正裝,笑地眯眯眼的白發男人。
“聽說,你們在找一個叫做[赤羽鶴生]的人?”
男人臉上的笑意欲盛,仿佛刻在他臉上的是一張高度仿真的微笑麵具,讓人極不舒適,
“我知道他的下落,如果有興趣的話,要不要和我走一趟?”
……
“滴——滴——滴——”
紅色的點開始漸漸移動,而赤羽鶴生也捂著受傷的手臂,順著紅點移動的地方逐漸向著地下室深處走去。
耳墜通訊器在他的麵前構架起一張晶藍色的麵板,上麵就是目標人物[思維因子]移動的坐標地圖。
“他的名字叫做奧蘭多,是來自於歐洲的一名異能力者。但是和一般的異能者不一樣,他的異能是被[移植]的。”
費奧多爾的聲音還在赤羽鶴生的耳畔敘述著,赤羽鶴生嚐試著在混沌之中尋找一絲清醒的意識來分析對方所說的話,最終還是不得已用物理方式再度清醒了。
“啊,不過小鶴生真的要用這種方式強製清醒嗎?會很疼吧?”費奧多爾關心道。
“我有治愈係異能者的聯係方式,不會留下後遺症的。”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些。我不是安吾,對你的所作所為也不會做出評價。”費奧多爾平淡道,
“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清楚。你所缺失的東西,不僅僅是[那些]而已。”
“囉嗦。”
赤羽鶴生皺起眉頭,他抬起完好的右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地下室的門。
“吱呀——”
幾乎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撲麵而來的無力感瞬間將他包裹,脫力讓赤羽鶴生直接半跪在了地上,緊握於右手中的折刀也隨之滑落。
“哎呀,看看這是誰?[獵物]居然親自來到了牢籠之中,你會如此順從我的意願,這可是讓我相當意外啊。”
留著白色中長發的青年微笑著望著他,他身上穿著相當華麗的紳士服飾,手持金色的手杖,他的身姿挺拔,意氣風發,看起來簡直和那些報紙上的成功人士沒什麽兩樣。
他有著強烈的外在表達欲,而這樣的行徑正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空缺。
“我的朋友在哪裏?”赤羽鶴生問道。
“噓——他們還在不遠處沉睡,安心,隻要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傷害他們的。畢竟我的任務隻是帶走你,不是嗎?”
奧蘭多舉止優雅地踱步到了赤羽鶴生的麵前,同時也注意到了赤羽鶴生幾乎被血浸染的左臂,臉上露出了短暫的驚訝,
“哎呀,這還真是一位堅強的孩子,為了保持清醒居然不惜用刀紮入自己的手臂麽?看來我對你的看法得改變一下了。”
“是麽?”赤羽鶴生無力地笑了下,
“總比被各大組織拋棄,隻能成為賞金獵人,終日生活在他人異樣目光中的loser先生要好多了吧——”
赤羽鶴生的話尚未說完,鋪天蓋地的殺意幾乎立刻湧來。等到他的意識反應過來,奧蘭多的手指早就緊緊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猛地撞在了冷硬的水泥牆上。
根本無法反抗,或者說赤羽鶴生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反抗。
但是在對方情緒失控的那一刻,赤羽鶴生明顯感覺到那股困倦感開始消退了,顯然,他的能力掌控也和他的情緒有著一定的關聯。
“我還以為你是個乖巧的孩子,沒想到你居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啊。”
奧蘭多神色冰冷,那雙金色的眸子傳達而來的殺意幾乎要讓人窒息,
“你知道我經曆過什麽嗎?像你這種吃著政府福利的公務員又懂得什麽?確實,你從出生起就是平庸之人,而我呢?我可是天之驕子!!!我曾經擁有的東西是你幾輩子都賺不過來的!!!”
“咳咳……”
赤羽鶴生努力咳了咳,卻覺對方突然鬆開了自己,而他的身體也隨之無力地癱軟在了牆邊。
“沒用的東西。”奧蘭多高傲地抬起下巴,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信息來源,能和我說說,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麽?”
“你的異能力……並不是你自己的。”
赤羽鶴生好不容易緩過來,再度抬起頭,那雙暗紅色的眸子卻無比平靜,完全看不到一絲波瀾,
“我當然知道你的一切,奧蘭多,曾經歐洲的威克斯家族最優秀的人才。你擁有著無暇的外貌,無盡的財產,還是威克斯家族的長子。你原本能夠繼承家族,能夠走上比任何人都要輝煌的人生——可一切都在你被移植了異能力後被毀了。”
“移植了異能力的你壓根無法控製住這份力量,在失控的情況下你甚至會無意識地殺死自己人。因為你的一意孤行,你的父親被你失手殺死,你的家族為了保全自己而驅逐了你,所以你才淪落到如今的下場——我說的都對麽?奧蘭多先生。”
“……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
奧蘭多詫異了一瞬,甚至有些驚恐地後退了一步。
“因為我理解你。”
赤羽鶴生緩了口氣,他的眸子輕輕垂下,蒼白無力的臉透露出幾分無言的悲哀,
“曾經擁有一切,曾經屹立於萬人豔羨敬仰的目光之下,被無數人稱讚為天才,被高高捧起,卻在某個節點狠狠摔下去,猶如脆弱的玻璃製品般破碎。”
“當你高高在上的時候,你擁有的東西數不勝數。你曾經以為自己擁有一切,可實際上的你……一無所有。”
察覺到身上的異能力在逐漸撤除,赤羽鶴生緩緩站了起來,他一步步接近了眼前的男人,並不帶著攻擊性,甚至讓人不由得去親近,去信任他。
“這不是你的錯。”赤羽鶴生溫聲道,他直視著那雙慌亂的眸子,語氣逐漸放輕。
“錯的不過是不公的命運,可誰能既定了你一定得擁有著如此淒悲的命運呢?難道你就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憎惡的人享受著紙醉金迷的生活,而你則像遊蕩的孤魂般在這篇淒涼之地上遊蕩麽?”
“我……我不是,我不能……”
奧蘭多的思緒在這一刻莫名紊亂,他甚至拋開了自己的手杖,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
“你所經曆的一切,我都能理解,也都經曆過。”
黑發的青年擁抱住了他,像是最為親近的友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春風般和睦,籠罩著那顆醜陋的,扭曲的心。
“你可以奪回你的一切,你想怎麽做都可以。這個世界原本就不是束縛你的牢籠。”
奧蘭多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唇顫抖著,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奇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作為精神係的異能者,奧蘭多能夠很清晰地分析出對方是否在說謊。可是赤羽鶴生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他沒有撒謊,他確實有過和他近乎一模一樣的經曆。
明明是不同的立場,明明應該推開他,可是為什麽無法拒絕?為什麽身體突然動不了了?為什麽……他會流淚?
果然,是因為從未感受過如此真誠的擁抱和善意,那顆沉寂已久的心髒重新跳動了吧……
奧蘭多終於停止了哭泣,他仰起頭,正想要整理一下混亂的心情,表情卻突然僵持住了。
“啪嗒,啪嗒。”
血跡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染紅了暗灰色的水泥地。那把折刀不知何時深深地紮入了奧蘭多的心髒,整個刀刃都全部沒入。
黑發的青年仰頭看向他,暗紅色的眸子裏早就不見原本的善意和溫柔。他握緊了刀柄,熟練地九十度旋轉,下一秒奧蘭多跪倒在了地上,他愕然地抽搐著身體,終於停止了呼吸。
“抱歉。”
赤羽鶴生抽出了刀子,麵無表情地甩幹了上麵的血跡,
“一旦你清醒過來,你依舊會殺了我的朋友,或者殺死我。我想要活下來,所以不能給你這個機會。”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所以麻煩你去死吧。”
黑發的青年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暗紅色的眸子留下的隻有默然和冰冷。
沒有必要猶豫,也沒有必要心軟。
為了活下去,無論怎樣做都是正確的。
他轉過身,在通過通訊器暫時聯係織田作之助處理一下這邊的情況後,便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
地下室外的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停在路邊的是一輛熟悉的保時捷。赤羽鶴生快速步入雨中,幾乎立刻就注意到了低著頭看手機的銀發男人。
“來了?”琴酒眯起眼睛,銳利的綠色眸子如同刀刃般打量著他。
“嗯。”赤羽鶴生輕輕地回了一句。
“上車,有些話之後再細說。”
“好。”
赤羽鶴生拉開了保時捷的後車門,順勢坐了進去。
追殺者全部剿除,在保證同學的安全下也成功支開了黑衣組織,也通過擊殺異能者警告了高瀨會等異能組織,甚至俘獲了一些極有價值的俘虜。
而他也能借此將暗殺消息發轉告港口黑手黨的舊首領,作為發動戰爭的動機,引發港口黑手黨更多不滿的反對聲,對於森鷗外的計劃也有著強烈的推動作用。
他付出的隻是一點口舌和小傷而已。
起碼一切都發展的很順利,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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