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尚歡宅院。
    郝老抱著個搗藥罐，吭哧吭哧的賣力碾。
    “真要摻假定神丸？”他有些遲疑。
    之前賣假骨粉還好說，那是給黃芽米吃的。可定神丸到底是給人用的。
    萬一出了什麽差錯……
    “你還想不想掙錢？”尚歡翻個白眼。
    “要是讓人發現？”郝老一臉糾結。
    尚歡嘿嘿一笑：“你以為這藥，我是隨便亂摻？”
    “為了琢磨這方子，我可是花了大價錢！”
    “隻要按照我這方子搓成丸，放進香爐內炙烤。那味道，百分百的像定神丸！”
    郝老搖頭：“那也隻是味道像，假的終究是假的，絲毫無法幫助修煉。”
    尚歡越發得意：“定神丸本就不如凝神丹。”
    “它不是那種能立竿見影的丹丸。”
    “除非長期大量使用，對比之下，它的效用才能被發現。”
    “平常修煉，根本無法察覺改變，那他們還怎麽確定這是不是真的定神丸？”
    “而且我賣的丹丸，起碼有四分之三是真的定神丸。”
    “長期用起來，效果雖差點兒，但誰能那麽精準的判斷？”
    “放心，絕對不會有人發現！”
    郝老聽得目瞪口呆，看著賊眼嘻嘻的尚歡，一臉感歎：“你特麽真是個人才！”
    “過獎過獎！”尚歡眼睛眯成一條線，紅光滿麵。
    想想以前老老實實倒買倒賣的生意手段，尚歡一臉懊惱難言，為了賺那點兒錢，真是苦不堪言。
    得謝謝那位麵具人啊。尚歡感歎。
    要不是對方把他洗劫一空，他都沒機會發現，自己的造假天賦，竟然如此非凡。
    院落外的陳沐：“……”
    死性不改！
    ……
    噗通！
    剛才還在搗藥的郝老，突然就抱著罐子栽倒。
    尚歡臉色一變。
    自己造假的事，已然被發現？！
    房門無風自開，陳沐身周繚繞黑煙，從無到有緩緩出現。
    “公孫先生！”尚歡連忙起身拱手，並悄悄用身體擋住桌麵上造假丹丸。
    陳沐漠然看著尚歡。
    在對方額頭布滿細汗之後，才收回目光，揮手在桌子上放下十八個瓷瓶。
    旋即溫和道：“以後還要麻煩伱，每月幫我賣掉二十四瓶定神丸。”
    尚歡頓時大喜。
    賣的越多，他賺的也就越多。
    在加上自己摻的假藥丸……
    尚歡眼前仿佛出現數不清的白玉錢。
    這時，溫和嗓音再次響起：“聽說，你也會煉丹？”
    尚歡就好似兜頭被潑了一盆冰水。
    完蛋！果然被發現！
    抬頭就對上神秘人漠然視線。
    陳沐看著忐忑不安尚歡，上半身突然前探，盯緊尚歡。
    接著狠狠吸氣，就好麵對一盤鹵牛肉，正在猛力嗅探。
    同時發動五鬼搬山，眼中適時出現瘋狂視線。
    尚歡隻覺頭皮發麻，渾身都好似被仍進冰窖一般。
    瘋子！
    神經病！
    他腦筋急轉！
    “我是有原因的！”他下意識高喊。
    “以前就有人從鬼船倒賣定神丸，但利潤太小，很快就沒人幹。”
    “如果不賺錢，我還繼續這麽幹，懂行的人，就會懷疑定神丸的來源。”
    “這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我不是從鬼船拿貨，而是另有其人會製藥煉丹。”
    “隻有摻假藥，能讓我賺到錢，別人才理解我為什麽這麽幹。”
    “如此也能打消很多同行的窺探！”
    “這完全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
    尚歡感覺腦子從未轉的那麽快，一連串的話，突突突的的就蹦出來。
    陳沐一臉複雜的看著尚歡：“你特娘的還真會狡辯！”
    仔細一想，竟發現還有那麽幾分道理在裏麵。
    陳沐直起腰，恢複正常，繼續用溫和聲音道：“我得說，這讓我很感動。”
    “我必須得感謝你。”陳沐認真道。
    尚歡長出一口氣，後背卻止不住的冒出冷汗。
    剛才一副吃人眼神，現在又和朋友一樣道謝……這特麽果然是個瘋子！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努力控製自己聲不要發顫。
    “但請不要繼續往裏麵摻假丹丸。”溫和聲音再起。
    “是！”尚歡連忙答應，心裏卻一寒。
    剛才的話，雖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狡辯。
    但實際情況也確實像他說的那般。
    這神秘人不讓他摻假，萬一被人窺探。
    抓捕、拷打、審問、甚至是滅口，他隻是想一想自己可能的遭遇，就忍不住打個寒顫。
    自己的小命，根本就沒入這公孫勝的眼！
    尚歡心頭忍不住升起一團怒火，自己確實是個小人物，但小人物的命就那麽不值錢？
    “看來你對我的誤會很深。”陳沐漠然的瞥一眼尚歡。
    尚歡當即臉色大變。
    完蛋，這瘋子要是發飆，自己的小命，今晚就得玩兒完！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奔著窗口逃竄。
    陳沐溫和嗓音再次響起：“如果不怕被買藥的人打死，你可以繼續摻假丹丸。”
    尚歡不明所以，我就摻四分之一。那買藥的根本不會發現，怎麽可能會打死我？
    “因為我給你的藥，已經摻了一半的假丹丸。”陳沐平靜道。
    尚歡：“……”
    ……
    通天坊北，下院駐地。
    林肅閉目坐在正廳上首，聽著黑衣巡照講述過去兩月搜查結果。
    “所有新來人員都一查探一遍。”
    “和董成失蹤相關人員並未發現。”
    “反倒是發現了兩名重山道的暗探。”
    林肅睜開眼：“重山道？”
    “對！”
    “根據審問結果來看。應該是重山道下院某個小家族的旁係弟子。”
    “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來此，隻是讓他們先潛伏進咱們下院。”黑衣巡照兩眼放光。
    “我覺得，重山道肯定有什麽陰謀詭計，咱們應該及早報告監院。”
    林肅淡淡點頭：“你做的很好。那三個人要看好，別出意外，我會告訴監院。”
    “是！”黑衣巡照滿臉喜色。
    想到董成失蹤事件，他又收斂笑容，小心看一眼林肅：“都管，董成失蹤事件過去太久。動手的人也非常謹慎。尋常手段，已然無法查探。”
    林肅瞥一眼黑衣巡照：“怎麽，嫌麻煩，不想查了？”
    黑衣巡照連忙躬身行禮：“屬下不敢！”
    他上前兩步，湊近了小聲道：“都管，聽說下院有法器，能追蹤記錄道印標記過往的行動路線。”
    “不知……”
    林肅眯起眼：“此事不可再提。”
    “董成失蹤一事，暫時結案。”
    “後麵的，你就不要再管。”
    “謹遵都管吩咐。”黑衣巡照長出一口氣。
    這費力的差事雖然賺錢，但沒個結果，總讓人提心吊膽。
    如今脫手，總算不用再管。
    看了看林肅表情，黑衣巡照心頭了然。
    巡查院同行聊天，總有人說下院弟子的道印標記，能被記錄追蹤。現在看來，這可不僅僅是傳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