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煙山山腰，煙霞坊。
    離陽道襲山，一通打砸搶燒，不少店鋪被炸毀焚燒，整齊青石板路也被秘法轟爛。
    可如此破敗環境下，坊市卻反而更熱鬧。討價還價聲不絕，人人臉上還都帶著興奮的潮紅。
    乾元商行內。
    一個四十多歲的壯碩漢子麵帶擔憂：“東家，那些贓物咱們還繼續收嘛？”
    “收，怎麽不收！”賈添麵帶興奮。
    “離陽道來襲，好多人趁機搶了不少東西。”賈添雙眼放光：“大量法器符篆進入坊市，價格暴跌，此刻正是咱們抄底的好時機！”
    壯漢掌櫃依舊擔憂：“囤積如此多東西，萬一價格繼續跌，砸在咱們手裏……”
    “離陽道都打到山門口了，你以為雞籠道會罷休？”賈添嘿嘿一笑，成竹在胸：“符篆法器是保命的家夥，一旦再動手，那就銷路不愁。”
    “低買高賣，數倍利潤輕易到手。趕上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收！”
    “東家英明。”壯漢掌櫃笑著恭維：“就是這賬上白玉可能不太夠？”
    “不怕！”賈添手腕芥子符震動，一個木盒出現在桌上：“這兩千白玉，你先拿去用。”
    “這是之前為百瘴丹籌集的貨款？”壯漢掌櫃遲疑：“賒欠一位煉丹師的賬務會不會……”
    “機不可失！”賈添擺手：“大不了我不要這批丹藥分成。”
    賈添臉上帶著精明：“師兄能多賺一筆，說不定還會更高興。”
    商行外，豎著耳朵傾聽的陳沐不由搖頭失笑。
    合著不是沒錢給，而是準備去倒買倒賣用錢生錢？
    這家夥可真滑頭。
    若按小光頭想法辦，自己確實會因多賺一筆高興，而對方也會借這筆錢抄底成功。
    就算事後跟自己說明事實，自己也隻會讚歎對方聰明。
    “不怪人家能發家致富，瞧瞧這腦子，嘖……”
    “不過，聰明好啊。”
    腦子靈活，做事考慮周全。
    幫地窟那幫人報信的事，就可以放心交給這家夥辦。
    正琢磨著是用公孫勝身還是魯智深的馬甲出麵，耳朵裏再次傳來兩人交談聲。
    “回收那些無主法器符篆是當務之急。”
    “店裏那些有問題的貨品得緩緩再處理。”
    “換人換招牌的法子雖好，但卻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
    “可不能因小失大，耽誤了此次發財時機。”
    陳沐不由一怔。
    處理有問題貨品？換人換招牌？
    這……這是賣了假貨就跑路啊！
    他臉色古怪起來。
    怪不得當初小光頭敢誇下海口，說他的商行從未收過退貨，你倒是給人家退貨的機會啊！
    “我怎麽一點兒都不意外呢？”陳沐哭笑不得。
    “幸好我沒從這家夥的商行裏買過……咦？不對啊……”
    街道破壞的厲害，剛才他還沒注意，此刻仔細打量周邊倒塌店鋪，陳沐頓時愣在原地。
    “這地方……怎麽有點兒熟悉？”
    正疑惑間，賈添聲音再次響起。
    “乾坤商行已毀，賈宏程也改頭換麵，被我安排去護送貨品。”
    “若有人來找乾坤商行的麻煩……”
    壯漢掌櫃嘿嘿一笑：“乾坤商行賣的假貨，和我們乾元商行有什麽關係！”
    “對！要的就是這個態度！”賈添拍著壯漢肩膀哈哈大笑：“不管誰來糾纏，咱不認！”
    “特別是那批采雷符，打死都不認！”
    陳沐：“……”
    艸啊！
    自己竟是被這死光頭給坑了！
    當初采雷符到手，他還生出了那麽一丟丟偷襲孫堅以的小心思。
    得虧自己小心謹慎沒去，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坑了我的錢，差點兒害了我的命，伱特麽還想不認？”
    “哼！”
    ……
    商行內，兩人正熱火朝天的聊著發財大計。
    突然，一道陰影從兩人背後升起。
    賈添隻覺背後發涼光頭發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可不等他想明白怎麽回事。
    砰的一聲，脖頸處就被一記手刀狠狠砍中。
    賈添疼的斯哈吸氣，剛想轉頭查看被誰偷襲。
    結果後腦勺一痛，他和壯碩掌櫃就同時被拍翻在地。
    無形壓力緊隨而至，兩人好似琥珀裏的蚊蟲，被死死禁錮。
    賈添奮力轉動眼珠，卻也隻在餘光裏看到一角黑衣。
    接著腳踝受力，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拽著沉入地底。
    ……
    地下洞窟內。
    陳沐再次冒頭。
    那群倒黴蛋依舊躺一地。
    頭頂雷珠閃爍依舊，光芒卻不似往昔。
    “禁製在削弱，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自會動消失。”陳沐感受著無形壓力若有所思。
    “正好，省的還要我費心思報信。”
    探手把小光頭拽出地下，麵孔朝下的扔進地窟裏。
    又不解恨的給朝著這家夥脖頸狠狠來了一下，卻發現這小光頭依舊活蹦亂跳，絲毫沒有暈倒的痕跡。
    陳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些修仙的越來越不是人，任憑他怎麽砸脖子都砸不暈。
    “不暈更好。”
    “若真一睡三五天，這小黑屋豈不就白關啦？”
    陳沐抱著那個裝滿白玉的木盒，看著鹹魚一樣趴在地上的小光頭不由暗笑。
    “搶你的是公孫勝，揍你的是魯智深，和我陳沐有什麽關係？”
    “嘿嘿，我也不認！”
    ……
    數日後。
    霧煙山庶務院西側。
    “日期推遲？”
    “不錯。上院也受到襲擊，大多庶務都被叫停。”光頭中年管事解釋道。
    陳沐了然點頭。
    道派被襲擊，兵荒馬亂。雞籠道禁製人員流動，是為了維持穩定。
    “何時可恢複？”陳沐繼續問。
    “不好說。”光頭中年也拿不準：“怎麽著也要等到兩道戰事平息。”
    “還打？”陳沐挑眉。
    還真就給賈添猜著了。
    “嘿！離陽道道主被咱們東籬道主打成重傷。來東嶺的襲山的人也被留下大半。”
    “此刻離陽道虛弱的不堪一擊，正是咱們反攻滅派的好時機！”
    “上院已發招募令，隻要參與此次反擊，立刻就給一百道功和一百白玉。”
    “期間所獲戰利品歸自己，憑著離陽道人頭，還能另外領取其他獎勵！”
    “怎麽樣？報個名？”光頭管事熱切的看著陳沐。
    “我就算了。”陳沐連連擺手：“我一煉丹的，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敢去那等危機之地。”
    “真可惜。”光頭管事歎氣。
    “誰說不是呢，多好的發財時機。”陳沐也裝模做樣的歎息。
    又閑聊幾句，陳沐告辭離去。
    沿途可見不少人興衝衝跑進庶務院。
    聽他們交談就知道，大多是來報名響應招募令。
    此次離陽道攻山，死了不少人。但也有不少人趁亂摸魚，賺了不少死人的白玉。
    聽說雞籠道要大舉反擊，被引出來的貪念越發熾盛，紛紛加入討伐大軍。
    “也不知這次又要死多少人。”陳沐搖頭，晃晃悠悠返回木屋丹廬。
    “暫時去不了上院就不去。”
    “孫老鬼死了，混亂紛爭也去了離陽道地盤。”
    “這段時間的霧煙山會很安全，正適合我安心刷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