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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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因為下午一直在趕路,到了煙雨樓之後,眾人各自回屋,早早兒的便歇下了。
一夜好夢。
第二日上午,眾人起床之後,挨個下來到一樓大堂用餐。
結果等呀等,等了半天都不見荀羽出來。
慕寒淵心裏念著,吩咐明河。
“上去瞧瞧,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老頭這瞌睡越來越多了?
明河得了吩咐,上樓去喊荀羽,結果沒多久,就噔噔噔,快速從樓上跑下來。
手裏還拿著一張紙,激動的抖著。
“主子,出事了!先生離開了!”
“什麽?”
慕寒淵陡然站起來,上前幾步追問,“到底什麽情況?你說的師父離開又是什麽意思?”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明河連忙把荀羽留下的信件遞給慕寒淵。
“主子您瞧,這是先生臨走前留下的信件,上麵寫的很清楚了,先生說不想與我們同行,準備一個人去各處闖蕩來著!”
慕寒淵連忙將信件拿過來,一目十行看完。
是荀羽的字跡。
意思也和明河說的差不多。
“小二!”
慕寒淵喊了一聲,朝著賬台走去。
“今天上午有沒有一位耄耋老人從店裏離開?身高約摸到我耳朵這個位置,穿著一身淺褐色的長衫,下巴左側有一顆小痣。”
“您說的是那位老先生啊!有有有,那位老先生早上帶著行李離開了,到現在約摸有快一個時辰了吧?好像出門之後是往東走的。”
按照小二這表述,荀羽顯然是自己離開。
但是昨天,他明明還好好的。
晚上也沒有任何異樣。
慕寒淵皺起眉頭,有些想不明白,師父為什麽要這樣做。
“昨日在山上,其實前輩就想著下山了。跟我們一起同行,或許隻是他說服自己下山的理由。到了山下之後,前輩隻怕還有別的安排,想來他也不願意當麵作別,搞得生離死別似的,這才不告而別。”
薑南微拍了拍慕寒淵的肩膀,寬慰。
“你先前不是安排了人,在鳴山附近保護前輩嗎?如今那些人沒有撤,不出意外,他們會繼續暗中保護前輩吧?所以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真有什麽事,他們肯定會及時稟告。”
慕寒淵方才,純粹是關心則亂。
如今被薑南微這麽一提醒,倒是重新冷靜下來。
“你說的對,是我過分緊張了。明河——”
“主子,屬下在。”
“告訴我們的人,跟上師父,保護好老人家。”
“主子您放心,屬下一定安排妥當!”
荀羽下山快,去的也快。
就像是一陣風一樣。
明河很快將一切安排好,慕寒淵這才放下心。
用過早飯,收拾好東西,幾人也從明州離開。
——先前在明州停留,其一是正常夜宿,其二則是恰好中秋,慕寒淵想著帶薑南微去見一見荀羽。
如今事情已畢,眾人再次啟程前往大周。
隻是臨到燕周交界之地,變故陡生。
-
白州是燕周兩國的交界州府。
白州以西是大燕的地界,白州以東則歸大周。
因為屬地不同,民眾立場不同,一州之內,出現兩極分化的生活和文化習俗。
但認真論起祖輩,兩地民眾卻又有各種各樣的牽扯。
所以白州又對立又融合,官府不好管理,民眾之間關係也極其複雜。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亂象叢生。
尤其是一些以打劫為生的流寇,肆虐橫行,已成白州大患。
來往燕周兩地的商戶和外鄉人,幾乎不存在沒有被這些流寇騷擾攔截過的。
這不,此時此刻,哪怕慕寒淵和薑南微一行隻有四個人,也沒帶什麽貴重物件,依舊被這些流寇攔在路上。
一個戴著鼻環,五大三粗的大漢,手裏握著一柄亮蹭蹭的寬刀,帶著十幾個人站在最前。
“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噗——”
薑南微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那大漢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頓時揮舞著手裏的寬刀,指著薑南微:“你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我笑,不過是因為覺得好漢這話,太過耳熟。”
薑南微雙臂環胸,靠在馬車壁上。
“民間那些話本子上麵,綠林好漢都是這麽說話的,也不知道是那些人學你,還是你學的人家。”
“好你個小白臉,你竟然嘲諷老子!老子不給你一點教訓,你真不知道此處的地頭蛇是誰!兄弟們,上!”
那大漢寬刀一揮,吆喝著眾人上前。
薑南微動也沒動,就那樣含笑看。
兵刃碰撞的聲音響起,混雜著痛苦驚叫的聲音。
片刻之後,原本還在車前叫囂的十幾個人,全部抱著胳膊抱著腿,在地上痛哭哀嚎。
一路走來,這樣的場景,薑南微見了太多次了。
一個明河,就能輕輕解決所有人。
完全是基本操作。
“怎麽樣?各位好漢還要買路財嗎?”
“不不不!不要了!大俠饒命,壯士饒命!是我們不長眼,是我們狗眼看人低,好漢您請過,我們給您賠罪了!”
被教訓過後,這些人一下乖得跟孫子一樣。
甚至連滾帶爬避到路邊,讓出一條道來。
薑南微放下車簾,隔開車內車外。
明河冷眼從眾人身上掃過,收劍入鞘。
“別再讓我見到你們,滾!”
賊寇我們屁滾尿流的逃了。
明河重新驅車向前,可沒過多久,明河驟然勒馬停下,整個人警覺起來。
車裏正在閉目養神的慕寒淵也陡然睜眼,和薑南微對視一眼。
二人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警惕。
薑南微壓低了聲音:“如意,一會兒若是有什麽事,在馬車裏趴好,不要亂出,也不要亂喊叫。”
如意連忙捂住嘴,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下一刻,利刃劃破虛空的聲音傳來,薑南微伸手,直接將如意按下。
與此同時,她和慕寒淵一前一後從車內躍。
鋒利的箭簇將車壁射了個洞穿。
如意瞪大了眼睛,驚恐至極。
方才要不是公主殿下,隻怕此刻她的腦袋,已經被那箭簇射穿。
與此同時,車外。
幾十號黑衣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將馬車和薑南微等人圍起來。
手上是鋒利的寬刀,背上還有滿滿的箭簇,一看就跟方才那些烏合之眾截然不同。
這些人身上帶著冷硬的殺氣。
那絕對是浴血奮戰過的人才會擁有的氣息。
“趙家人終於忍不住了?”
慕寒淵冷笑一聲,望著領頭那人,好似對此時此刻被圍堵,一點也不意外。
那為首之人,甚至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期待。
而且,慕寒淵是如何知道,他們受何人指使?
不過眼下這也不重要了。
因為死人,知道的再多,都無濟於事。
領頭那人抬起右手,向下一揮。
下一刻,亂箭齊飛,全部朝著慕寒淵、薑南微,還有明河三人而來。
“主子小心!”
明河高呼一聲,抽出手中劍,飛旋格擋,半數箭簇幾乎全被他斬落於地。
慕寒淵和薑南微這邊也不含糊。
這一路走來,兩人雖鮮少動手,但從實力而言,卻遠比明河還要厲害。
第一輪進攻,幾乎在眨眼間便被化解。
為首那人顯然也沒有想到,薑南微的身手如此之好。
他本以為,就算慕寒淵和身邊的護衛武功再高強,也無法周全保護手無縛雞之力的幕僚和婢女。
如今看來,這些人都是難纏的主。
但難纏又怎麽樣呢?
主子說了,要他們的命。
那他們就隻能死在這裏!
“一個活口不留!不要讓他們走出白州!”
為首的黑衣人發布最後的命令,第二輪箭簇齊飛之際,十幾名黑衣人飛身上前,舉刀圍攻三人。
三人功夫再高,趙家派出的人手也不是酒囊飯袋。
一時之間,十幾道黑影亂飛,混亂膠著。
“枉費趙靜海號稱戰神,沒想到也隻會使這些見不得人的陰私手段!”
薑南微一劍刺穿一名黑衣人,抽出利刃的同時,抬腳踹飛旁邊偷襲的人。
殷紅的鮮血濺了她一身,就連白皙的臉上,也滿是血珠。
黑影不斷倒下,交戰的人手越來越少。
為首那人目光越來越凝重,從背上的箭囊裏抽出一根箭,挽弓張弦。
對著薑南微瞄準。
慕寒淵的這個幕僚,深藏不露。
既如此,便先殺了他吧!
黑衣人手指一鬆,利箭破空。
薑南微正在迎擊對麵的兩個黑衣人。
戰況焦灼,容不得她分心顧及旁的事情。
她覺察得到身後有人偷襲。
可此時若是避讓,定會給對麵的人露出破綻。
高手過招,生死隻在一念間。
薑南微一咬牙,手中長劍橫掃而過,一劍劃破了兩名黑衣人的脖頸。
血珠飛濺,降落一場血雨。
薑南微來不及欣賞,長劍在手中轉了個彎兒,就要轉身掃開背後的偷襲。
卻在下一瞬,看到有銀光閃過。
“鐺——”
一聲脆響。
箭簇被直逼落在地。
旁邊還有一枚銀色暗器,半截紮入地麵。
是慕寒淵!
薑南微驟然轉頭,向他看去。
卻見慕寒淵足尖在地上一點,在一瞬間迸發出強大的爆發力。
整個人宛如閃電一般,衝著方才放冷箭的黑人首領奔襲而去。
“嗤——”
那黑衣人甚至連反擊的時間都沒有,便被慕寒淵從心口直接刺了個洞穿。
大口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
那人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意識渙散之際,他聽到來自地獄的陰冷之聲在耳邊響起。
“所有想動她的人,都得死!”
說完這話,慕寒淵猛地抽出長劍。
“砰——”
那人失去重心,整個身子砸落在地,驚起一地灰塵。
“廢物!”
慕寒淵冷嘲一聲,轉過身來。
“誰還想送死?繼續上!”
剩下的幾名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握著長刀紛紛後退。
方才被慕寒淵殺死的首領,是他們當中功夫最高的人。
可幾乎眨眼之間,就丟了性命。
對上慕寒淵的時候,他甚至連反擊的時間都沒有。
幾人惶恐至極的看著殺紅了眼的慕寒淵。
這不是人,是殺神,是羅刹,是地獄來的惡魔!
這一刻,他們終於知道,大將軍為什麽會戰敗,為什麽會輸給這樣一個年輕人。
“怎麽,怕了嗎?”
慕寒淵一步步向前,幾個黑衣人步步後退。
忽然,慕寒淵停下腳步,手中劍直接插入身前地麵。
劍柄隨著半截劍身晃晃悠悠。
“若是怕了,就回去告訴趙靜海和他的好兒子趙明鑾,是男人,就別老玩陰的,隻有上不到台麵的東西,才會整日裏耍這些小把戲!”
“今日這場刺殺,本王記住了。有朝一日,定會讓他們父子百倍償還!”
“滾!”
慕寒淵一聲冷喝。
黑人頓時魂飛魄散,四散而逃。
轉眼之間,隻剩一地屍首。
慕寒淵淡淡的掃了一眼,轉身來到薑南微身邊。
再開口,已從先前的冷硬陰鷙,變得溫和緊張。
“南微,你沒事兒吧?剛才可有傷到什麽地方?”
“我沒事。”薑南微搖了搖頭,“剛才多虧你及時出手,所以並沒有受傷。”
“那就好。”慕寒淵放下心來,“抬起手,用拇指輕輕擦去薑南微眼尾染上的血珠。”
粗糲卻輕柔的觸感傳來,留下一陣酥麻。
-
一場惡戰過後,除了車裏趴著的如意之外,剩下三人衣服上都掛了彩。
明河驅車找到水源,幾人在河邊簡單洗漱一番,挨個上車換好衣服,不多時,又恢複了光鮮亮麗的樣子。
大樹下,慕寒淵將水囊遞給薑南微。
“這些應該是趙家拍來跟隨的最後一批人,比想象中要多一些,好在也就到此為止了。”
當初從燕都離開的時候,兩人就知道,趙靜海肯定不會善罷幹休,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放他們走。
但礙於燕帝,趙家也不敢輕易在臨近帝都的地方動手。
這一路走來,趙靜海派來的人一路尾隨。
慕寒淵和明河零零散散的處理過幾個,剩下的,便由著他們一路跟隨。
直到現在,眼見要出大燕,這些人終於全部露麵。
選在白州這樣的地方動手,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不管出了什麽事,都可以嫁禍給那些積久成弊的流寇。
那些人是這樣想的,慕寒淵和薑南微自然也是這樣想的。
“趙靜海自作聰明,這一次也隻能吃個啞巴虧。他的人死在白州,就算真要借此生事,也跟咱們無關。到時候,他到底是怪流寇,還是怪大周?”
薑南微喝了一口水,抬起手背擦去唇角的水漬,揚起一抹笑意。
“燕國現在,可不敢對大周叫囂呢!”
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於其人之身了。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