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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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慕寒淵,你醒醒!”

    薑南微搖著慕寒淵,一臉急促緊張。

    “殿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河急得團團轉。

    他剛才原本是來找自家王爺商議事情的,結果一進屋,就看到王爺躺在床上,像是被夢魘到了一般,拚命掙紮。

    明河心中一急,連忙上前,想要將慕寒淵喊醒。

    可邪門之處在於,不管他如何喊,如何推搡,王爺都好似一直陷入夢魘之中,完全無法清醒。

    不僅如此,王爺還拚命的伸出手,去拉拽脖子下方的空氣。

    就像是那裏有什麽繩子,或是被人扼住喉嚨一般。

    眼瞅著王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更是冒出豆大的汗珠,呼吸也逐漸急促。

    明河心慌無奈,隻能趕緊去找薑南微,想看她有沒有什麽辦法。

    然而薑南微哪裏見過慕寒淵這般?

    隻能一邊喊他醒,一邊讓明河趕緊去找大夫。

    “慕寒淵,慕寒淵,你快醒醒!”

    薑南微心跟著揪起來,她將慕寒淵抱在自己懷中,然後轉頭看向如意。

    “去打一盆水來!”

    如意聞言,連忙跑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盆水。

    “殿下,水來了!”

    “潑他!”

    如意聞言,頓時瞪大了眼。

    潑……潑誰?!

    攝政王?!

    見如意一副震驚的反應不過來的樣子,薑南微站起身,從她手裏接過水盆。

    “你先讓開!”

    下一刻,一盆冷水兜頭朝著慕寒淵腦袋潑過去。

    如意嚇了一跳。

    薑南微扔開銅盆,去看慕寒淵。

    “慕寒淵,醒醒!快醒醒!”

    這一次,也不知是水起了作用,還是薑南微的連聲呼喚有了效果。

    慕寒淵長長的睫毛輕動。

    緊跟著,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終於一點一點,緩緩睜開。

    “慕寒淵,你終於醒了!”

    薑南微驚喜出聲,緊跟著,轉過頭吩咐如意。

    “如意,快去拿毛巾來!”

    慕寒淵的蘇醒,讓薑南微終於放下心來,她一邊連拖帶拽,將慕寒淵轉移到另一邊幹著的床鋪,然後一點一點為他仔細擦拭臉上和頭發上的水漬。

    看著眼前女孩子熟悉的容顏,慕寒淵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何處。

    “南微?”

    “是我。”薑南微抬起頭,關切出聲,“慕寒淵,你方才是怎麽回事?可是做了什麽噩夢?我和明河一直都在喊你,可是怎麽都喊不醒,後來實在沒辦法,才用水潑你。你怎麽樣?現在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慕寒淵正想開口,有人從外麵把門推開。

    緊跟著,明河拽著氣喘籲籲的大夫進了門。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慕寒淵、薑南微還有如意,三雙眼睛齊齊盯著自己。

    明河頓時一愣。

    “主……主子,您醒了?!”

    “剛醒。”薑南微替慕寒淵應答,緊跟著,她的目光落在明河身邊的中年男子身上,“這位就是大夫吧?”

    “對對對,大夫!”明河終於想起自己的任務了,“大夫,方才路上情急,有所不敬還望您海涵,現在有勞您幫我家王爺把把脈。”

    薑南微聞言,讓開床邊的位置。

    大夫當即上前。

    把脈一陣之後,抬手捋了捋胡須。

    “這位公子脈象平實穩健,身子骨沒什麽大問題,至於先前不醒,當是因為白日裏疲憊,所以晚上睡得沉,這才被夢魘到,遲遲不能醒來。我給公子開上一副安神的藥,早晚各一貼,應當就無礙了。”

    慕寒淵望著那大夫,沒有說話。

    薑南微則出聲安排:“明河,給大夫付診費,順便去拿藥方,再讓夥計換一床被褥過來。”

    “如意,你去廚房看著,親自熬藥。”

    在薑南微的安排下,兩人都連忙幹活去了。

    屋門重新關上。

    屋子裏隻剩下慕寒淵和薑南微兩個人。

    “慕寒淵,方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方才問診的時候,慕寒淵一直沒有怎麽說過話。

    以薑南微對他的了解,一般慕寒淵不說話,有以下三種情況。

    第一,不屑理會。

    第二,不知道所以不說。

    第三,知道,但場景不適合說。

    慕寒淵不是囂張無道之人,所以不存在對大夫不屑一顧的輕慢。

    他自己的夢,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隻有最後一種情況,方才人太多,不好說。

    如今屋子裏沒有了外人,薑南微如此發問之後,慕寒淵果然應聲回答。

    “南微,我方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還真是被夢魘到了?”

    慕寒淵卻又搖了搖頭:“像是夢,但又好像不是夢。”

    在薑南微的疑惑裏,慕寒淵將方才的夢境娓娓道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那種窒息和無力的感覺,就像是真的一樣,可是我再怎麽掙紮,再怎麽想要去掰扯,都扯不開那人的手。”

    “明明在那之前,我可以肯定,我真實的觸碰過他,是真實的軀體。可當他扼住我的時候,我卻再怎麽也碰不到他,每次掙紮,都從他的身體劃過,原本的實體變成了虛影。”

    “但問題在於,他掐著我喉嚨的觸感,卻是真實可見的。”

    說到這裏,慕寒淵抬手摸上自己的脖頸,那裏好似還能感受到痛感。

    薑南微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下一刻,瞳孔皺縮。

    “等等!”

    “什麽?”

    “別動。”

    薑南微阻住慕寒淵的動作。

    緊跟著,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上他的脖頸。

    那裏,有一道似有若無的紅痕,像是被人掐過的痕跡,又不太像是。

    薑南微輕輕按上紅痕。

    “疼嗎?這裏。”

    呼吸就在咫尺之間,慕寒淵呼吸驟亂,另一邊的手掌緊握成拳,才勉強讓自己冷靜又克製。

    “有些疼。”他說。

    方才他自己碰到的,就是那裏。

    “你的脖子上,先前可有這樣的痕跡?或者說,此前可有在什麽地方傷到過?”

    薑南微是這麽問的。

    但在她的印象中,慕寒淵好似從來沒有脖子受傷。

    這些日子同住同行,她對慕寒淵還是有所了解,包括他的身體特征。

    當然,也有可能是什麽特殊情況。

    慕寒淵搖了搖頭,他抬手撫上紅痕處。

    眉頭緊緊皺起,“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且來到大周後,也從未與人交過手,不至於,也沒理由如此。”

    薑南微回想著方才慕寒淵說過的那些話,一個大膽卻又不敢置信的猜測,在她腦海中湧現。

    “你剛才說,你夢裏的那個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被人困在狹小的牢房裏,還有一條胳膊,被人碎裂廢掉了?”

    “嗯。”慕寒淵點了點頭,“應當是右臂。也正是因此,他扼住我的時候,用的是左手。”

    這也是慕寒淵僥幸的一點。

    沒錯,僥幸。

    他總覺得,那不是夢。

    夢裏的人,很強,甚至比現在的他還要強。

    隻是因為淪為階下囚,失去了右臂。

    若他右臂沒有受傷,慕寒淵覺得,自己肯定已經窒息在夢中。

    但這也很奇怪。

    “我總覺得,夢裏那人很親切,很熟悉,好似不僅僅是長得跟我像,性格,氣質,以及散發出的氣息,好似都跟我一樣。我有時候甚至感覺,我好像就是他,他好像就是我。”

    說完這話,不等薑南微開口,慕寒淵先自嘲一聲。

    “但這樣也很詭異,我殺我自己?為什麽呢?這是沒有道理的時期。”

    慕寒淵覺得沒有道理,可薑南微卻好似猜到了什麽。

    她又問了慕寒淵一個問題。

    “你說你夢裏的人扼住了脖頸,那你可還記得,自己是怎麽醒來的嗎?”

    “是你喊醒的我,南微。”

    “我?”

    薑南微一愣,“你是說,你能聽到我在喊你?”

    “嗯。”慕寒淵鄭重點頭。

    “那明河的聲音呢?他也喊了你,你聽到了嗎?還有如意,我和如意說話,你能聽到我們在說什麽嗎?”

    “不能。”

    “不能……”薑南微皺起眉頭,“所以你是說,你隻能聽到我的聲音?”

    “是。你的聲音,讓我逐漸恢複了意誌;那扼住我脖頸的手,也逐漸鬆開,直到最後一盆涼水兜頭潑下,那股奇怪的感覺就消失了,眼前的種種,也全都消散一空。緊跟著,我就睜開眼,然後看到了你,看到客棧裏的種種。也才明白,自己是做了個夢。”

    不過嘴上說著是夢,慕寒淵卻不覺得那是夢。

    “因為實在太真實了。”

    “是啊,太真實了。”薑南微的眉頭緊緊皺起,視線落在慕寒淵的脖頸上,“真實到,竟然真的能在你的脖頸上留下傷口……慕寒淵,這一切都太離奇了。”

    薑南微伸出手,再次撫摸那道紅痕。

    她的眉頭緊緊皺起。

    夢裏的事情,如何能在現實中落下痕跡呢?

    可慕寒淵脖子上,的確有紅痕。

    薑南微想到了前世。

    那一世,慕寒淵曾被大周囚困,並傷斷一臂,最後雖然僥幸逃脫,但被廢掉的胳膊,卻再也不曾恢複。

    這個夢,太巧合了。

    巧合到慕寒淵開口說的那一刻,薑南微腦海中就迸現出前世的種種。

    真的和前世的經曆有關嗎?

    夢裏那個人,真的是前世的慕寒淵嗎?

    如果是,可他為什麽要傷害慕寒淵?

    薑南微攏著秀眉,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主子,我找夥計拿了新的被褥,這就給您換換換……”

    看著薑南微和慕寒淵兩人坐在床上,幾乎差一點就要親上去的姿勢,明河一下子結巴起來。

    手也陡然一鬆,將被褥掉在地上。

    看著明河這般失態,慕寒淵皺起眉頭:“你做什麽?”

    “我我我……我給您拿被褥……等等,我被褥呢?”

    好不容易從地上把被褥抱起來,明河終於弄清了眼下的局勢,他連忙向後退去,一手抱著被褥,一手去關門。

    一臉“我什麽都懂,我絕不打擾您二人好事”的表情。

    結果還沒退兩步,後頭又響起如意的聲音。

    “明河你幹嘛?我手裏端著藥碗呢,你別亂撞!”

    一聽這話,明河霎時停在那裏,完全不敢動了。

    慕寒淵無語的瞪了他一眼。

    “把被褥拿進來吧。”

    這是對明河說的。

    說著,慕寒淵從床上起身,與薑南微一起來到圓桌旁坐下。

    明河連忙抱著被子,去給慕寒淵換床鋪。

    如意則將藥碗捧了過來,然後侍立在薑南微身側。

    慕寒淵看著碗裏的藥汁,皺了皺眉頭:“說起來,我許久都不曾喝過藥了。”

    慕寒淵怕苦。

    小時候身子不好,所以要時常喝藥,哭著鬧著,卻怎麽也躲不過。

    後來實在沒辦法,為了再也不碰這些苦兮兮的東西,他開始習武,開始強身健體。

    這麽一來,體質增強,在之後的日子裏,身子當真有所好轉。

    再大一些的時候,就再也沒怎麽生過病,就連頭疼腦熱都少有。

    偶爾有一次兩次,他也是練完功回去泡個熱水澡,然後裹嚴實睡一覺就好。

    端起藥碗,濃鬱的苦澀竄入鼻尖,慕寒淵眉頭擰成了麻花,他又將碗放下來。

    “不過是夢魘而已,這藥……我能不喝嗎?”

    “不行,必須喝。”

    薑南微就坐在旁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慕寒淵:“……我真沒事,現在清醒得很。”

    “必須喝,沒得商量。”

    慕寒淵現在連整張臉都皺一起了。

    見薑南微態度實在強硬,半點也不退讓,慕寒淵實在沒辦法,隻能端起那碗藥,眼睛一閉,壯士扼腕一般,悲壯至極的一飲而盡。

    旁邊的如意見狀憋笑:“沒想到,王爺竟然怕吃藥。”

    放下碗,慕寒淵剛睜開眼,正想辯解一番,結果就看到薑南微遞給自己一杯水。

    “呶,漱漱口先。”

    慕寒淵依言照做,然而剛漱完口,就見薑南微又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一盒梅子糖。

    “呶,吃一顆。”

    慕寒淵:“……我又不是小孩子。”

    嘴巴裏苦是苦,但他畢竟是一個成年人,像孩子一樣吃完藥再吃糖,是要被看笑話的。

    剛才如意那個丫頭就笑話他來著。

    慕寒淵覺得今日實在尷尬。

    然而薑南微卻拈起一枚糖果,親自送到他嘴邊。

    “也不是小孩子才會覺得苦。呶,吃吧。”

    慕寒淵看著薑南微近在眼前的手,愣了愣。

    南微這是……在喂他?

    “再不吃,我手都要酸了。”

    “吃吃吃,現在就吃。”

    慕寒淵聞言,連忙上前幾分,啟唇輕咬。

    梅子糖就這麽落入口中。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