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黑方瑛司(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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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個靜謐的夜晚後,&bsp&bsp柊瑛司便覺得自己與蘇格蘭威士忌的關係再度發生了變化。
隻不過,這變化仍舊是隱秘的,&bsp&bsp他仍舊能感受到蘇格蘭威士忌內心的掙紮,與他的心事重重。
但已經足夠了。這皎潔的月光,最終還是透過窗子均勻的向他傾灑瑩白的光輝。
在這樣的環境下,柊瑛司認為這樣的距離才是最讓他有安全感的。他想要的,不過是沐浴這柔和光輝的感覺。
在偶爾某個白天,當他打開自己宿舍的大門便能看到放在門旁的白色盒子,裏麵有時候是工藝複雜的蛋糕,有時候是曲奇餅幹,&bsp&bsp偶爾也會是他吃過後就念念不忘的滑蛋三明治。
這天,&bsp&bsp柊瑛司有收到了白色的甜品盒子,&bsp&bsp當他將其拎起後,看清了裏麵擺著六個杯子蛋糕,&bsp&bsp每個小蛋糕的上麵都有不同的水果。
在他自己都不曾知曉的情況下,&bsp&bsp那張慣常冷淡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笑。
不過他的房間可沒有冰箱,他也是一個從來都不會特意下廚的類型,為了讓小蛋糕保持最優口感,&bsp&bsp柊瑛司拎著他往琴酒的休息室走去。
這是他今天早上臨時收到的任務。
盡管心中有所猜想,&bsp&bsp可當柊瑛司推門走進去後,&bsp&bsp眉頭還是蹙了起來,&bsp&bsp他聞到了血腥氣。
而當他進來後,原本正在低頭收發郵件的琴酒漫不經心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銀發男人坐在沙發上,濃鬱的鐵鏽味就是從他身上傳來。
……看樣子是受傷了,還傷的不輕。雖然這人表現的非常平靜,&bsp&bsp但臉色卻十分蒼白。
這樣想著,&bsp&bsp柊瑛司將手裏的白色盒子隨手塞進了冰箱裏,&bsp&bsp這才走向琴酒。
最近,組織裏的新藥剛研製成功,由於是初期,交易量呈井噴式上漲,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琴酒自然如此。
他不但要負責權限級別最高的交易人員,還要處理叛徒——每當這個時期,組織裏便會有許多成分不明的人悄然浮現。
任務量劇增的代價就是琴酒身上的傷處也在實時更新。
作為組織內身份地位極其特殊的成員,一些危險的任務琴酒不會直接帶他去到現場,基本會將他留在安全的地方。但如果柊瑛司想要去,那他也不會阻攔。
這次的任務琴酒並沒有叫上柊瑛司,他也不知道這次任務究竟是什麽的情況。
而在思考著眼下狀況的柊瑛司,並沒有注意到銀發男人的視線因他剛才的動作在冰箱上停留了短暫的三秒。
當柊瑛司走進他時,琴酒這才漠然的移開了視線。
柊瑛司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流程,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長袖上衣,這個顏色哪怕有血滲出,也不容易讓人察覺,就在他準備擼起袖子時,琴酒卻猛地伸手抓住了他,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柊瑛司差點撞到他身上,在最後關頭,他一手撐在了身後的沙發背上,這才沒有將自己的重量壓到琴酒身上。
可他此時的姿勢卻方便了琴酒,他張口便想咬在柊瑛司的肩膀處,但柊瑛司對於他實在是太過熟悉,兩人經年的對抗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左腕橫在了兩人之間,他幾乎是粗魯的將自己的手腕塞進了琴酒的口中。
“我勸你,還是別亂動為妙。血腥氣太濃了。”柊瑛司緩緩直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琴酒。
與此同時,對方用力的咬下,柊瑛司這才隨手理了一下因剛才的動作有些淩亂的衣擺。
當大門再次被闔上後,琴酒等了五分鍾,這才慢吞吞的起身走到了房間裏的監控屏幕前。
整個基地的所有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麵,都可以被他捕捉到,隻不過這項任務並不用他親自去做,技術部會有相應的人員盯梢,但這次,他破天荒的打開了一整麵牆的顯示器。
因為優先級錯了。
在治傷之前,他下意識的選擇了將那白色的盒子存放好,說明他很在意那東西。
而之後,他反抗的動作非常激烈,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這說明柊瑛司大概率沒有異常。
這讓琴酒更加在意那白色的盒子究竟是誰給他的了。
原本他並沒有想過能在監控視頻裏得到答案,甚至以為這是他在外麵帶進來的,可當琴酒看到蘇格蘭威士忌在清晨拎著那熟悉的盒子從食堂裏走出來時,琴酒立刻便知曉了前因後果。
連時間都對得上。
他連續往回翻了許多天的視頻記錄,有時候是連續的,有時候則是間隔上許多天,他總能看到蘇格蘭威士忌拎著相同款式的盒子於清晨從食堂裏走出來。
……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有什麽隱秘的事情在兩人身上悄然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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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裏的聲音很吵,燈光不斷變化著色彩,舞池裏更是有許多人在不停搖晃著。
以柊瑛司為首的四人正坐在牆邊的卡座了,基安蒂、波本和龍舌蘭是柊瑛司這次的搭檔。
這成員安排耐人尋味,因為除了柊瑛司外,降穀零是這次行動的第二負責人,他猜想,自己大概率是通過了全部的考核,正式被允許開始接近核心成員層了。
“……為什麽會是這種地方?確定這裏是那個黑手黨的安全屋嗎?”在音樂終於放鬆完畢,迎來了一個短暫的中場休息時間時,龍舌蘭忍不住開口了。
他借著喝酒的動作,不斷掃視著舞池裏人員流動情況。幸好人不算太多,而在場的四人動態視力都遠非常人水準,這才有能力保證任務的順利進行。
“需要我打個電話幫你將你的問題反饋給琴酒嗎?”基安蒂懶洋洋的問道,她曲起塗著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在酒杯上輕彈了兩下。
除了她外,柊瑛司和金發青年都沒有搭理龍舌蘭。
柊瑛司純粹是懶得理他,而降穀零則是在思考著自己這段時間的反常。
他的狀態很不對,尤其是在麵對亞力酒時,他的態度會變得異常尖銳,哪怕對方以令他反感的方式接近了景光,這也不應該是他能流露出來的情緒。這太顯眼了。而亞力酒在組織內的地位非同尋常,他這樣的態度是非常不明智的。
他隱隱覺得自己似是窺見了什麽可怖的東西,因此無法深想下去。
於是,他開始變得沉默。
……如果無法改變自己的狀態,那起碼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來引人注目。
他們今天是來處理拿了新藥卻胡亂交易的當地黑手黨,據說這黑手黨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官方的注意,所以他們必須得處決這黑手黨的首領,並問出藥物的流向。
黑手黨首領的照片他們已經拿到了,因為這附近或許已經有公安在蹲守,所以他們必須要盡可能的減少動靜,最好是悄無聲息的讓那首領消失。
於是,他們四個都經過了一番喬裝改扮,變成了與夜店裏其他人一致的畫風。
……除了龍舌蘭。這家夥身形過於高大,年紀也與夜店裏的年輕群體格格不入。
反倒是柊瑛司的扮相一路上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眼球。
對方穿著一件黑色中領內搭,外麵套了件白色的休閑開衫,最近又長長了一些的淺色頭發被編成了蠍子辮,軟軟的搭在右肩上,或許是為了增加一些不良的氣質,他還特意在左耳上帶了黑色的耳飾。
……但這身行頭並沒有讓他有任何流裏流氣的感覺,反倒是讓他的實際年齡暴露的徹底,也是在這時,降穀零才意識到,亞力酒很年輕,大概隻有二十歲左右。
在從停車場走到夜店這段短短的路上,哪怕是在夜晚,街道上隻有路燈與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都讓一路經過他們身邊的人眼睛發直的盯著淺發青年看。
到最後,亞力酒直接帶上了黑色的口罩,可這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他精致的眉眼依舊暴露在空氣中。
幸好夜店裏的燈光很暗,這才沒有讓亞力酒的存在過於明顯。
就在這時,龍舌蘭倏地坐直了,“目標出現了。”
柊瑛司聞言仍舊坐在原位上,他平靜的說“基安蒂,你跟他一起去。”
說完,龍舌蘭與基安蒂便神色如常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兩人佯裝結伴跳舞,直接滑入了舞池。
可降穀零卻仍舊蹙眉盯著那邊的人,他看到了剛才那人的側臉,的確很像……
“監控處理好了嗎?”降穀零問柊瑛司。
淺發青年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外勤人員早在他們抵達之前便告知了他們一切準備就緒。
他們來的時候也避開了攝像頭密集的地段,就算查也查不到他們頭上。
就在兩人等待著基安蒂與龍舌蘭的消息,並隨時準備跟上時,降穀零卻突然語速飛快的開口了。
此時,整個夜店又陷入了群魔亂舞的狀態,音樂聲震耳欲聾,為了讓柊瑛司聽到他的聲音,他不得已湊近了對方的耳旁。
……可他卻超出了預計的,離對方極近。隻要再往前一點,似乎就能觸碰到對方的耳尖。
這樣的想法讓他有一瞬的晃神,可他立刻壓下了這突如其來的莫名念頭,語速飛快的說道“我看到了另一個與目標人物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家夥,龍舌蘭他們大概率跟錯人了。”
淺發青年似是早已對這樣的距離習以為常,在降穀零湊近他時,他並沒有任何閃避的行為,而是靜靜的聽完了他的話。
這個發現讓降穀零的心情隱隱有了種十分微妙的感覺,他難以形容,卻本能的不願去想其中原因。
“走。”柊瑛司簡短的說道。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降穀零緊緊盯著混入了人群中的男人,那人步履匆匆,似是遇到了什麽事情。這讓降穀零不得不加快了腳步,擔心是不是龍舌蘭兩人那邊的行動暴露。
但很快,那男人便走進了一扇暗門中,而在門口,有一位身著侍者服飾的人正恭敬的對男人躬身,在他還沒直起身子前,降穀零便動作敏捷的衝了上去,直接將人敲暈,在那人軟倒的那一瞬,他抬手撈了一把,讓對方沒有一點聲響的倒在了地上。
柊瑛司看著他的動作,沒有做聲,這個人並沒有看到他們的臉,所以活下來也無所謂,因此,他沒有對降穀零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判,而是率先推門而入。
甫一進去,柊瑛司的腳步便是一頓,實在是裏麵與外麵,完全是兩個世界。
如果說外麵的人是群魔亂舞,那裏麵的人就像是陷入了一種迷亂的氛圍中,隻是不經意的一掃,柊瑛司便看到了男男女女交織在一起的場景。
降穀零慢他一步也走了進來,當他看清裏麵的模樣後,同樣沉默了下來。他勉力壓下了自己想要看向亞力酒的衝動,還是第一時間搜尋起了那個首領的行蹤,很快,他便發現對方已經穿過了大半個場地,向著某個方向快步走去。
就在降穀零想要領路時,另一邊身著黑色製服站在牆角的男人卻是邁開了腳步,緩緩向他們的方向走來。
他拿起了腰間的對講機,正在說著什麽,與此同時,另外三個方向也有同樣打扮的人開始向他們的方向移動。
……兩人的遲疑在這樣的地方實在是過於明顯。
降穀零飛速的掃視了一圈周圍,當某個念頭從他腦海裏躍出時,他的手指神經質的蜷縮了一下。
……他們的遲疑,其實還可以有另外的解釋。
他偏頭看向了柊瑛司,臉上是他自己都無法分辨的表情,“你也不想任務失敗吧,亞力酒。”
柊瑛司看著眼前這個黑皮青年,鼻腔裏溢出一聲鼻音,像是認同了他的說法。
下一秒,他便被人握住了手腕,降穀零大步向前走去,在柊瑛司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他被人用力推倒在了弧形的沙發上。
柊瑛司的反應何其迅速,這短短的一瞬,他便已經猛地坐了起來,而就在這時,降穀零欺身而上,他扣住了柊瑛司的肩膀,將柊瑛司的背部抵在了沙發靠背上,屈膝右膝,撐在了柊瑛司的雙腿之間,“別動。”
低沉的聲音輕輕在柊瑛司耳畔響起,明明之前在大廳裏,波本也曾用類似的姿勢同他說過話,可在這時,柊瑛司清晰的感覺到現在與之前是不一樣的,溫熱的氣息在他脖頸旁噴灑而出,這讓他立刻想要偏頭去躲,然而,下一秒,他便覺得自己的衣領被手指輕鬆挑開了一個缺口,緊接著,疼痛感襲來——金發青年張口咬在了他的肩頸交界處。
“嘶……”柊瑛司輕輕的吸氣。
他的脖頸微揚,臉上帶上了忍痛的表情。
柊瑛司感覺疼痛感減輕,可就在下一秒,那人再次加重了力道。
於是,他原本去推黑皮青年的手無意識的在半空中改變了方向,他的手指用力抓住了波本的金發,另一隻手則是去推對方的肩膀,可完全沒用。
圍過來的人在柊瑛司不知道的情況下悄然散去,將這隱蔽的地方留給了他們兩人。
降穀零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作響,他的喉結滾動,口腔裏是原本應該有著濃重鐵鏽味的微鹹液體,可他詭異的感覺到了甘甜,心裏甚至發出了一聲喟歎。
他的側臉緊緊貼著亞力酒,有冰冷的東西抵在他的臉頰上,那是對方佩戴的耳飾。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降穀零在肩膀上與發絲間越來越重的力道下緩緩抬起了頭,他沒有立刻去看淺發青年,而是眼神晦暗的盯著留下了他齒痕的地方。
在昏暗的燈光下,降穀零看到那地方有血珠沁出,他下意識的便再次彎下了腰去。
——想要將其舔舐殆盡。
可下一秒,他勾住亞力酒衣領的手指卻被對方揮開,黑色的衣領遮擋住了那留有痕跡的地方,再無法讓他窺視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