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蔡京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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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櫸盯著王黼,緩緩的朝他走了過去。
王黼一下緊張了起來,因為那天他可是親眼看到華櫸是怎麽打那個遼國使者的,所以也擔心他會揍自己。
“你,你,你要幹什麽?”
王黼往後退了兩步,說道:“姓華的,我可告訴你,這是在金殿上,陛下在上麵看著呢,你,你敢打我試試。”
華櫸腳步未停,仍然朝他逼過去,王黼嚇的連連後退。
“文山,不要動手。”徽宗喊道。
畢竟王黼是自己的臣子,與遼國使者不同,如果在金殿上當著自己的麵被打,自己麵子上也過不去。
而且王黼要是真的被打了,肯定又得找他做主。
到時他幫著王黼處置華櫸,自己不願意。幫著華櫸開脫,其他大臣肯定又會說他偏心,兩邊都為難。
所以,才趕緊出言製止華櫸。
華櫸其實也沒想打王黼,他雖然恨這奸賊,但還沒有失去理智到當著徽宗的麵動手,那樣隻會讓他自己陷入被動。
他之所以要朝王黼逼過去,主要也隻是想嚇唬他一下,把他囂張的氣焰壓下去。
要知道,這朝堂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雖然看不見刀光劍影,但唇槍舌箭卻更為凶險,一個接不住就可能萬劫不複。
所以,要想在朝中站住腳,除了要得到徽宗的支持外,還必須自己強勢,隻有讓別人知道你不好惹,才不敢輕易針對你。
要不然就會變成像石鬆、司馬宏、盧正鑫他們,沙場縱橫連敵軍都懼他們,到了朝堂卻被這些奸臣給奚落欺負。
華櫸對著王黼輕蔑的一笑,緩緩轉身走回到禦階前,雙手相扣躬身說道:“陛下,臣剛才失態了,還請陛下恕罪。”
徽宗說道:“你也是為了維護朝堂的規矩,寡人不會怪你。”
“謝陛下。”
隨後華櫸說道:“陛下,臣舉薦周大霄、王諱來擔任步軍城防正、副使,一是因為他們都做過縣令,懂得如何跟百姓打交道。二是因為他們都是進士出身,身為天子門生,更加懂得維護朝廷和陛下的名譽。”
徽宗讚同的點了點頭,在他想來,華櫸這樣考慮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畢竟朝廷任命的官員除了要替百姓解決問題外,最重要的就是要維護好他和朝廷的名譽,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是不合格的官員。
華櫸接著說道:“不過,臣沒想到,臣的一番苦心,竟然遭到了王中丞,韓尚書的惡意誣蔑。
徜若他們是真心實意的為朝廷著想,那倒也正常。畢竟人無完人,都有考慮不周全的時候,作為同朝為官的同僚,有義務和責任提出不同的意見來幫助把問題解決的更好。而這也正是陛下每天招集眾臣商議朝政的真正意義所在,就是集中眾臣的智慧以最好的辦法把問題解決掉。
可是王中丞和韓尚書,單純的為了達到阻止周大霄和王諱擔任步軍城防正、副使的目的,就故意捏造炮製出他有過造成冤假錯案的事,並且還對有功與朝廷的老臣肆意嘲弄羞辱。
想三位老將軍戎馬一生,為國立下赫赫功勞,連陛下都很敬重他們。可是王中丞和韓尚書卻視他們的功勞為無物,竟然口口聲聲的說隻是點點功勞,這不僅是對三位老將軍的羞辱,更是對整個大宋朝廷、對陛下、對在反抗西夏,遼國入侵戰爭中陣亡的所有將士,也是對正在邊境日夜保護大宋安全將士的羞辱。
尤其,他們不僅自己羞辱三位老將軍,居然還扇動朝中其他的官員一起嘲諷,其心是何其歹毒。
說實話,臣剛才聽到這殿上眾位同僚嘲諷三位老將軍的笑聲,真的很心痛。因為西夏、遼國人都對三位老將軍敬畏有加,不敢對他們有半點輕視,可惜我們自己的人卻對他們如此的踐踏不尊重,真的很讓人可悲。
徜若這事被西夏、遼國知道,肯定會高興的舉行宴會慶祝,因為他們沒有做到的事情,王中丞和韓尚書幫他們做到了。
為此,說不定他們還會專程派人給王中丞和韓尚書送上重禮感謝。”
“你胡說。”
華櫸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不僅替石鬆,司馬宏、盧正鑫出了氣,而且還揭露王黼、韓榮啟居心叵測誣陷良臣,尤其後麵更是直指他們有通敵之嫌,這讓王黼和韓榮啟急了,因為這可是丟腦袋的事。
“陛下,臣對陛下、對大宋忠心耿耿,絕無半點異心,華櫸此言純屬在誣陷臣,請陛下為臣做主。”王黼跪下說道。
韓榮啟也跟著跪下說道:“陛下,臣剛才所說全是事實,那周大霄和王諱的確曾經因為失誤造成百姓冤死,請陛下明察。”
沒等徽宗開口,華櫸說道:“陛下,既然韓尚書說是事實,那臣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他跟王中丞,還請陛下恩準。”
“準奏。”徽宗很幹脆的答應了。
華櫸又說道:“請陛下讓人拿兩份筆墨紙硯來。”
“來人,取筆墨紙硯來。”徽宗說道。
內侍立刻拿來了兩份筆墨紙硯,華櫸讓內侍把兩份筆墨紙硯擺到王黼和韓榮啟的麵前,讓兩名內侍就站在他們身邊,然後說道:“王中丞,韓尚書,我的第一個問題。既然你們都說周大霄和王諱造成過冤假錯案,那就請你們把他們造成冤假錯案的時間,地點,以及造成的是什麽冤假錯案,寫出來吧。”
王黼原本還想等韓榮啟先回答,然後他再跟著複述,就可以避免出錯,那想到華櫸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問,讓他想作弊都不行。
“該死的華小兒,居然想出這樣的方式來對付我們。你給我等著,從今以後我王黼跟你誓不兩立。”
韓榮啟也懵了,他原本隻是想把周大霄、王諱先弄下去,然後好推薦他的人上去,因此才配合王黼編織了周大霄和王諱的謊言,而且這也是他們一貫的手段,在朝上隻要徽宗想任命不是他們兩係的人,就會這樣配合捏造誣陷把人整下去,至今累試不爽。
原本以為今天會跟以前一樣順利,沒想到碰到了華櫸這塊鐵板,不僅沒能得逞,反而讓華櫸抓住機會反將了他們一軍,弄得現在進退兩難。
韓榮啟扭頭看了一下王黼,正巧王黼也在看他,兩人都想問對方怎麽辦,但當著滿殿的人,尤其兩名內侍站在身邊,兩人也不敢開口,隻能用眼神交流。
但眼神終究不是嘴巴,無法把他們心裏想說的話傳達給對方,也隻能幹著急。
蔡京也沒想到華櫸會來這手,心裏也很著急,因為這已經不周大霄和王諱是否真的有過造成冤假錯案的事,而是王黼和韓榮啟是否欺君的問題。
要知道,王黼和韓榮啟可是言之鑿鑿的對徽宗說周大霄和王諱造成過冤假錯案,如果現在答不出來,或是兩人的回答不一樣,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輕則丟官罷職,重則刺配流放。
這如果隻是王黼一個人,蔡京倒還不在意,畢竟不是他一係的人,把位置空出來他正好把自己的人推薦上去,這樣他在朝中就又多了一個得力幫手。
可現在韓榮啟也被牽扯在其中,他可是吏部尚書,整個大宋官員的升遷和考核都歸吏部管,如果失去了這個位置,以後再想幫著手下升遷就不太容易。
“王中丞,韓尚書,快寫吧,陛下還等著看呢。”華櫸淡笑著說道。
他已經把後麵劇本全都編寫好了。
寫不出來,禦前編造官員謊言,欺君之罪。
寫出來了,知情不奏,刻意隱瞞,留為把柄用以在關鍵時刻打壓官員,不僅有欺君之罪,更有圖謀不軌之心。
反正隻要他們動筆往紙上寫了,後麵不管怎麽狡辯,都難逃欺君的罪名。
即使不會像鍾遊那樣被流放,也得把他們的官職拿掉。
其實,他原本還沒想對付這兩個家夥,可是他們今天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那樣羞辱石鬆、司馬宏、盧正鑫三位老將,實在讓他很生氣,所以才決定先把這兩個家夥給收拾了。
王黼、韓榮啟心裏急的像火燒似的,因為他們都知道,寫不出來或是寫出來對不上會麵臨什麽樣的結果。
自古罪大莫過欺君,就算徽宗能夠看在以往的屋麵上網開一麵,但最起碼降職貶官是肯定跑不了的。
“陛下,王中丞和韓尚書始終不肯寫,想來應該還是在跟臣賭氣,所以才遲遲不肯動筆,因此還是請您親自讓他們寫吧。”看到王黼、韓榮啟遲遲不動筆,華櫸轉身對徽宗說道。
徽宗也有點等的不耐煩了,說道:“王卿家,韓卿家,速速寫來。”
“陛下。”
就在王黼、韓榮啟正準備帶著絕望接旨時,蔡京站了出來,躬身說道:“老臣也認為周大霄、王諱是擔任步軍城防正、副使最適合的人選。”
華櫸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蔡京,因為在所有的官員中蔡京是最恨他的人,從他步入官場以來,蔡京就一直跟他作對,恨不得把他至於死地。怎麽就突然幫著他說話了?
華櫸知道這老賊肯定不會是良心發現,或者突然改邪歸正了,心裏一定打著什麽鬼主意。
徽宗見蔡京難得跟華櫸意見一樣,心裏很高興,問道:“太師也覺得周、王二人合適?”
蔡京說道:“周大霄為以故禦史中丞周正之子,在外放之前曾在多個部衙任職,做事頗有其父的風範。
王諱之父乃是三十年前在與西夏交戰中英勇戰死的王辛烈將軍,王諱其時年幼,是其母將他養大,為人品行端正,做事認真。
就老臣目前所知道的情況,他們二人在任職期間從未犯過錯,的確是最適合擔任的人選。”
“可是王卿家和韓卿家不是說他們造成過冤假錯案嗎?”徽宗問道。
蔡京輕笑了兩聲,說道:“這個事情老臣最清楚。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當時吏部有個主簿叫劉據,他跟周大霄和王諱有怨,想報複他們,所以就故意在他們的履曆中編造杜撰了曾造成冤假錯案的事。
後來這事被已故原吏部尚書潘晨光發現,便將劉據送到了刑部問罪,被判流放到了嶺南。
當時韓大人還在外地任職,因此對此事不清楚。
老臣估計,應該是當年那本被劉據加了杜撰事件的履曆,吏部的人忘了消毀。韓大人接任吏部尚書後,無意中看到了這本已經作廢的履曆,而當年知道這事的吏部的官員又全都調到外地任職,沒有人告訴他真相,所以才誤以為周、王二人真的造成過冤假錯案。”
說完,他轉身看了一下韓榮啟,說道:“韓尚書,周大霄、王諱的確沒有問題,你看的關於他們兩人的履曆是作廢了的,回去趕緊把真的履曆找到,把作廢的燒了,免得以後再鬧誤會。”
韓榮啟正不知道怎麽辦,聽到蔡京這麽說,立刻順著說道:“原來如此,幸虧太師指點,要不然下官就要犯下大錯。”
隨後衝著徽宗說道:“陛下,臣實不知看到的周大霄、王諱的履曆是被篡改過的,所以才極力反對他二人,還請陛下恕罪。”
王黼也不笨,知道這是蔡京給他們爭取到的脫身機會,趕緊也說道:“陛下,臣也是聽吏部的官員說的這事,想來他也是看到了周、王二人被篡改過的履曆,才誤以為是真的。幸好太師還記得這事,要不然就要真的冤枉周、王二人了。
雖然臣的本意也是為了朝廷著想,但畢竟差點冤枉了好人,實在是太不應該,還請陛下責罰。”
華櫸現在總算明白蔡京為什麽讚同周大霄和王諱來擔任步軍城防正、副使,原來是在為王黼和韓榮啟找機會脫身。
“這種情況下都還能想到辦法幫他們脫身,這老賊果然不簡單。”華櫸看著蔡京想道。
徽宗這人耳根子比較軟,聽到兩人主動認錯,再加上有蔡京的話在前麵做鋪墊,所以也就沒有怪他們,說道:“這事都是前任尚書沒把事情處理好之過,不怪你們,起來吧。”
“謝陛下。”
王黼、韓榮啟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