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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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後宅,書齋老板讓眼前的下人都走開,領著童貰進了自己的書房,把門關上。
隨後他來到書櫃前,把書櫃往前挪開,隻見地麵露出一塊四方形帶有拉環的木板,老板彎腰拽住拉環用力往上一提,木板被拉了起來,隨即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入口。
老板取過一隻小火把點燃,遞給童貰,說道:“大人請。”
童貰輕點了一下頭,接過火把順著入口的台階走了下去。
童貰進去之後,老板隨即把門鎖上,搬了把椅子走到門口坐下望風。
童貫府。
後院,童貫住的院子裏,童貫正手持一根棍子在院中練習棍法,周圍一個下人也沒有。
這段時間他被軟禁在家裏,心情特別的煩悶,做什麽事情都沒興趣,隻有練武的時候能夠讓他稍微發泄一下情緒。
童貫雖然出身宦官,但由於曾經跟隨過李憲在軍中效力,不僅懂得一些兵法,而且也會幾手棍棒拳腳功夫。
這些年雖然身處高位,但卻從來沒有間斷過練習,盡管無法和真正的高手相比,但從架勢上來看卻頗有些看頭,一套棍法舞的是有模有樣,虎虎生風。
一招橫掃千軍使過之後,童貫雙手持棍斜橫胸前,右腳後縮,左腳尖點地,正準備變招,突然就聽到自己臥室傳來輕輕的敲窗聲音。
他抬眼看了一下,隨後收棍走到院門前,對守在外麵的兩個下人說道:“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你們先去吧,這裏暫時不用你們伺候了。”
“是。”兩名下人低聲音應道,隨後走開了。
童貫把院門關上插好門栓,隨後走回到臥室裏。
童貰站在臥室的窗前,看到他進來了急忙上前喊道:“大哥。”
原來,童貰剛才進的那個入口是通往童貫家的密道,而那個書齋老板就是專門替童貫看守密道入口的心腹。
這條密道是當年童貫剛剛當上樞密院使的時候修建的,防的就是哪一天犯事兒,徽宗要抓他的時候好逃走。
本來,他是想把這條密道的入口修得更遠一點的,但這個工程量太大,想在不驚動周圍人家的情況完成實在太難,所以最後隻能修到這裏。
童貫轉身把門關上,將手中的棍子放在門後,說道:“你怎麽大白天的跑來了,萬一要是被人知道這條密道怎麽辦?”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要不然我也不會大白天的跑來。”童貰說道。
童貫坐下,問道:“什麽重要事情?”
童貰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把蔡州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童貫一聽也吃了一驚,說道:“全都抓起來了?”
童貰說道:“幾名重要的官員全都抓了,而且宿元景的病情也正在快速好轉,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動身回京了。”
童貫站起來低著頭在房間裏緩緩的走了起來,童貰說道:“大哥,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指望蔡京想辦法救你是不可能的,咱們應該自己也拿出主意來才是,要不然一旦蔡京阻止不了華櫸他們,很有可能就會向咱們兄弟下手啊。”
“他敢!”
童貫雙目綻放出寒光,說道:“我可不是其他的那些普通官員,可以由著他殺人滅口。我手裏可掌握著他大量的把柄和證據,隻要我抖出來,別說是他蔡京,就是朝廷上有一半的官員都得砍頭。想殺我,量他沒有那個膽子。”
“哎喲,我的大哥耶。”
童貰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說道:“蔡京是什麽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他如果真的要動手會讓你知道嗎,恐怕就是咱們兄弟倆死了都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自從你被軟禁之後,蔡京就已經不待見我了。上次我好心好意去給他送消息,結果他的態度相當冷淡,說話愛理不搭的,我屁股還沒坐熱就把我給趕走了。
還有,他明知道你等著他那邊的消息,可是他讓魏冒對付華櫸,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通報給我們,讓你在家幹著急。
我看蔡京就根本沒有打算救你,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為他自己,我敢說,如果不是你手裏握有他一些證據,他根本就不會管你。
對了還有,上次我來的時候你跟我說,蔡京準備在危及時刻讓你假死,把你轉移到嘉王府去。
我回去仔細的想了一下,他這表麵上看是在救你,其實就是斷了你的前程,讓你永遠活在他們的庇護下,永遠聽命於他,說白了就是給他當下人用。你要是真的按照他說的這個做了,那你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而他呢,依然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師,將來他要是老的做不了了,就把他兒子蔡攸推上去,依然風光無限。
可咱們童家呢,從此就銷聲匿跡,徹底的從朝堂勢力消失。
所以啊,咱們還是不要再指望他了,趁現在還有時間咱們自己想想辦法。俗話說求人不如求己,真正關鍵的時候還是得自救才行,要是等蔡京來救你黃花菜都涼了。”
童貫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眼下我被軟禁在家中,除了靠蔡京,我又還能靠誰?”
跟蔡京共事這麽多年,童貫當然也清楚蔡京是什麽人,也知道蔡京靠不住。
但現在他的職務全都被撤掉,徽宗正在氣頭上指望不上,那邊華櫸等一幹人磨刀霍霍的準備向他開刀,他除了依靠蔡京之外,也指望不上其他的人。
“這不是還有我嗎?”童貰說道。
“你!”
童貫看了他一眼,冷嗬嗬的笑了兩聲,說道:“連你現在這個職位還是靠我得來的,現在我的官丟了,你認為誰還會賣你的麵子?”
“我的麵子是不好使,可你的麵子好使啊。”
童貰說道:“雖然我的腦子比不上你,麵子也沒你大。但是跑跑腿什麽的還是可以,你有什麽想法、什麽主意,你可以告訴我,我去幫你辦。俗話說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我是你親弟弟,信我總比信蔡京那個老家夥要強吧。”
童貫想了一下,童貰說的倒是實話,他們畢竟是親兄弟,童貰的前程富貴全都指望著他,他如果要是真的倒下了,童貰也絕對好不了,所以童貰才是現在唯一可靠的人。
童貫站起來低著頭來回的走了一陣,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辦法,心中一喜,想道:“對啊,我怎麽把陛下的這些喜好給忘了呢,如果我在這方麵下手,陛下不僅會對我網開一麵,而且還能把私自調兵這事徹底的給了結,再不用整天擔驚受怕。
雖然官複原職的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可以讓我光明正大的留在朝中,隻要能夠繼續留在朝中,憑我手裏掌握著的那些東西,要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裏,他朝童貰招了招手,童貰站起來走到他麵前,把低聲詳細的給他說了一下,童貰聽得心花怒放,雙手一拍,說道:“好辦法,如此一來這件事情就徹底的解決了。好好好,我馬上回去派人去辦。”
童貫說道:“記住,一定要趕在華櫸他們回來之前辦好,否則要是那個小子回來了,有他在陛下麵前說三道四,陛下未必會入套。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在他回來之前了結掉,隻要陛下恕我無罪的旨意下了,他就是回來也隻能幹瞪眼。”
“大哥放心,我保證在他回來之前把一切都辦好。”
童貰笑著說道:“我沒說錯吧,求人就是不如求己,你看你這不馬上就想出好辦法來了嗎?”
“別說這些了,趕緊回去準備吧。”童貫揮了揮手讓他趕快回去。
童貰衝著他拱了拱手,然後跳到童貫的床上,把床鋪卷起,露出一塊四方形帶有拉環的木板,他拽著拉環輕輕一提,木板被拉了起來,隨後他跳了進去。
跟著童貫跳到床上把木板重新蓋好,將床鋪還原,用手輕輕的把鋪麵整平,然後拿起棍子打開門,又回到院子裏練棍去了。
童貰從密道回到書齋,將書櫃還原,走到門口輕輕的敲了下門,書齋老板趕緊站起來把門打開,他輕輕的衝老板點了下頭,然後走了出去。
“給我拿幾套書。”童貰說道,既然進了書齋,如果不帶幾套書出去難免會讓人懷疑。
“已經準備好了。”
老板讓人拿了五套書,童貰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讓夥計提著和他一起出了書齋的大門,讓夥計先把書在馬車上。
“大人慢走。”書齋老板站在門口拱手說道。
童貰微微點了下頭,隨後上馬車走了。
“童貰走了,咱們快跟上。”
三個監視童貰的男子看到童貰上馬車走了,隨後立刻跟了上去。
半個小時左右,童貰回到了家,從馬車裏下來,直接往家門裏走,後麵兩個護衛提著那五套書跟在後麵。
進門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響,童貰回頭看了一下,原來是其中一個護衛手中的書散落了一地,是捆書的繩子沒有係結實,突然鬆掉了。
“對不起大人。”提出的護衛趕緊蹲下撿書。
童貰什麽也沒有說,準備轉身繼續進府,但就在他扭頭的那一刹那,突然發現不遠的街角處有三個人盯著他,看到他發現之後趕緊把身體轉了過去。
童貰頓時起了疑心,但並沒有立刻表現出來,轉身進了府門,隨後那些護衛也跟著他一起進了府。
看到童貰進府,三個監視的人才重新轉回身,其中一人說道:“剛才童貰好像看到我們了。”
“看到就看到吧,街上這麽多人,他又怎麽會知道我們是在監視他?”
“以後我們還是得小心點,不能離他太近,要不然被他發現就糟了。”
三個人見童貰已經進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出來,隨即進到旁邊一個燒餅攤前,每人買了兩個燒餅,坐在後麵一家店鋪的台階邊上吃了起來。
童貰回到住處,越想越覺得剛才看到了那三個人很可疑,隨即讓人把管家叫來,低聲對他吩咐了一番,管家走了。
那三個監視童貰的人吃完燒餅,繼續坐在台階上聊天,這時從童貰府上出來了一個下人,一路小跑著來到了燒餅攤前買燒餅。
趁著燒餅攤主包燒餅的時候,那個人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坐在台階上的三個人。
“您的燒餅。”
攤主把包好的燒餅遞給那個下人,下人付錢之後拿著燒餅回去了。
過了一會,管家回去向童貰報告道:“大人,小人已經派人去看過了,那三個人臉生的很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童貰想了一下,決定試探一下,對管家說道:“一會兒我出門,你讓人盯著那三個人,看他們是否會跟在我後麵,但千萬不要驚動他們。”
“是。”
童貰家裏坐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然後又帶著護衛出門上馬車走了。
“童貰又走了,快,跟上。”
看到童貰又出門了,那三個人趕緊又跟了上去,其中一人說道:“這些天他一直窩在家裏什麽地方都不去,怎麽今天老是出門?”
“你管他的呢,王都頭說了,隻要他出來咱們就跟上。”
三個人跟在童貰的馬車後麵,完全沒有發現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有另外一個人悄悄的跟著他們。
童貰坐在馬車裏在街上逛了一圈,隨後又回到了家。
童貰的奇怪行為把監視的三個人都搞懵了,誰也不知道他的葫蘆裏賣了什麽藥。
“坐著馬車在街上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連東西都沒有買,童貰這是在搞什麽鬼。”其中一個人說道。
另外一個人想了一下,說道:“你們說他會不會是發現有人跟著他了,所以才故意在街上兜圈子。”
“這怎麽可能,大街上那麽多的百姓,他又怎麽會知道我們是跟蹤他的人?”先說話的人說道。
那個人說道:“那可不一定,剛才他進府門的時候可是看見我們了,我懷疑他已經知道有人在監視他,所以在故意試探我們。”
“那怎麽辦?”
一直沒說話那個人這時說道:“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現在還不好說,咱們先不要妄下斷言。這樣,我跟陳河在這裏繼續盯著,九生你去把這個情況向王都頭說一下,聽聽他是什麽意思?”
“好。”九生應了一聲走了。
童貰進府坐在前堂的椅子上,等片刻,管家來了,問道:“那三個人怎麽樣?”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他們一直跟在您的馬超後麵,應該是在監視您。”管家說道。
真的有人在監視他!
童貰的臉色陰了下來,雙眼一陣亂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人,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把他們抓來問問?”管家說道。
“不。”
童貰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派人盯著他們就是了,暫時不要去動他們。”
因為他還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派來的,如果現在就把他們抓了會驚動幕後之人,所以倒不如留著他們,暗中觀察到底是誰在監視他。
管家準備離開,童貰說道:“等一下。”
“大人還有什麽吩咐?”管家問道。
“讓盯的人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們發現了。”童貰交待道。
“是,知道了。”
管家走了以後,童貰回到自己的住處,連續寫了九封信,讓自己身邊的九個親信護衛,換上家丁的衣服,拿著信離開了童府。
下午,申時二刻。
陳州北門。
幾十個官兵正站在城門口,盤查著進出城門的百姓,尤其是那些裝有貨物的馬車,更是盤查的嚴格。
因為昨天晚上官兵在城裏搜了一夜,也沒有找到那個殺了十幾個衙役的男子。
知府溫據非常惱怒,除了下令繼續在城中搜查之外,還加強了對進出四城門百姓的盤查,以防止那個男子逃出陳州城。
城門牆上貼著那個男子的畫像,凡是要出城的百姓,都要經過官兵對照之後,確認不是之後才放行。
離著城門口有百步之遠的角落處,一個穿著灰色短衣,頭上戴著一頂鬥笠,肩上用扁擔挑著一對籮筐的男子,正密切的注視著城門口的行動。
這人正是官兵找了一夜的那個男子,他正在尋找機會逃出城去。
又過了一會兒,來了一隊官兵換崗,這隊官兵的盤查沒有剛才那一對嚴格,男子隨即挑著擔子慢慢的走過去,排在準備出城百姓的身後。
因為這對官兵不像剛才那隊官兵檢查的那麽嚴格,所以盤查的速度很快,幾分鍾的時間就輪到了男子。
“幹什麽的?”官兵看了他一眼問道。
“進城賣菜的,準備回家。”男子低聲答道。
官兵指了一下他帶著了鬥笠,說道:“把鬥笠拿下來。”
男子慢慢的抬手把鬥笠拿了下來。
為了能混出城,男子特意把胡子刮掉了,頭發也剪了一下,所以跟牆上的畫像已經有了很大的出入。
不過如果仔細看,還是能夠從五官上認出是同一個人。
官兵打量了一下男子,三十四、五歲的樣子,五官端正,麵便帶一股英氣。
“走吧。”官兵回頭看了一下牆上的畫像,也沒細看,隻是覺得沒胡子應該不是,隨即讓開準備讓男子出城。
“站住。”
就在男子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旁邊有人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