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清歡(14)(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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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裏清歡(14)

    初五一大早吃了早膳,送了阿哥爺出門。桐桐也該裝扮起來,今兒得給娘娘請安了。

    張嬤嬤在一邊就道:“福晉且緩著些,倒也不急。”

    桐桐就看了張嬤嬤一眼,今兒還是成親以來,張嬤嬤第一次主動說話提醒她這個做主子的呢。她當然知道今兒不用著急,今兒一早,皇上奉了皇太後去了暢春園了。這一不在宮裏,二福晉不用給太後請安了,能歇歇了。娘娘們不用給太後請安了,喜大普奔。順帶的,娘娘們不想陪還一團孩子氣的福晉們說話,肯定會免了請安的。

    皇上一離宮,她就猜到了。可猜到了,卻不能大大咧咧的等著。猜出上麵的意圖,這可不是能耐的事。一次半次不計較,次數多了,難免叫人覺得不舒服。

    於是,該怎麽準備還怎麽準備,然後等著永和宮的旨意。

    不過張嬤嬤說了,她就笑著應了,也不問多餘的,隻扒拉著一堆頭花,在裏麵挑揀合適的。

    張嬤嬤就歎氣,主子到底是主子,別瞧著一團孩子氣,可其實人家心裏明白著呢。

    福晉身邊還缺個嬤嬤,這過了年又到了內務府往裏麵送人的時候了,少不的主子得留人的。這要是留,就說不好是留一個還是兩個了。自己是永和宮出來的,真要是阿哥爺把自己還回去,娘娘必然是會應的。可一個被阿哥爺送回去的,又能被重用嗎?自己之前的位子,早被人給占了。回是回不去了,若不一心為福晉謀劃,這次怕真是懸了。

    她小心的覷著主子的麵色,才要說話呢。結果水仙那姑娘急匆匆的進來,福了福身,“主子,娘娘打發人來過了,說是今兒免了請安。”緊跟著又回了一句,“四福晉身邊的晚霞隨後又出了門去了,像是朝永和宮去了。”

    這丫頭長心眼了,盯著外頭的事。

    四福晉打發人去永和宮……這個事吧,不要胡亂猜測,也不要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在婆婆麵前爭寵?犯不上。

    不管是自己還是四福晉,都不會這麽著。

    但桐桐還是賞賜了水仙,賞她是因著她打聽外麵的事有功。事知道了,自己可以不在乎,卻不能兩眼一抹黑。

    張嬤嬤心裏一歎,看,自己不鑽營,自然有人鑽營的。再沒個明確的立場,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供起來。

    怎麽辦呢?少不了為主子出力。少不了用老關係打聽了一番,這一打聽才知道,四福晉送到永和宮的是她自己抄的佛經。

    回來了,張嬤嬤就給正在看醫書的福晉稟報了,然後又提點了一句:“小選年年進人。這年前放了一批出宮了,今年是必然要補一批的。”四福晉往永和宮走動的勤快,可能跟小選進人有關。

    桐桐把書放下,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張嬤嬤,“嬤嬤,丫頭們不知道輕重的時候是有的!打聽外麵的事,也是該的。可這外麵,什麽才是外麵?這個裏外怎麽分呢?嬤嬤不妨思量思量。”

    張嬤嬤一時沒明白這話的意思,但也是當差當老的,看不清楚就得看,得琢磨。

    隨後,她就發現了一些端倪。

    水仙稟報說:“……五阿哥院裏多了個能去點膳食的屋裏人……”

    福晉必會問:“留意一下本是宮裏的,還是五福晉的身邊人?”

    是說五阿哥收了個屋裏人!這要是本是宮裏的,就說明跟宮裏是有一些人事瓜葛的。這要是五福晉的身邊人,這可給福晉們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怕是福晉給爺們準備通房丫頭了。

    而等水仙稟報說:“四福晉又打發了晚霞去永和宮……”

    自己福晉隻點點頭,一句多餘的都沒問。

    然後張嬤嬤就悟了,原來內外是這麽分的。四阿哥院子裏的消息,要是知道了,稟報了,那主子也就是表示知道了。不去打聽,不多問一句。所以,這就是內!

    如此來推,那麽永和宮就是內。

    等六爺的一母同胞要是都大了,那他們都是內,其他的才是外。

    她是這麽分的!

    張嬤嬤得閑了,就跟娘娘身邊的屏嬤嬤難免要學一二的,而阿哥爺那邊的事,屏嬤嬤又怎麽敢瞞著?自是有什麽說什麽?

    德妃躺在榻上,半合著眼睛,耳中是小兒子在側殿各種鬧騰的聲音。良久才道:“發話下去,老六身子不好,須得老實本分不過的人伺候……”

    包衣人家如今也是盤根錯節的,好些有上進心的人家,就把姑娘想法子往爺們的院子裏送。至於送進去之後會如何,那得各憑本事。這也是宮裏主子們睜一眼閉一眼的事,反正不是這個也得是那個。可德妃有所顧慮的是,如今就隻自己和宜妃兒子最多,自己有老四老六和老十四,宜妃有老五老九和老十一。可如今瞧著老十一的身子,且不好著呢。說句不敢叫人知道的話,十一能不能養成且不知道呢。

    自來三人便成眾了!這不是好事!

    老四已經能立住杆了,老十四健壯的跟個馬駒子似得,老六從大婚後眼見著是好了。三個能站住的兒子,這是要成‘眾’呀!

    是能叫老四不上進呢?還是能不叫十四好好的長?都不成!所以,老六乖覺的很,又是取字,又是一心隻往雜學那一套‘不學無術’上鑽,更是動不動就病一病,皇上叫早讀完去上學,可這才去了幾日,有一半都是不等下學就告假,隻嚷著頭疼難受。

    這就是要把身子不好的事做真了!

    想著,她的鼻子就有些酸,然後又叮囑了一遍,“你悄悄的去瞧瞧,看看他們給老四那邊的人……你把那過分妖俏的都剔出去……”

    是!

    “回頭呀,老六家那做派,你得空了,透給老四家的知道。”一個想靠,也得叫另一個知道,那個想靠著他們的是個什麽心思才成。兩個兒媳婦都好,一個心底醇厚,另一個謹慎自持,都是好的。

    屏嬤嬤應著,繼而又勸了一聲,“娘娘,您的福氣在後頭呢。”

    德妃笑了笑沒言語。自打生了十四,皇上就不大寵著她們這些妃位上的嬪妃了。去暢春園,帶了十幾個小貴人小答應。說不上是失寵不失寵的,貴妃身子一向不好,太子妃又還沒有冊封,這宮務還在四妃手裏呢。給了些權利,寵愛便沒有了。

    這不是她們在權利和寵愛中選擇了權利,而是皇上給了什麽就得接著什麽。

    她苦笑一下,這是沒有選擇的事情。因此,隻擺擺手,叫屏嬤嬤隻管忙去。

    四福晉一邊抄佛經,一邊聽嬤嬤‘打探’來的消息,然後不由的怔愣了一下,墨點掉到佛經上,頓時汙了一頁。

    她緩緩的放下筆,接了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道:“年前府裏進上來的雀舌今兒才開封,我吃了一盞,覺得還不錯,你去分一半給六福晉送去,就說今兒就算了,快到爺們下學的時辰了,改天得閑了,我找她去說話。”

    四阿哥回來,少不得請了阿哥爺來,把事情盡量隱晦的說了。

    事實上,四阿哥知道的比福晉詳細的多。福晉說的時候,他耐心的聽著,而後點頭,“老六體弱,日子也簡單。六弟妹早起三更在念醫術,一門心思在六弟的身體上。宮裏的許多事情,他們兩口子未必多往心上放。外麵的事情,若是有個周到不周到的,你不妨提點些。哪怕是不周到,你也幫著圓一圓。其他兄弟也都是骨肉至親,可這成家之後,便有許多的人情往來,那邊用的心思多了,這邊便用的心思少了。”

    “是!”四福晉把茶遞過去,低聲問說,“五公主……”

    四阿哥就歎氣,“福晉,照料老六,是因為老六的身子不好。不論是哪個哥嫂,都得多照料些身子弱的那個。你便是多照料了,也是無礙的……”

    這內外的分法,隻能放在心裏,半絲都不能露出來。難道爺不知道九兒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可額娘生了六個,夭折了個公主,可還有五個。公主怎麽了?公主將來若是和親,就不是勢力了?

    私下是一回事,麵上是另一回事。隻有跟老六的來往,是屬於把私下的東西放在麵上才不會惹人忌諱的。

    可這些話,偏偏不敢宣之於口,這得福晉自己去領悟。

    也才十來歲的四福晉,一天裏有半天的時候,在琢磨她家爺!真是太難伺候了!這要不抄抄經書靜心,她真就煩躁的不行了。

    其實也還好了!

    桐桐就沒有這樣的煩惱,她在知道內務府小選進人還有這麽多貓膩之後,特別的幹脆,直接跟她家爺說,“我不喜歡身邊伺候的人比我好看。”

    那這可太難挑了!長的沒法見人的,都幹粗笨活去了。凡是長的齊整的,不有礙觀瞻的,都往主子身邊送呢。想選一水隻五官端正的,性情不能老實卻隻能本分的,何其困難?

    但她家爺還是說,“……哪有比你好看的人?就愛瞎想。”

    唉!這話我是信還是不信呢?

    算了,信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