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浮華(53)一更(俗世浮華(53)馬榮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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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榮廣也很為難呀!那邊是親兒子無疑, 沒感情突然冒出來的親兒子,要是完全不顧及那邊,那事情也簡單, 真就是喊了保安直接趕下去都沒事。別說徐家峻落魄了, 便是沒落魄,他在自己眼裏也是不夠格的。可這不是還得顧忌那個孩子的感受嗎?輕不得重不得, 幫忙了, 怕壞事。不幫忙吧,怕兒子有想法。
    他當然要打電話問一句了, 當然了, 當著徐家峻的麵給兒子打電話,那是犯蠢。他以去衛生間為由, 去了裏麵的休息室。這個隔音效果極好,他在裏麵才把電話撥打了出去,話是這麽說的,“……徐家的事來的有點急, 上麵的力度很大……”你就是真要保,你得謹慎。
    這是把其中的厲害說了, 以防止不知道深淺,一腳給踩進去。大好的前程,對吧?別管認不認,你都是我兒子。那我不能看著你跌進去呀, “真要是桐桐還有要搭救的心思,你就當你欠我個人情, 我出麵幫你料理……或者幹脆叫向東出麵……”
    林雨桐隔著電話能聽見,可以說馬榮廣說的話, 都是善意的。提醒你這事棘手,但又說,你要是真想辦,別沾了你的手,我幫你料理。
    這種的辦事方式,那你說,就是個陌生人吧,你是不是都覺得這人其實還行。
    四爺也直言相告,“不用幫,這件事裏有我的手筆,也有韋誌同的手筆……”
    韋誌同是做銷售的,而馬家的興城集團,每年有大宗的采購,哪怕采購的不是石油,也是石油的相關產品,因此,跟韋誌同是熟悉的。
    一說韋誌同,馬榮廣就知道了,就聽電話那邊自己這個兒子又道,“徐家峻這人……留著礙事,想直接砍了。既然找去了,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馬榮廣看著手機,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邊冷靜到冷酷的聲音,他說,這事有他的手筆。他說,留著礙事,直接砍了。
    拉開門從裏麵出去,就見到徐家峻已經站起身來了,隔著電話他隱隱能聽到兒子的聲音,“……進去與聽從安排,你得選一個。徐總,你該知道,你跟我提不起條件。五分鍾之後,你若是還沒有離開興城大廈,怕是你自己就不能單獨離開了,懂這個意思嗎?”“我是吳桐的父親。”
    “可那個吳桐死了,在你的縱容和冷眼旁觀之下,喝了安眠藥死在了小公寓裏了。”
    徐家峻喉嚨幹澀,發不出聲音。他理解的這個意思是,當年那個孩子被逼的自殺過,隻是僥幸沒死而已。
    是啊!從那之後,性情好似就變了。
    敢去死,就是拋卻了能拋卻的,跟她談父女之情,談不上。
    徐家峻掛了電話,看向從內室出來的馬榮廣。
    馬榮廣沒言語,隻坐回辦公椅上看著他,而後徐家峻再沒停留,直接甩門出去了。
    馬向東從外麵進來,問說,“會進去嗎?”
    “咱們無所謂,你大哥應該是想著給送進去……”隨即馬榮廣就歎氣,“可韋誌同呢?喊打喊殺的,那是他的態度……可他卻未必真會把徐家峻送進去。”
    馬向東了然的點頭,有個坐牢的嶽父,對後代影響還是挺大的。
    林雨桐也冷眼看著,看著韋誌同想把徐家峻怎麽辦。可結果卻怎麽也沒想到,辛舟作為配偶,拿出了醫院的診斷證明,證明徐家峻患有老年癡呆。隻是之前症狀輕微,家裏人忽視了而已。
    這個消息爆出來的時候,徐家峻已經在一家私人療養院了。有診斷證明,有在療養院的照片視頻,還有跟療養院簽訂的協議,協議上的時間是十年。
    有點醫學常識的都知道,老年癡呆一旦確診,八到十年基本就走到生命的終點了。也就是說,他剩餘的生命,都會在療養院裏度過。
    有些人對這個結果存疑,可一算對方的年紀,奔著六十的人了,在裏麵呆上十年,都差不多七十歲了。那時候能幹嘛呀?坐牢判刑也就是十年吧!
    至於對方會不會偷著出來?應該不會!家屬都是些公眾人物,除非瘋了才會折騰這個。
    況且,無處不在的朝陽群眾那是吃幹飯的?不過是人家有錢,進了一個更豪華的籠子而已。可這種籠子真就比監獄好?監獄裏關的大部分可能是壞人,但卻都是正常人。可療養院裏,病人、老人、還有那些不大正常卻無暴力傾向的人。
    徐家峻的公司查封了,抵給了銀行。
    他的積蓄肯定有,但在老太太的名下。家裏的房產,如今住著的那套,也在老太太的名下。
    其他的房產,連同家慧裏沒被賣完的股份,在徐家峻老年癡呆,沒有能力掌管的時候,配偶是有權掌管的。於是,徐家峻名下所有的東西,都歸辛舟。
    辛舟又給徐徐打電話,“你父親就是那個樣子,我要忙工作,還要忙著照看你父親。老太太呢,怎麽安排?要不要也安排進療養院,跟你父親一起。你父親能盯著,對老太太也好。老太太的積蓄是足夠支付她在療養院的生活的,她的別墅我也不要,你來接管一下吧。家裏的保姆司機,該遣散的遣散,老人我也用不慣。”
    徐徐放下電話,有些明白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老公一定是拿住了辛舟的把柄,不好處理的事,辛舟出麵幫著處理的。辛舟得了她想要的,但將來萬一因為這個事有什麽責任,那得辛舟擔著。
    他最多隻是暗示了什麽,連指使都算不上。
    而自家爸注資的那個山寨廠子,那個合夥人卻倒黴了!徐家峻是腦子不正常了老年癡呆了,那這個人就是包藏禍心利用患有老年癡呆的徐家峻,他被關了進去,量刑也在十年以上。
    徐徐回了一趟明珠,將老太太給送到療養院,而後跟老太太談了,你是希望一個人守著這個房子呢,還是在療養院裏接受最好的照顧。隻要自己在,隻要自己的丈夫是韋誌同,那麽,“……你和我爸就能在裏麵過的很舒服。你也知道,那療養院建在山裏,氣候宜人。因著地皮不貴,所以,也有獨棟的別墅居住。我甚至可以讓王嬸他們輪流跟去照顧,工資翻倍就是了。一切都跟在家裏一樣,隻是換個地方,您看這樣可以嗎?若是行,那這房子就過戶給我了。”
    在明珠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地段這樣的別墅是稀缺資源,賣了容易,再買到可就難了。
    老太太說話不清楚,隻看著徐徐,問說,“徐衍和徐征……回來沒家了。”
    “我爸在外麵沒少給他們置辦產業。就是兩人什麽也不幹,也能衣食無憂。況且,如今的消息這麽發達,他們回來幹什麽呢?千夫所指嗎?就留在國外吧!一輩子都別回來。反正他們也不是沒有親人,相互之間也能關照,這不是挺好嗎?您對那倆也不好,他們也是成年人了。您就是把心掏出來給他們,他們也不會覺得您疼愛他們的。您呐,也就是有我爸這麽一個兒子。而我爸呢,也就是趕上了當年那個風口浪尖,隻要膽大的,當年幾乎都成功了。成功了,您就以為您是對的!可您呐,對嗎?平時不維係關係,隻會臨時抱佛腳。對吳桐是如此,對徐征和徐衍也是如此。吳桐那個教訓還不夠深嗎?當初去宿城的事所有人都勸你,你聽嗎?有今日,不過是您咎由自取!”說著就起身,“反正,事就是這麽個事!你要在家,那您就在唄,我等閑也不回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最多就是保姆的工資我給,算是我給您養老了,您看成嗎?”
    老太太擺手,一副‘你走人’的樣子,這是不想把這套別墅給她了。
    那徐徐就不多待了,直接給走了。
    老太太覺得大孫女涼薄,不想依靠她。可回過頭一想,辛舟更是不敢靠,也靠不著她。想到這裏,她就顫顫巍巍的拿手機,拿起來了,手機又掉了。
    王嬸給撿起來,“您給誰打,我幫您撥號。”
    “桐……桐桐……房子給她……”
    王嬸心說,桐桐好端端的,接您這個幹嘛?您就不該給人打電話。
    她沒用老太太的手機打,而是出去避開老太太用她自己的手機撥號過去,把事說了,“……今兒是我碰上了,明兒不定又找誰給你打電話。”
    正在試著配藥的林雨桐能煩死,直接就道,“你把電話給她。”
    電話一給過去,林雨桐就道,“老太太,你知道我現在搞什麽專業的嗎?我是搞農藥的!你知道要搞農藥,最基本的毒理學得學的吧!您賴著我幹嘛呀?不怕我一個不小心,做實驗的時候出意外呀!您這一出一出的,想幹什麽?沒完了是吧?您要呆著就好好的呆著,您要不樂意呆著,怎麽著呀?等著我養老呢!我告訴你老太太,收起你那一套!你不要跟我談利益,你的東西我不稀罕。也不要跟我談感情,你們站在高處看熱鬧,把那個心底和善的孩子已經逼死了。連自己的命都不樂意要的人,你覺得能把誰的命當命?”
    這話說那是很不客氣,能聽見這老太太喘氣聲都粗了,林雨桐輕哼一聲,直接給掛了電話。
    老沈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農藥……不都是毒|藥,這個得說清楚。”我就那麽一說,您老怎麽還當真了呢!林雨桐有些煩躁,她其實是不習慣實驗室這一套精密的東西。有時候她是覺得隨手取的,量把握的更好。但是這玩意不出實驗室數據又不行,人的心裏一毛躁,總覺得哪哪都不順。
    這個多了零點零三克,得一點點的拿。就說煩不煩吧!
    老沈放下手裏的東西,看了林雨桐一眼,“行了,出去轉轉吧。”就說嘛,一個跑跑跳跳的運動員,非要在實驗室裏泡著,不靠譜嘛!
    林雨桐放下東西,跟老沈從實驗室出來。坐在外麵走廊裏隨便的透透氣。
    老沈就說,“人一輩子遇到的倒黴事跟遇到的幸運事,應該是一樣多。沒有一直走背運的人,否極必然泰來,對吧?你是打小把倒黴的事都遇了一遍,從今往後就都是好運。”
    這是聽說她‘尋過死’這樣的話,來安慰她的。
    林雨桐能怎麽解釋?隻能說,“過去了就過去了,隻是不耐煩糾纏而已。”
    老沈就歎氣,“有錢人家的花花事真多,咱小老百姓家,哪那麽些奇奇怪怪的事。你是對的,那站在高處風光無限的人,未必有咱過的踏實。”
    說了幾句閑話,調整了情緒,重返實驗室,活還得幹呀!
    而那邊王嬸趕緊從老太太手裏把手機取了回來,“我還是給大小姐打個電話吧!”
    老太太再沒言語,由著保姆這麽安排。
    然後她就冷眼看著徐徐沒再多看她這個祖母,把保險櫃的密碼要了之後,把裏麵的東西都拿了,房子的證件都在裏麵,她拿著她的證件和自己這個老太太的證件出來,打電話給律師,叫律師去把房子過戶了。
    之後都沒叫她在這個家裏過一個夜,就直接被安排上房車,然後一路出城。療養院不在明珠,且有些路程了。這是要馬不停蹄的送他們母子團圓。在車上,她躺著,聽大孫女安排保姆:“三個保姆一人一周輪換著來……”都不累,也不會一直把你們困在山上。
    三個保姆相互對視了一眼,也就答應了。雖沒有增加工資,可三周才一輪,相當於歇兩周幹一周,一樣拿高薪,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去?
    三言兩語的,事就這麽定了。
    養老院很清幽,一到地方,徐徐就跟療養院的院長直接進去辦手續去了,老太太被安排好了,徐徐才又過來,“我爸去散步了,我就不見他了,您好好的,院長隨時能跟我通電話。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不出去,您要的,隻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滿足您。”
    說的好似有多孝順似得!可老太太的心有多涼,誰知道呢?
    見大孫女要走了,老太太卻一把拉著徐徐的手,“家裏如此,都是你害的!不叫你嫁韋誌同,你偏嫁!別總指著我跟你爸數落,你當你沒罪?我們這要是罪有應得,那你呢?你逼的桐桐自殺的……你差點害死了她……她活著那是因為沒死成,但她真的去死了……人雖沒死,但你沒罪嗎?你將來不會遭報應嗎?你當你比我和你爸都好嗎?你當你手裏沒有你爸你媽給你掙來的資產,人家會娶你?他是看上錢還嫌棄咱家的錢臭呀!徐徐,不顧著你家人的人,對你好不了!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了,見的多了,我告訴你,你肯定是過不好的!”
    王嬸第一次覺得,老太太不僅是個心狠的人,她還是個心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