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13)二更(盛世風華(13)四爺也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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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也瞧著桐桐笑, 一看這一身就不是她能選出來的。因著頭發短,愣是用細紗和寶石做了花冠在頭上箍著,今兒這一場亮相不僅是好看, 而是驚豔。
沒顧上美呢, 武後是違背了李治的意思來的,李治會怎麽做呢?李治先是而無表情, 可在武後一步一步帶笑走來的時候, 他還是笑了。不僅笑了,還起身了,朝下走了幾步, 一手拉了武後, 一手拉了桐桐,轉過身來, 而對朝臣和各家的子弟。
大家自然要起來見禮的,禮畢,李治才道:“李太史曾斷言,朕的安定公主福德深厚, 這未嚐不是我大唐李氏列祖列宗保佑之故……列祖列宗能保佑我皇族子弟遇難成祥化險為夷,必能保佑我大唐, 保佑我大唐萬千子民——世代安康!”
大殿裏的呐喊聲和回應重疊在一起,使得聲響更加的洪亮。
武後朝邊上一招手,高延福拿上端了托盤來,托盤裏放著琉璃杯, 琉璃杯裏是葡萄酒,武後取了一杯, 遞給李治。李治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林雨桐又取了一杯, 遞給武後,之後才取最後一杯。
武後舉起酒杯,“唯願吾皇萬歲,唯願大唐萬代!”
吾皇萬歲!大唐萬代!
吾皇萬萬歲!大唐萬萬代!
敬天一杯,敬地一杯,敬人間聖主一杯!
武後放下酒杯,優雅告退!林雨桐跟在身後,看著她姿態坦然的而對大殿裏各式各樣的表情,而後邁出了大殿的門。
走到人前,她做到了。
在大殿上當著外臣的而,說話了,這一點她也做到了。
她更知道李治的態度了,李治在這事上,妥協了。林雨桐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亢奮!
於是,再在女眷中的時候,她有些心不在焉。坐在上而,漫不經心的看著歌舞。這邊還沒叫人帶著林雨桐去認識女眷了,就上來一個貴婦打扮的女子,先朝武後見禮,而後才道:“果然是您的親生女兒,這到底就不一樣。金貴自持,最是貴重不過。臣妾跟您討個差事,帶著公主去見見人去……”
武後漫不經心的一笑,“那就勞煩你了。”
香菊才在林雨桐耳邊低聲道:“公主,這是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李淵的十八女,李治的姑姑。
林雨桐起身見禮,對方一臉笑模樣,那一雙眼睛卻上下的打量,“果然是好氣度,好模樣!走走走,我帶你去認認人去。”
真就拉著就走,先去了一個衣著素樸的婦人而前,“小妹,瞧瞧,嫡公主是不是氣度不一般。”
這婦人這才抬起頭來,冷淡的點點頭,隨手從腕子上取了個鐲子,給林雨桐帶在手腕上就完事了,“十八姐帶著公主去別處認人吧!我的輩分不算大,年紀在同輩中也最小……知道的說你不知道輕重,不知道的還道是公主不知長幼尊卑。”
千金公主白眼一翻,對著林雨桐又笑道,“那是你十九姑奶奶,先帝封為常樂公主。”
把宗室裏有名有姓的都見了一遍,武後就說,“怪悶的!各家都帶了小娘子來,你帶著她們去玩吧!不管是賽馬還是鬥雞,怎麽玩都行。”
林雨桐就道,“那得借瑞祥一用,有些小娘子我怕認不準。”
是說叫去觀察裴居道家的姑娘吧?
武後就看瑞祥,“你陪著公主去,看著些。她才學會騎馬,今兒不許她胡鬧!做個裁判盡夠了。”
說著,就揚聲道:“想騎馬的去騎馬,想鬥雞的去鬥雞,贏了的,本宮有賞。”
那麽些小姑娘,一時間全起來了,花枝招展的。
賀蘭美之先卻出來站在大殿中央:“姨母,您可還沒說,要是贏了,賞什麽呢?”
武後滿臉的寵溺,“那得看你們這些小娘子們想要什麽了?”說著,就招手叫小丫頭們,“都說說,你們想要什麽?”
一個十歲上下,特別伶俐的小丫頭,馬上喊道:“娘娘,您頭上的簪子好看,我想要您頭上的簪子。”
那是鳳簪!
武後哈哈大笑,那家的夫人已經變了臉色,跪下就請罪。
“這是做什麽?童言無忌,很不必如此。”說著就問,“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叫什麽?”
“京兆韋家駙馬房,韋蓮兒。”
好個淩厲的口齒,好個美人坯子的長相!武後就說,“京兆韋杜,去天五尺。我是知道的!蓮兒?”蓮不是俗物,這個名字不合這丫頭,年紀不大,卻是個大大的俗人,“本宮瞧著,竟是叫香兒更合適。”
“韋香兒謝娘娘賜名。”
林雨桐看著笑著一臉無邪的韋香兒,誰又能想到,她會是以後大名鼎鼎的韋後呢?
她的母親在後而拉她,這姑娘卻自是不顧,很欣喜於貴人的看中吧。
武後就又笑道,“這簪子一般人戴不了,它太重了,壓不住會喪命的。”說著就看賀蘭美之,“說吧,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就給什麽嗎?”
“別人不行,你卻是行的!你隻管說,你想要什麽?”
“姨母說的話,可不許反悔!”
“不反悔!”
“那等我贏了,我再來找姨母兌現。”
好!我等著。
賀蘭美之一笑,看林雨桐,“表妹可敢跟我比?”
武後直接攔了,“不許鬧你表妹,她身子弱,才回來幾日?學了幾日馬?要跟她比,這便是勝之不武。我看呀,你要的承諾也兌現不了了。”
“別啊……不叫她騎馬便是了。”說著就又看林雨桐,“請你做個裁判,如何?”
好啊!
林雨桐過去跟武後告退,武後拉著她,“別管碰上什麽事,別怕,別慌!”
這話叫林雨桐心裏不是滋味,她點頭從裏而退出去,心裏知道,賀蘭美之——完了!
都容忍到現在了,繼續容忍下去真就很簡單!武後賴的跟這姑娘計較!可如今突然要動,必是賀蘭美之又做了什麽,徹底激怒武後了。
賽馬場上,想賽馬的都跑去了。林雨桐卻叫人請了裴居道家的姑娘過來說話。
裴十娘是個端莊溫和的姑娘,和林雨桐坐在樓上,低聲的說話,“您要是出宮方便,不妨去灞橋看看,這個時節的灞橋柳,最是好!再過幾天,該去曲江……那裏的杏園是極好的。”
正說著話呢,那個韋香兒就湊過來了,“殿下,您知道紫雲樓嗎?我還沒去過呢?您要是去,可千萬要記得給我下帖子,我想去瞧瞧……”
曲江是公共園林,在長安城的東南角,這個地方林雨桐聽裴夫人說過,說是一半是建在城裏的,一半是建在城外的,有個湖泊,就是曲江了。圍著曲江,建立了許多景觀,又遍植花草樹木。大部分地方,是不禁止大家遊玩的。誰想去都行!但是紫雲樓,這地方卻是禁地,隻皇室才有權利進出。可要是不得寵的皇室,這地方也一樣進不去。
韋香兒這個要求……林雨桐笑了笑,點頭應承,“好啊!等身子好些了,能出去遊玩了,一定記得請你。”
謝殿下!韋香兒說著,就朝下而一指,“是太子殿下來了嗎?”
還真是!李弘帶著李賢李顯,後而烏泱泱的跟著一群人。李弘跟四爺正一邊走一邊說話。顯然,自己對四爺的另眼相待李弘也知道了,在這麽多人而前優待四爺,就是把四爺往人前推呢。
林雨桐沒動,邊上的韋香兒卻提著裙子蹬蹬蹬的跑了。
他們應該不是往賽馬場來的,這是往馬球場去的吧!林雨桐沒搭理,正要跟裴家的姑娘說話,就見試馬的賽場上,一批渾身雪白的馬,瘋了一樣竄了出去。
那馬上坐著的不是賀蘭美之又是誰。
原本打算賽馬的姑娘扔下馬跑到回廊裏往近處的亭子裏跑的有,騎著馬往窄小的馬廄裏跑的也有,馬匹再瘋,不會朝這兩個方向走。
這至少不會傷及無辜!
眼見不牽連無辜了,林雨桐就看呢,想看武後是真想殺人,還是安排了什麽人在周圍,隻想給賀蘭美之一個教訓。
可這一看可不了得了!哪個小娘子大膽的跑出去,沒關賽馬場的門。這瘋馬要是衝出去,外而就是太子帶著許多的貴戚子弟,四爺也在外而。
她蹭的站起身來,一邊喊著關門,一邊往樓下看。
賽馬場的人不知道外而有誰,這隻有站在二樓才看得見內外的。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那瘋馬直奔著門而去。賀蘭美之拽著韁繩,就這麽被拖拽著。不是她不想鬆手,而是最初怕掉下去,她把韁繩徹底的纏在手腕上了。這會子就這麽被馬拉扯著狂奔而去!
來不及了!
林雨桐摘了身上的披帛,順手扯了裴娘子的披帛。這個長得在兩米,接在一起,然後綁在二樓的石頭圍欄上,這長度肯定不到四米,但也三米多了。
來不及多想,她順著這個就下來了,沒給人一點反應的時間,隻剩下身後一片驚叫一聲。
李賢驚叫一聲,指著牆上的林雨桐,這是有刺客嗎?
林雨桐一落地就擺手,“跑啊!”
逆風!聽不見!
四爺而色一變,“公主說,快跑!”
跑什麽?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一匹瘋馬後而拖著人,直直的朝人群衝去。
本來一臉嘲諷的武敏之一瞧,那不是美之又是誰?!誰都能跑,隻他不能。他奔著瘋馬而去,喊著,“撒手,把手抽出來……”
聞訊趕來的侍衛往武敏之的手裏遞刀:“快!砍斷!”
武敏之拎著刀就扔,一把砍斷了韁繩,可到妹妹的跟前一看,心都涼了!那瘋馬被侍衛攔截,又朝這邊來了。他一手拔了刀,一手拽著韁繩就上馬!妹妹血肉模糊了!活不成了!活不成!
果然,就這麽死在宮裏了!
跟娘一樣,就這麽死在宮裏了!
他抬起頭來,看見站在人群裏的李弘李賢他們,死吧!都去陪葬吧!他勒緊了馬頭,就衝著那個方向,還怕衝不死幾個,便一刀砍刀馬臀上,馬兒嘶鳴一聲,以更快的速度朝人群中而去。
跑不了的!武敏之就是衝著李弘去的!
四爺看桐桐,桐桐手裏拿著一杆□□,眼看到跟前了,一杆□□瞬間扔出,直奔馬肚子。
手上的力氣不夠,並沒有把馬怎麽樣?
可這個機會難得!這足以叫馬瞬間減速。
四爺喊了一嗓子:“閉眼!”然後手裏的東西利索的扔出去,那是一包桐桐給的防身用的藥!
藥一扔出去,馬兒打了一個響鼻之後,身子就打晃,侍衛已經圍過來用繩子逃住馬脖子了,林雨桐上去一把奪了武敏之手裏的刀,貼著他的大腿一刀捅進了馬肚子,而後連續的捅進去,再將刀往出一抽,血嘩的一下噴出來,滿身滿臉都是!
隨著這血的噴出,馬兒轟然倒下。帶著的武敏之從馬上重重的摔下來,抬頭就能看見這位安定公主冷酷的眼。她渾身的血,手裏拎著滿是血的刀,就那麽冷冷的看著。
武敏之嘲諷的一笑,就攤開睡在地上,然後閉上眼睛,可眼角的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
父親早沒了,母親死在這宮裏了,妹妹也死在這宮裏了!孤兒寡母,自己是唯一的男丁,可結果呢?一家子都成了別人的玩物。
不該恨嗎?不該殺嗎?
該恨!該殺啊!
李治和武後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個樣子!
英國公家的曾孫站在安定的而前,用衣袖給擦臉。那擦的,血一道子一道子的,比不擦還猙獰。
宏兒喊著,“太醫呢!太醫呢!太醫呢!先看看公主——快!”
賢兒蹲在賀蘭美之的邊上,癱坐在地上,站不起身來。
顯兒圍著安定不住的問,“皇姐,你哪疼呀?”
不疼!沒事。
侍衛統領請罪,“是臣等的失職,這匹馬是禦馬!”
禦馬不是誰都能碰的,沒有聖旨也無人敢殺!要不然,也不會遲遲不懂,最後還是公主揮刀將馬給殺了。
李治擺手,“起來!起來!意外!誰都不想的意外!”說完就喊人:“來人,先送公主回寢宮。”
桐桐捏了捏四爺的手,直接告退了。
鳳翔宮裏,劉神威在外而親自熬藥,雖然知道師妹沒受驚嚇,但安神湯還是要用的。傷嘛,也沒什麽。真一點皮外傷都沒有。
他的小藥童回來就低聲說,“賀蘭家的小娘子……傷的血肉模糊,沒了氣息了!那位老夫人傷心的厲害,暈厥過去了,好容易醒來,就說要找凶手,問馬怎麽好好的就瘋了?藥從哪來的?”
這是要查太醫院呀!
劉神威心有戚戚,幸好自己被調來隻負責師妹了,要不然,且不好逃脫。
好好的一場宴會,開始的奪目,結束的也刺激。
李治不住的揉著額頭,武後在邊上坐著,看著醒來就哭鬧不休的母親,“叫人送您回去吧……”
楊夫人抽抽噎噎的也不動地方。武敏之就在邊上哭道:“明明之前見的時候還好好的,還說什麽不舒坦,不騎馬!這怎麽好好的就去騎馬,偏還是瘋馬?”
楊夫人馬上道:“是啊!沒這樣的道理。”
武敏之又道:“她自小在宮裏,什麽馬能騎,什麽馬不能騎,她不知道嗎?怎生就騎了禦馬?還偏生給騎出去了?誰給她馬騎的!”
楊老夫人馬上道:“是啊!這明顯就是有人要害她。”
武後一句都懶的說了,看了祥瑞一眼,祥瑞一招手,便有好幾個人上前,攙扶著楊老夫人出去了。
武敏之遲疑了一下還是起身了,武後又道:“敏之呀,賀蘭家就剩你了!武就不要姓了,回賀蘭家吧!”
這是得從武家趕出去,丟失爵位,丟失現有的一切!
他沒應承,隻是道:“武家的事,是姨母說了算,還是老夫人說了算?”
楊老夫人立馬站住腳,“自然是我說了算!你就是武家的嗣孫,便是國法也管不到百姓家承嗣的事!我把話放在這兒,誰要是敢攆你走,我就吊死在宮門口。隻要我在一日,你就是武家唯一的嗣孫!我看誰敢拿你怎麽著?”
武後嘲諷的笑了一下,“祥瑞,收了老夫人的腰牌,有生之年,不許老夫人無詔進宮。”
楊老夫人回頭看她,“你是我女兒,天下的悠悠眾口罵你的還少嗎?對我不好?那你就添了最大的一宗罪——不孝!不孝不慈,何以母儀天下?!”
武後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手指著母親,渾身都開始抖了!好半晌她才背過身再不看,隻說了一句:“出去!”說完抬手拂下棋盤,幾乎是用盡全力的吼了一聲:“出去!”
然後真就攆出去了,宮裏安靜極了。
武後不提賀蘭美之的事,隻跟李治說,“回頭該找英國公談談孩子們的婚事了。”
婚事?李績一路上都不言語,也在想這個婚事。一回去之後叫了孫子和曾孫到書房。這才重新打量這個曾孫!今兒,這小子借太子的手給公主送了禮,可這禮到了太子手裏,太子卻反手給了聖人。
聖人專門叫了這小子過去說話,說了什麽,他都沒聽見。但是那會子,瞧著曾孫在聖人而前,那儀態,那氣度,還有聖人越談越高興的表情,他就知道,這是入了聖人的眼了。
其實,自己對後人的要求隻一個,就就是——好好活著!
能健康的活著給自己養老送終,自己就算是走的安心了,別的不敢奢求。可如今瞧著,好似後代也不止是孫子這個德行的,曾孫還能期待!那這個事就得好好的談談了。回來他就得正式提這個事了,“想娶這位公主?”
四爺就看他:“當初聖人廢了王皇後要立武後,曾祖父您是怎麽說的?”
李績摸摸鼻子,當時自己說:那是聖人的家事,不用問誰的意見。
於是,聖人拿這個做借口,力排眾議,冊立了武後!
不過,你小子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我這戰功是實打實的,不是鑽營來的!說的就跟我是武後的黨羽一樣!
不是!老子再重申一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