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103)三更(盛世風華(103)李敬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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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業發現了兒子的一點端倪, 於是叫人送給兒子一本書。
四爺打開匣子,一下子給笑出來了。
李敬業這人很有些機變,他送來的是什麽呢?是武後編纂的《臣軌》。
這書上寫了些什麽呢?沒別的, 就是叫臣子們如何忠君愛國修身的。
後來, 這書就發行了,大臣人手一冊。太後曾經教導咱們要忠君呀, 我們都是大唐的臣子, 是不是該一直忠於大唐?
還別說,像是李敬業這麽想,且敢用實際行動隱隱的懟武後的人絕對不止一個。去衙門裏看看就知道了, 幾乎人人都捧著這書, 讀的可認真的。
劉煒之便是這本書的參與者之一,這個情況他有責任說給武後知道。
武後知道阻力會大, 但沒想到,阻力會這麽大。
而這個時候,劉仁軌從長安上折子了。
上次回複劉仁軌折子的時候,武後在折子上說, 漢朝時候,呂後把關中委托給蕭何, 而今我把長安委托給你,跟呂後的用意是一樣的。
結果,劉仁軌的折子又來了,這是一個請辭的折子, 劉仁軌在折子上說:臣年紀大了,八十有四了, 確實是老了,幹不動了, 有負您的托付。另外,您提呂後事,臣也有一勸,呂後殺戮功臣,重用外戚,結果事敗,當引以為鑒啊!
這折子你說,武後看的火大不火大!
可再火大,武後不能發火,她先召見武承嗣,叫武承嗣做親使,回長安去見劉仁軌,“你告訴他,就說,而今為先帝守孝,是本宮代為理政。勞煩他這般年紀了,還專門上折子勸諫本宮此事。若是因此要辭官,那是本宮的過錯。折子上所勸諫的關於呂後之說,本宮往心裏去了。也深感他說的對,後世提起呂後,多為不屑之語,而呂祿和呂產,他們身為外戚,確實禍害了漢朝。”
這話說的武承嗣頭上的汗直往下掉,手下不停,記錄著太後的話。
武後接著道,“告訴劉仆射,就說他的勸諫叫我又是慚愧,又是安慰。他這樣的臣子,乃忠貞剛直之臣,古今少有人能比的上。剛開始看折子的時候,本宮確實有些生氣,但是靜下來仔細想想,又覺得他這折子上的頗有借鑒之處。他是先朝老臣,有德望,天下敬仰……本宮在神都日夜期盼,盼著他長壽,且一直秉持以匡正補救上位錯疏為己任,不要以年邁為由推脫辭官了。”說完,武承嗣趴在地上不敢動地方。
武後歎氣:“去吧!這事隻有你能辦。朕之所想,你知道,你雖是侄兒,但在有些事上,咱們姑侄更貼心,說到底,為的是武家,你說呢?”
“既然時機不對,那就得安撫。像是劉仁軌這般的老臣,便是唾到你臉上,你也得受了,懂這個道理嗎?”
武後這才道,“把本宮的璽印帶上,以示鄭重,就權當是本宮親自去了,跟劉仆射致謝。”
等人走了,武後在坐在榻上緩緩歎氣,問上官婉兒,“還有誰上折子了?”
“沒有……就是最大的問題了!”他們不說不答應,這是置若罔聞呀。那
隻有正臣果然是不行的!得有完全聽令之人。
另外,“宗室……得安撫!不能叫人人自危,這就壞了。”
她下旨,“李素節和李上金,給他們在洛陽劃定王府,修建好,他們舉家來神都,且得上朝……這事叫張柬之去辦。”
張柬之接到旨意的時候愣了愣,但還是拱手接了。
接到神都,萬一幼主不行,這不也是高宗的子嗣?
再加上張柬之做過李素節王府的屬官,他確實沒有拒絕的必要。
出去辦差的時候就跟狄仁傑走了個麵對麵,張柬之便把事說了,狄仁傑有些欲言又止。
張柬之便道:“自來也沒有清洗前朝皇室的……接來也好!”
狄仁傑心說,這能一樣嗎?王朝更迭,就比如在老地基上起新房子。舊的那個搖搖欲墜的,要砸死人了,有人揭竿而起,帶頭把房子推倒了,然後把新房子給蓋起來了。往後的帝王一代一代的加固,若是遇到兒孫不孝,沒加固好,反倒叫房子年久失修,棟梁給各種蟲子咬光了,那就該倒了該換主子了。那個時候,這些敗家子們,留著就留著呢,當然不用清洗皇室了。
可而今呢?太後想的改朝換代,是房子要壞了嗎?
不是呀!房子好好的,柱子房頂堅實如故,一點也沒漏風,甚至裝修的風格都挺好的。可你在本不需要裝修的情況下,把房子粉飾了一遍,然後你宣布,這房子是你的了。那人家房主能答應嗎?這個時候不清理了房主和房主的三親六故的,她不能名正言順呀。
這個時候,你接了這倆回來,嫌他們死的慢嗎?
可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張柬之又是急性子,急匆匆去辦去了。
狄仁傑心裏的憂慮呀,一點點上升。去了駙馬那裏,喝了一杯茶,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還是四爺先說,“所以說,狄公啊,叫你看管裴炎,得看管好。地方找好,房舍蓋好……指不定,以後需要你看管的人越來越多了……”
狄仁傑起身,朝四爺拱手,他接了這差事的時候心裏也有這樣的猜度,果然是如此。
而武後呢,覺得這還不足以安撫李唐皇室,她不住的給加恩,給封賞,凡是宗室求見的,不管是什麽人,來了就見。
把安撫李唐皇室,當成了一件正經的大事在辦。
而就在這個時候,千金公主進宮了,跟武後談的極好。
武後靠在榻上,千金公主說什麽,她都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而千金公主呢,拿一些民間的風土人情和流傳的千奇百怪的故事說給武後去聽。
武後覺得這女人知情識趣,就笑道:“守寡這麽多年了,若是有再嫁之意,你隻管說。你貴為長公主,不論看上誰,都能叫你隨了心。”
千金公主眼睛一亮,低聲道:“您是太後,是天下人之母,妾也拿您做母吧!跟您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守寡是守寡,可閨房卻不空……”
武後哈哈又笑:“是嗎?隻要你高興,怎麽都好。”
千金公主眼珠子一轉,就又道:“……妾以為,這人要過的有滋有味,陰陽調和最是要緊。女人若是少了男人的滋養,枯萎的可快!臣府上養著個極好的人……用不用給您送進宮來……”
武後麵色先是一變,千金公主臉馬上白了。可緊跟著一想,武後既然有登頂之意,那這事是多要緊的事嗎?帝王本就有服侍之人,隨心所欲:“而今您一言九鼎,天下之事全在您一身,鬆散鬆散,又何妨呢?”
武後點了點千金公主,笑道:“那倒也罷了,送進來試試吧。”
武後看了上官婉兒一眼,上官婉兒默默的退下安排去了。
於是,一個叫做馮小寶的洛陽混混,被化作太監帶進了宮。
這一晚,上官婉兒守在宮殿門口,沒敢動地方。
但這麽一個男人,進出宮廷,要是叫人知道了,可怎麽辦?武後想了想,就說,換個名字,叫太平去辦吧!隻做是薛紹的同族,化名薛懷義,“……叫薛紹認小寶做季父吧!”
上官婉兒隻得出宮去辦這個事,去別院找了太平公主。
太平一愣,指著上官婉兒,“你說什麽?”
上官婉兒一把抓住了太平的手,“殿下小些聲量!”
太平站起身來,有幾分出離憤怒,“父皇走了還不足一年!”
上官婉兒拉住太平公主,“這事……隻您能辦!且得保密。若是叫鎮國公主知道了,隻怕就壞了。”
太平冷笑連連:“你想怎麽辦?”
“把那人剃發化作僧人!他原本是洛陽城裏一賣藥的,與千金公主府上的婢女私|通,入了千金公主的眼了,這才被千金公主給舉薦進宮……太後娘娘的意思是,這人作為馮小寶的時候,怕是有不少收尾,為了跟以前切割幹淨,換個體麵的俗家身份,叫他與薛駙馬同族吧。天後之意,認做季父!”
太平愕然:“這是羞辱誰呢?薛家乃是功勳之後,若不是功勳高,能娶太|宗嫡公主?怎麽想的,把薛家當什麽人家了?!還叫駙馬認此人為季父?休想!”
上官婉兒幾乎是抱住了暴怒的太平,“您別生氣呀!這裏麵也不獨獨是男女的事……這有些事情,總得可靠的人去辦呀!一些髒事……太後能交給誰?”
太平的眼淚唰的一下這就下來了,她轉過身,把臉埋在上官婉兒的肩窩裏,抽噎的哭出聲來。上官婉兒沒言語,隻一下一下的拍著太平公主的後背。
良久太平才說,“……可以姓薛,但這事不能叫駙馬知道,更不能叫駙馬知道母後命其認此人為季父的事!”
上官婉兒點頭,可以!這事不提,太後該是也不會專門去問。
太平隻覺得胸口堵得慌,“……皇兄和阿姐他們要是知道了,會怨我的。”
如今且不去管這些吧。
等林雨桐知道的時候,薛懷義已經能進出宮廷了。且他上折子,請求修建白馬寺。
折子被四爺打下去了,沒錢!
武後沒在這事上跟女婿糾纏,其實有點怕鎮國進宮興師問罪。她隻私下出錢叫薛懷義去修白馬寺去了。而這人也不白當一回和尚,他在佛家那麽多經典裏,找到一部《大雲經》,這經書裏記載了一個國家,是由女主統治的,這個女主最後成了佛。
這是什麽?這是武後登基為帝的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