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56)一更(流金歲月(56)聚了聚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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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了聚確實是該回去了, 關鍵是育材在家呆不長,他還有許多犧牲的戰友,那些人的家人, 他得去看看。
    臨走的時候, 林雨桐從包裏掏出支票本,取了筆在支票本上劃拉了一下數字, 而後交給育材。
    “這是……”育材還沒見過支票, 這是第一次,再一看數字,“這麽多……”
    林雨桐把支票本裝起來, 抬手撣了撣育材肩膀上蹭的灰, 這必是猴著哪個孩子的時候孩子鞋上的土蹭上去的,“而今, 多數人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這些錢你看著補貼一些。別管是老人看病,還是孩子上學,我和你姐夫能幫的就這麽些了。以後呀,你的路很長, 不要在經濟上犯錯誤。我和你姐夫別的沒有,經濟上是寬裕的, 且會越來越寬裕。所以,用錢的時候隻管言語。家裏的錢隻管大方的用,無人敢指摘的。”
    可幫助戰友,不能用你和我姐夫的錢呀。
    四爺把育材愣是要遞回來的存折給推回去了, “留著,不隻是給你的, 也是想為那些犧牲的烈士做點什麽。現在經濟能力有限,但以後慢慢好起來了, 我們專門拿出一部分固定的利潤來,幫扶烈士遺孤。”
    育材沉默了半晌,但到底是接了。那邊育蓮攆著孩子們上車,金明明喊金鐧,“水壺給你帶了……要不要撒尿呀,要撒尿快點去尿呀!城裏不能隨便停在路邊撒尿的……”
    高城哈哈笑的拿了個飲料瓶子來塞車上,“你才多大的人,能尿多少?這個放車上,半路上想尿了,就尿瓶子裏。”
    那邊育蓉還拉著桐桐低聲叮囑:“……真的,之前說的工作的事,你真得抓緊……”
    絮絮叨叨的,一會子拿這個一會子拿那個,耗費了半個多小時,才真的擺手,驅車從小區裏離開。
    路過雙泉家的時候也沒停留,隻取了雙泉給老家捎帶的東西。隻是孩子嚷著想回村去住一段時間,雙泉的婆婆攔著沒讓,“……老師假期給教英語,上了一半的英語課,不能半途而廢吧!少年宮還有學著遊泳……等課上完了,回村裏住幾天都成。”
    鄭博洋耗著,“小舅,我想回去。”
    上課總也沒錯!這不能說人家老人錯了。
    四爺從身上掏出一百來給孩子,“買喜歡的東西,或是攢著都行,回頭上完課了再回去。”
    別管大人和小人兒,見了錢就沒有不親的。
    在一定程度上,叫人覺得肯給錢就是疼愛。
    孩子還抽噎著呢,但沒再嚎。雙泉的婆婆臉上帶著無奈的笑,熱情的很,“這小子就是想逃課!等寒假吧,寒假不給報學習班了,叫回去過年!在舅家過年的孩子長的高!”
    桐桐哄孩子,“寒假一考完試你就回來,要是你爸你媽不送你回來,叫你小舅來接你,好不好?”
    路上了,桐桐也不免失笑。給孩子錢這個事,四爺幾乎是不做的。表達喜愛的方式很多時候都是願意教孩子,願意給孩子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但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了,那處置的方式就該不同。
    要是四爺沒有原身那些經曆,沒有混子的黑曆史,教育孩子就是合適的。可有了那個經曆了,怎麽辦呢?表達寵愛的方式隻能是錢。
    這一百塊錢,哄的不是孩子,是雙泉的婆婆。
    就像是雙泉說她婆婆:“不管跟誰說起來,都說不嚴厲的管孩子不行,這孩子的外家經濟條件好,就這一個外甥,把娃慣的不像個樣子。”
    嘴上是抱怨,可其實呢?就是炫耀。炫耀孩子背後有經濟後盾,炫耀外家疼愛孩子。
    這種方式比說教人家孩子更叫人家高興。關鍵是,當著大人的麵給孩子錢,不怕孩子亂花。孩子的爺爺奶奶是教師,對孩子的教育看的格外的重。不怕孩子拿著錢學壞了。
    但是,這件事就叫金明明覺得:“爸,我也要學遊泳。寒假我住姥姥家,在這邊學遊泳吧。”
    “少年宮的泳池很小,而且設施條件不是多好的。”林雨桐不想叫孩子去那裏學。
    金明明就覺得,“那要不,假期的時候我們住酒店,省城最好的酒店帶遊泳池,條件還挺好的。”
    “去年寒假,跟我姥姥去酒店參加一個婚禮,才發現的。住一天酒店也沒多少錢……”
    雷子心裏咋舌,這沒多少錢是多少錢呢?住一晚上自己半月工資沒有了。就這還不是好的房間的價格。這要再帶上遊泳,估計一天能幹掉自己一個月的工資。
    這就已經很過分了,結果就聽自家這位連襟說,“那多不方便呀!回去爸給你修個泳池,室內的,不管冬夏,你想什麽時候遊都行。”
    育蓮看桐桐,“你什麽時候學的?”
    “掉下水渠差點沒淹死,後來就學了。晚上去水庫,半夜三更又沒人!”桐桐麵無異色的指了指四爺,“他會,我跟他學的。”
    你倆可真膽大!話題就岔開了,嚇唬孩子,說是不許去水庫,水庫淹死過多少人等等,把孩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為啥能修呢?
    因為鎮上開始朝外賣地了!原因呢,是廠子對麵馬路沿子上,開了好多的買賣。有搭棚子的,有挑著擔子的,有推著車子的,廠子能養起好多的小飯館了。有像是秀娟那樣的發廊,也有正兒八經的理發館。老杜的小賣部占地,其實也是一塊路牙子,不知道跟村上個怎麽說的,蓋了兩間廈房,人家就幹起了營生。
    自發的,這就形成了一片市場。
    鎮上這兩年日子都不好過,老師的工資發不下來,好些吃財政飯的都不咋能領上工資了。那鎮上就得想辦法變現,日子總是得過的吧。
    至於說鎮上弄個小市場,叫大家交租金這個,怎麽說呢?這點錢不解決問題呀!不如把有些地賣了,換一筆錢來,至於以後,那再說以後的事吧。
    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四爺說不買就可以的。現在能買起那個地的人不多,鎮上怕是聯係過四爺,希望四爺能吃進去一部分。
    四爺怎麽辦呢?鎮上把在鎮上做生意的人都通知到了,給大家開的會。地就是那麽些地,像是距離廠子近的這些地方,劃成宅基地那麽大的小塊,買過來的話,前麵做生意,後麵就能住人,很劃算。
    這種情況下,四爺就沒法子要街麵上的地方,這叫與人爭利!
    他隻能說,“別人不要的地方,我買下來!”支持鎮上的工作嘛!
    但是四爺可以說是讓了,大民和三嶺卻不能說不要。尤其是大民有三個兒子的情況下,他其實是想多買兩院的。將來三個兒子一人一院這樣的院子,公平合理。他就說,“我是賣醋的,需要的地方得大一點,得三院,最好能連著。”
    三嶺倒是不要那麽多,一院足夠了。這個抽簽就行,買到哪算哪裏。
    鎮上以為不好賣,卻沒想到賣的很快。其實能買的起的人很多,在廠子裏上班的,大多數都能買的起。
    像是劉成功,上了這麽長時間班了,他攢了些錢,錢不夠,叫花蓮來借。兩口子是想著,他們搬出來,把老宅子留給還打著光棍的成才。
    像是黑子,人家手裏的錢買個院子是夠的。可能在新房上蓋房有點吃力,但是買下來占著是可以的!哪怕叫人搭建草房租出去呢?
    還有王月這樣的,那窄窄的一個院子到底是不美,她就花錢買一院來。而四爺呢,四爺買到了一處溝,連同當時為了給金明明種葦子租下來的溝能連成一體。這就是個荒溝,大人都不敢叫孩子跑去玩的地方。鎮上也不好意思,說是價錢可以合適一些。
    沒用人家給降價,人家買鋪麵房是啥價格,咱就啥價格。
    買到手,合法的手續拿到了,四爺就真的動工了,要在這地方蓋房子。
    金明明就看見爸爸在徒手畫圖,一邊畫一邊跟媽媽說,“給你建個園子,溝裏能蓄水,房在得建在陽麵的坡上……這裏是房子……這裏建個花圃……這裏得有個育種的地方……再留個種植園……水邊是不是還得要個觀景台?”
    “得留個垂釣的地方,我還想試著養一些雜交魚!”桐桐的手在圖紙上點了點,“還有這裏,我想蓋個暖棚,種茶樹……”
    四爺便笑,在圖紙上添上。
    “再給你建一個室外的茶室吧。”桐桐挨著四爺,點了兩處地方,“這裏好?還是這裏好?”
    四爺選了一個地方標注上,這個地方緊靠著桐桐的書房,她想自己挨著他。
    金明明偷偷塞了一顆水果糖到嘴裏,砸吧了兩下,有點不確定這滋味是甜的還是酸的。她又剝了一顆同樣的糖,塞給金鐧。
    金鐧一邊看書,一邊叼著。
    金明明低聲問:“甜嗎?”
    甜。
    “酸嗎?”
    金鐧給了她一個白眼,大概覺得這自相矛盾的話有點蠢。
    金明明:“………………”別管啥滋味吧,反正家裏要蓋新房子了。
    要蓋新房子的消息傳出來,金明明覺得她的世界又魔幻了。因為大家都在偷偷的說:“金老四兩口子都是二百五!”
    可不是,花錢都不會算計著花,不是二百五是什麽?這二百五的話還在熱議呢,結果,沒過兩天,金明明又旁聽到,大家都說自家媽‘張精作妖’。
    為啥呀?我媽是多了不起的媽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為啥說我媽張精作妖呢?
    這天放學,她就看見自家爸媽從廠子那邊緩緩的往家走。自家爸穿著一件白襯衫,很利索的西褲,筆挺筆挺的。其實爸爸穿衣服一直這樣。隻是今兒媽媽穿的……有點跟一般人不一樣。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很幹淨的襯衫,麽鞋子。
    但不管穿著什麽樣的鞋子,兩人都很奇怪。
    媽媽挎著爸爸的胳膊,兩人在恍若無人的……散步?
    嗯!應該就是在散步。
    從地裏下晌的人來來去去的像是看西洋景。是啊,周圍都是卷著褲腿,渾身是泥是汗,扛著鋤頭拿著鐵鍬的莊稼漢夫妻,他們這樣能不奇怪嗎?
    是有點像是張精作妖。
    她牽著弟弟在這邊等著,等著父母走過來。
    走過來了,媽媽也還挎著爸爸的胳膊,隻騰出一隻手拉弟弟,那邊爸爸拉了自己。兩人把步子放的更小,遷就他們姐弟吧。但是嘴上的話題卻沒停。
    媽媽一邊走一邊跟爸爸說,“……就是看書突然就覺得了,人應該保持少年的心境。最初的時候……少了少年的心境,後來好容易找到了少年的心境了,可不能過著過著就把這心境給丟了呀!這麽一想,我就覺得突然就可想見你了。想想那時候你出門,我就盼著你回來。快到你回來的時候,我必定是打扮的很好看,在家裏等著你。那時候不能亂跑,不能去接你。現在我想接就能接,那我想了,我自然要打扮好去接你的。”
    金明明心說,這大概說的是自己出生前的事吧。
    可四爺知道,桐桐說的是她肉團子一般的時候。若是記起了某些東西,就把重得的失去了,那便是得不償失,“你說的對,人得保持少年的心境。”
    桐桐就對著他笑:我喜歡當年那個少年。
    把四爺惹的跟著她笑,心說,這是什麽書呀,把小蜜豆給激活了。
    回家後,在桐桐忙著伺弄孩子的時候,他過去看了書架。而後在書架上發現了幾本言情小說。
    他:“………………”她這個級別的作家,突然去看小言情了。
    有所得嗎?
    桐桐一點都沒避諱她看小言情的事,“我覺得每個女人心裏都藏著一個愛幻想的少女。少女懷春之時,都想有那麽一個翩翩少年郎出現,一切美好的事都跟這個少年有關。等後來,年紀大了,經曆的多了,便沒有人再提情愛了,當年那個少年不見了,那個滿心都是幻想的少女被包裹起來藏在心底……這都是被生活磨的!可我呢?我被你護著,我的少年郎始終都沒變,那我若是不能找到如少女一般愛戀的心境,這何嚐不是一種辜負?”
    聽這話說的!要麽說,這日子過的不膩煩呢!她隨時能給你作出花樣來,且切換十分自如。
    四爺看她,她目光灼灼的。
    四爺瞄了那言情小說一眼,要是沒看錯的話,她看到的那一頁——有接吻的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