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65)二更(流金歲月(65)育蓉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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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蓉是真帶著孩子走了, 也真的給孩子轉學了。
    高城快被氣死了,嶽父說給孩子轉學這就是一說,就是為了引起咱們的重視的。並不是非得給孩子轉學。比如, 可以去學校, 找老師談一談,不要給孩子那麽多特殊的關照。甚至於可以給孩子調換個班, 換個老師也不是不可以。再不行, 可以轉去明明去讀的那個學校,人家金明明能去讀,咱們家高山也可以呀!老師隻要在學習上多關注一點, 在其他方麵真沒那麽重要!弄個什麽發言不發言的, 小學生而已,這個有什麽意義呢?多出這個東西, 於咱家的孩子來說,是錦上添花。可對於考第一的孩子來說,孩子咋想,人家孩子的父母怎麽想?易地而處, 這事你可肯甘心?
    高城不管她了, 反正周末帶著孩子去老丈人家,她不去那就別去,他總帶著孩子過去的。
    林雙朝沒等來老二認錯,一周沒來, 兩周還是沒來,到了三周了, 依舊死倔著沒來。這說明什麽?說明那麽大一人,這都沒想通, 那就證明她想不通了。
    林雙朝在內部會議上做了自我檢討,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嘛,對吧!咱就自我批評,更在組織內部攤開的說,說他的子女教育,重點說像是育蓉這樣的,“……這是我知道,有我的女兒。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關係戶……”
    將事情攤開了講,這真的是一點也沒有給他那個二閨女留朝上的路呀。
    這還不算,回頭林雙朝給育蓉所在單位的主管部門的領導打電話,“簡拔年輕幹部是否公平,我看這有待商榷。林育蓉的工作有什麽成效呢?務虛那一套可以收起來了,我隻問一句,她幹出什麽實績了……”
    這個態度表達到這個份上了,怎麽弄?
    上麵有個培訓班,為期三個月,育蓉被單位推薦,“去吧,先去培訓吧。”
    剛好在提副局這個節骨眼上,直接被調離了。
    育蓉都不可置信,這領導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呢?之前還說優先給自己的辦公室安裝電風扇,等天熱的時候一準就能用上。結果呢?變的是不是太快。
    這事太丟人了,在單位這個賀喜那個恭喜的,一撥一撥又一撥的飯局都慶賀過了,結果換來這麽一個結局,誰受得了這個?
    上了一半的班回家就嚎哭出聲,“肯定是爸……他怎麽能這樣……我還是不是他閨女了?”
    高城歎氣,“爸叫我告訴你,你是掛在他的身上,所以,你才覺得你到處都是可以交心的朋友。而今,把你從他的身上扯開,叫你看看,你身邊多少是人多少是鬼,多少人是帶著真心的……爸不是不要你了,隻三個月,你先去……感覺一下從你以為的高處掉下來是什麽滋味……”
    育蓉沒言語,哭了一場,該幹啥還是幹啥去了。她不想在這個單位幹了,這次的事太丟人了。她想等培訓班結束之後,調動一下工作。
    可結果呢?給這個打電話,這個說,“林姐,我哪有那個能量?你這不是笑話我嗎?你一個電話自己就能解決的事,偏來找我!可真會拿我逗悶子。”而後又給那個打電話,那邊說,“哎呀,這可不巧!沒有位置,你怎麽調呀!這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嗎?要不,你叫喬主任背著你家老爺子給r >
    都給推脫了!並沒有人摻和自己的調動。
    不去的結果就是她真的給調動了,調動到哪裏呢?調動史誌辦去了。
    育蓉:“………………”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地方一般人誰想的起來。清閑是真的清閑,也無所謂壓力。在她的感覺裏,那地方就是一個一本書,一杯茶能消磨一天的地方。
    借著人家單位的樓,外麵掛著個牌子,就一間辦公室那麽大的地方。五六個同事,這就是全部。
    想叫周圍的同事知道自家爸爸是幹嘛的,可人家關注嗎?這些人要是有上進心,能一直在這裏耗著嗎?
    反正他們五個人一個大辦公室,一人一個辦公桌。八點該上班的時候,十點以前到都不算是遲到。六點下班,但四點以後走就不算早退。隻要給老主任吆喝一聲:有事,得早走。
    看著老主任的樣子,她就覺得,老主任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上了一周的班,她再也忍不了了,四點就往回走,直接回娘家來了。
    天熱了,院子裏的菜陸陸續續的能吃了。桐桐割了韭菜,打算晚上包韭菜餃子吃。結果育蓉氣哼哼的來了。
    這次來是騎著自行車的,推著車子進門,直接撒手,車子噗通一聲直接摔在地上了。
    林雨桐剛要說話,育蓉抬手,“你不要說話,我今兒等咱家的大領導回來,我有話跟他說。”
    吳秀珍皺眉,“你不好好上班,到底是想幹啥?”
    小張給倒了一杯水,人家也不接不喝。
    林雨桐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育蓉上班的地方距離這邊挺遠的吧。不過快了,六點多一點一般林雙朝就回來了。
    韭菜給小張叫她收拾,她這才坐到育蓉身邊,“在史誌辦上呆上三年五年……別遲到,也別早退。爸不是把你放在那個不管你了,而是希望你沉寂三五年,哪怕不學別的,在史誌辦學學d史,一部d史,就是一部近代史。用三五年時間,把這個學好,必有所得的。而那個時候,也才三十多歲,正是思想趨於成熟的時候,你急什麽呢?你就是做個務虛的官,那也得有紮實的理論基礎呀!不管哪頭,你總得有一樣吧。”
    育蓉冷笑一聲,“爸要是升的上去,他的政治生命還能多延續一些年。要是升不上去,三五年之後,他得準備退二線或是幹脆直接退二線過度……那個時候,我便是……”
    “那你所求不還是爸的庇護?”林雨桐歎氣,“爸是想爭取一些多的學習機會給你。全的不行,隻專一樣,花費那麽些時間,該是足夠你用了。”
    育蓉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不是人人到了這個歲數還能看進去書的!我跟你不一樣,你愛看書,我打小就不愛學那玩意,怎麽辦?這個歲數,叫我再去學,可能嗎?是!在這一點爸肯定喜歡你這樣的,說學就學,當真就學進去了。可我不行呀,我試過了!你姐夫現在還在折騰什麽自考,自考完了,還想讀研……他還能讀的進去,我不行!”
    “你沒有靜下心來試一試,怎麽知道不行呢?”
    育蓉看向桐桐,“真的!我真的是嚐試過……”
    那這怎麽辦呢?跟她說‘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的道理!說不通的,除非她自己能沉下心來。
    這世上的事,從來沒有說不學就能無師自通的。
    沒有這方麵的能力,偏要往這方麵來擠,林雨桐就說,“你要是再這麽喊,說你實在學不進去,那你這個工作隻怕也保不住。”
    林雨桐才要說話,林雙朝就回來了,“上哪去?車間就很好。那麽多一線工人,不也一樣上班拿工資。實在不行,你就去下車間去吧!”
    育蓉扭臉看過去,林雙朝沉著臉,臉上一絲放鬆的意思都沒有。
    “下車間就下車間!”育蓉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隻要你能調動,我就回去下車間去!”
    吳秀珍能氣死,推著育蓉往出走,“趕緊回去接孩子去!知道高城有讀研究生的心思,那就多放幾分心思在家裏!給高城多騰出一點時間來。有這三五年的時間,高城也讀出來了,你就是整天放在那個辦公室熏染,也熏出幾個道道來了。到那個時候,再……”
    話沒說完,人家走了。
    林雙朝滿眼的疲憊,在書房揉了揉眉心。見桐桐進來了,才歎氣道:“你二姐寫的那個字呀,還沒有明明寫的好呢。想想來往的文件上,都是一些小學生似得簽字……你敢想?多少人背後說她,她不覺得!有這麽幾年,好好的讀讀書,白天沒事,做一做讀書筆記練練字,就這點要求,難嗎?就是每天在辦公室抄書,隻要不是愚笨之人,三五年還變不了個樣子嗎?結果你看看……人心浮動!人心浮動了!”
    這是說,不但育蓉變的急功近利起來,還有很多很多的人,正朝著急功近利的方向在變。
    “得叫她再靜靜,非時間不行。”林雨桐扶著林雙朝起來,“您呀,別急。我這姐夫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的。您看,他在高校內搞後勤,隻算是職工,有大專的文憑,而今又自考本科。之後,他想讀研究生。徹底脫產,在校攻讀,三年下來,這就正兒八經的學曆。便是留在大學,以現在來說,研究生學曆,不低了!若是能邊工作邊讀博,有個博士學位,就能穩穩的留在大學裏。從大學裏出來的學者型官員也不少的!他是怎麽選都行。我二姐呢,現在一心折騰,偏又折騰不起來。可這兩口子之間,人家一個勁的朝前走,她留在原地不動,真等我姐夫考上研究生了,她就慌了!學校裏年輕小姑娘多了,她不得著急呀!把心思用在我姐夫身上,知道沒有您,鬧不好我姐夫也得飛,她自然就乖順了。”
    是啊!從來沒想過叫女兒結婚以後就一定要相夫教子,可若是她老這麽著,那還真就不如多把心思放回家庭,相夫教子算了。
    還真就是,以前高城全包了家務活,現在也不叫育蓉做家務,都是孩子奶奶過來做家務的。他白天在學校的辦公室裏學,其實後勤哪裏那麽多事呢?人家也知道他的背景硬,隻說換著來,今天你守著辦公室,明天我守辦公室。不守著辦公室了,就正好去學校的圖書館和自習室。
    需要什麽資料,學校基本都能找到。
    便是守辦公室的日子,那也很安靜呀。一年能考兩次呢!他選的是中文,這個考起來主要看能不能記住那麽多了。他學的法子很死,就是死記硬背呢。有時候他甚至都不要課本,就是買一本題。一道題一道題的往過背。
    四月份那次考美學的時候,他是第二天都要考試了,美學還沒來得及看,更別說記了!放棄吧,又不甘心,怎麽辦呢?從第一天考完就開始看書,熬了一晚上,把美學試題給看完了。
    結果這不,成績出來,六科全過。
    美學六十一分低空飛過,他自己也很驚訝。
    拿著成績單就給林雙朝匯報來了,一臉的不好意思,“爸,你放心,我明年絕對能拿到本科畢業證。隨後就申請研究生!”
    林雙朝不住的點頭:“下了苦功夫了?”
    高城不好意思的笑,“錯過最好的年紀了,就剩下苦功夫了。”
    一晚上隻睡四個小時,這是需要大毅力的。
    林雙朝覺得這是唯一叫他覺得安慰的地方,“要是實在扛不住,就休假一段時間,經濟上的困難,都是小事……”
    等高城走的時候愣是給高城塞了一千塊錢,“身體要緊,休假工資不能全額,獎金也沒有了,肯定緊一些。拿著,別叫你父母作難。”
    高城拿了,把成績單給老丈人留下走了。
    林雙朝細細的看每一科的成績,然後很認真的將成績單給保存起來。在單位上也不避諱人,還跟喬正打聽,自考本科漢語言文學需要考多少門。
    然後連喬正都知道,領導很高興!因為領導的二女婿很上進,孩子都不小了,踏實的念書去了。
    吃飯的時候碰上了,人家說他家的女婿是名校畢業的,老林也說他自己的女婿,三十多了,打算讀研讀博。人家讀名校是榮耀,他女婿哪怕後進,他也覺得臉上可有光彩了。
    然後改天,又拿了小女婿寫的一幅字,要掛在辦公室。
    來來往往的進去匯報工作的,或是找他談工作的,都問呢,“真是一筆好字,哪個大家的?”
    老林每次都可謙虛了,“我家小女婿寫的,小孩子家家的塗鴉之作?可還登的了大雅之堂?”
    何止?這是大家風範呀!“了不得呀老林,女兒是作家,姑爺是書法家,書香世家的底子打的好。”
    老林頗為得意,“還有好字呢!回頭上家裏來,喝茶賞字畫,如何?”
    “好的我可要帶走的。”
    老林最愛聽這個話,“一副字畫一斤好茶葉,低於這個價格不能成交!”
    然後周末家裏果然很熱鬧,四爺就哪裏也不能去了。
    論起雅,哪裏還有比四爺雅的人。在院子裏擺上茶具和書案,筆墨紙硯擺好。
    跟自家住的最近的一位謝伯伯,搖著扇子早早的過來了,“必是小金在烹茶,順風飄到我那邊的院子裏去了,這個味道——香!”
    桐桐笑著把人往座位上帶,“您是行家,這是從南邊來的春茶,本是一味野茶,泡的話,澀味重,回甘也一般,還就得烹著喝……”
    四爺給倒了一杯,“您給品品,看到底如何?”
    謝伯伯端了小小的茶杯先事聞了聞,然後輕輕的抿了一口,“嗯!好,唇齒留香,不見絲毫澀味。”說著就喊老林,“你有這麽好的茶,怎麽好藏著呀。”
    “茶好!隻是等閑誰有時間烹茶喝呢?”老林從屋子裏出來,也是一把扇子,過來跟對方麵對麵坐了,也接了一杯,“也就是我家這倆孩子呀,在外麵掙幾個錢,生活上很有些小資的調調。”
    謝伯伯就說,“這可不是小資,富起來了,就得允許年輕人消費嘛!小金我是知道的,農具做的很好!聽說已經在談出口的事了,怎麽樣?順利嗎?”
    “順利!簽了幾個大單子,急需擴大生產規模,最近都在忙這個事。”
    謝伯伯點了點老林,“弄了這麽香的茶勾搭人來,必是你老林有什麽事……你這個女婿的事,不屬於私事。不用你開口!”
    四爺就笑,“各級部門都很重視,真無事!”
    老林歎氣一聲,就道:“老謝呀,我是為了幾個機械廠的事把你勾搭來的。”
    老謝看了四爺一眼,再看老林,“你這個老林,你講原則,你講奉獻,但是你不能叫孩子跟著你一起講奉獻,對不對?機械廠的問題積重難返,你要是把你女婿往裏拉……你可把孩子坑了。人家孩子手裏有技術,就能做大,你給他掛倆大號的包袱,拖著他那可不成。咱們企業得改,這是事實。但咱們也同樣在扶持民營企業嘛!很不該強行做媒,拉郎配,非得把雙方捆綁在一起,這是不合適的。”
    說著就看桐桐,“小桐呀,你爸這個人,這種事不用事事聽他的。”
    桐桐就笑,“您別急,不是那麽一碼子事。”
    那是什麽事?
    四爺就道,“我在尋求合作者,想打造一個農機產銷一條龍來。”
    農機產銷一條龍?這個提法一聽就覺得規模相當大!
    老林指了指一邊放著的旋耕犁的刀片,“你看一下,實驗數據出來了,而今世界上的同類產品沒有比它更優的!”
    哦?
    老謝過去過來看了,然後急切的朝四爺伸手,“實驗報告給我!”他翻了的很快,而後看四爺,“小金呀,隻拚鋼鐵的測試數據,你就能打造出一個鋼鐵巨無霸出來呀!”他說完就看老林,“借一步說話!”
    老林心裏笑,這次我非把我家四海托上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