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35)一更(天地情懷(35)桐桐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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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桐眨眼, 再眨眼,然後往地上一蹲,不走了。
    四爺正走著呢, 一扭頭不見人了。再回頭一看,真就在那蹲著呢:“……”這一招新鮮,沒用過吧?他站下來看她,看她這麽著是想幹嘛?
    桐桐伸手拽住他的袍角,可憐巴巴的:“走不動了!腳疼……背我!”
    四爺:“………………”飛簷走壁、溜門撬鎖,你什麽幹不了呀!你走不動了?
    桐桐拉著他的袍角再搖了搖,“踩到石子上了, 硌著了。”說著話,手就順著袍子往上扒拉。
    如今這料子, 衣服這麽一揉,都沒法看了。
    四爺忍不住就笑了,這一笑, 桐桐就竄起來了, 一下子竄到四爺背上, “我是不是可輕了……”這個體重我都沒擁有過。
    四爺順勢在她屁股上拍一下,“安靜的呆著, 別胡鬧。”
    桐桐低聲道:“等這事了了……就能分府出宮了吧……茶社的狀元花開的可好了, 將來咱們也要種可多的狀元花,這個花能開四個月呢, 從四能開到八月。我覺得隻要法子得當,也能在秋天的時候催花……”
    四爺把她往上掂了掂,問說:“今兒這事怎麽了結?以你的想法, 這事當怎麽去了?”
    桐桐吹著四爺的耳朵說話,“我覺得……宮裏未必沒有懷疑的對象,沒動那是因為有顧慮。京城裏怎麽去動,不能隨心的!得等著,得看韓、林兩人什麽時候發難……”
    是的!得把後路抄了,一個個的,都失勢了,才不怕引起震動。
    文昭帝沒想到這倆孩子把老二和老三出京的目的給摸到了。他給了兩人一個確切的時間,“再過月餘吧!入秋了,秋糧入倉了……就該動手了!”
    那咱這心裏就有數了,不能引起京城裏這些人的警覺。
    但是,咱也沒白忙!門咱還是摸到了。
    她就把當年的失火案的後續說給文昭帝聽,文昭帝皺眉,他確實不知道這個事,“趙縣當年的土匪……你懷疑是趙敬借去的?”
    是!林雨桐皺眉,“當年剿匪的是您,您沒發現這些盜匪有什麽問題?”
    文昭帝臉上多了幾分沉思,良久才道:“發現了,他們不是盜匪,而是豪強的私兵。這件事當時的老柱國公說,是他引來的私人恩怨……”
    “當時是一邊平天下,一邊治理後方。當時那個境況,殺的人不少……更有些地方豪強桀驁,不殺不足以震懾人心!因此,老柱國公做主,殺了一批不是地方藩鎮的豪強人家!老柱國公跟太|祖說,這是對方的複仇,既然剿滅了,就不要提了,也不能將事端擴大!”
    所以,太|祖信了老柱國公,當時的文昭帝也信了老柱國公。
    而老柱國公呢?他是故意欺騙的呢?還是他也是被信任的人蒙蔽了?
    林雨桐寧肯相信是後者,“趙敬說,太|祖隨手寫的不成文的條陳內容被宣揚的人盡皆知……太|祖不防備老柱國公,那老柱國公呢?他可有極為信任,從不避諱之人?”
    文昭帝就看這孩子,“自然是十分信任的人的,這些年朕從沒放鬆,時刻都盯著呢,並未見逾矩之舉。”
    四爺插話道:“伯父,桐桐是擔心趙縣之事重演!那一批人從哪來的,當麵沒查。您剿殺了八|九成,潰逃隱匿的占極少數,這些人想來也不敢露麵了。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再培養一批人,也該養起來了。趙縣距離京城隻不過兩日的路程!不管那人是誰,圈在京城裏,一個個的殺過去,未必有冤枉的。要緊的是這一批人馬!”
    文昭帝的手指輕輕的敲著,半晌之後才看向桐桐,“暫時不要動了!關於這個書肆的老板,判他過失,賠錢了事,人能放也放了……”
    嗯!放了!文昭帝認真的看桐桐,“懂這個意思嗎?”
    桐桐心思電轉,而後點頭,“懂!”
    是!兩人起身,從裏麵退出來。文昭帝立馬寫了密信,著人送去秘密驛站,從該驛站八百裏加急給送出去。
    轉天桐桐就得去處理該案子的後續了。
    探監就叫探監嘛,趙氏見到了錢平心裏就穩當了。錢平早被桐桐交代過了,他不停的對趙氏搖頭,“沒事,過失殺人,苦主|要是肯要銀子,事情自然就了了。”
    趙氏又去衙門打聽,才知道苦主是京城附近靈州人士,來的是死者的哥哥。那人無父母無妻兒,隻有一個哥哥。
    那這就好辦了!苦主接受了兩千兩銀子,答應私了。
    然後隔了兩日,錢平就出來了。趙氏把人接出來,才到家洗了個澡,一躺下話還沒說呢,人就昏睡過去了,請了大夫來看,隻說是受了驚嚇了,驚懼所致,不甚要緊。可睡了三天都不起,趙氏找別的大夫來,可大夫請了十多個,給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驚懼所致。
    第四天迷迷糊糊的能清醒了,喂飯也吃,喂水也喝,就是總也不算是清醒。當天夜裏便起了熱。大夫依舊說,不著急,養著吧,病去如抽絲,過上月餘,差不多就好了。
    把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請遍了,得到的結論都是一樣的。
    趙氏甚至去了沈家,請了沈家常用的大夫,人家大夫說,“隻是驚懼,緩過來了就好了,並沒有其他!”
    那就好!沒有其他的那就好。
    這邊送走了大夫,那邊掌櫃的來了,說是郡主那邊送了一萬兩銀子的定金來,說是佛經的事不著急,趕在年底給要用。
    趙氏的心徹底的放下了,看來還是自己想多了。
    桐桐呢,隔三差五的還是會去茶社喝茶聽曲,帶著女衛滿京城的溜達。又有宮裏的公主和皇子動輒出來,宮裏兩位貴妃三不五時的就要召見個女郎君進宮去相看,都傳言說是蕭九娘和杜十一娘很可能被選為皇子妃。真真假假的,滿京城都是這樣的消息。
    但宮裏一直也沒確定下來了!不過京城每日都有從各地來的世家郎君和女郎,熱鬧的很。
    可一入秋,京城的氣氛驟然緊張。
    各地八百裏加急進京:鬧匪患了!土匪攛掇當地的百姓,攻入官府和貴姓人家,據說那百姓如蝗蟲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命官死於盜匪之手的,十之八|九。當地大族和豪強之家,田地被搶了,糧倉被搶了,家裏不但被搶了,且宅子被焚之一炬,那火燒起來,連綿一片,幾天幾夜都不曾燒完。
    大殿之上,裴玄跪在低聲,“陛下,河東裴氏,自東漢至今,千年望族呀!隻唐一朝,裴家出宰相一十七人!而今,裴氏被人付之一炬……陛下!此惡匪不剿,何以對的住匪禍中喪生之人呀!”
    是啊!千年望族,宅子所占之地,足有半城。再加上河東柳氏,河東薛氏,河東一郡九成的土地,所有的礦產,都為這些家族所有。當真是水潑不盡針紮不盡!
    文昭帝心裏冷笑,麵上卻震怒,命樞密院,“即刻調兵,剿滅匪患,不得遷延!”可前腳往河東發兵了,後腳便有博陵崔氏,滎陽鄭氏,範陽盧氏……其遭遇跟裴氏情況類似。
    緊隨其後是太原王氏,京兆杜氏,隴右李氏,弘農楊氏,清河崔氏……
    這一道道奏報進京,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好好!好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誰看不出來呀!這就是在清理世家!而今,派兵又如何?當地百姓一哄而散,此刻已然是民了。難道能去屠殺百姓嗎?而那些真正殺人的劊子手,是韓二和林三借出來的兵。
    從哪借的兵?
    隻能是南北兩個國公府了!
    他們殺了人放了火之後就撤退了,糧食被當地的百姓搶了,可那些積攢呢,庫房裏的金銀珍寶呢?若不是被這兩個國公府拿了才見鬼了。
    他們就這麽把世家給瓜分了!
    何其可惡!
    殺親滅族呀!老者扶住桌子站起,一口血直接給噴了出來。
    對麵站著個同樣頭發花白的老者,看他這樣也沒動地方,“這是複仇!這就是在複仇!打從林三醒的那一天,這複仇就開始了!我當年就說過,陳萬儀此人,不是個聽不見諫言之人。隻要告訴他,他的策略暫時不行。這就有個緩衝。等到了繼任之君,咱們再從他身上下功夫。趙弘殷此人就很合適!隻要能扶持長公主一脈,咱們就贏了!是老兄你一刻不能容,覺得長公主繼位是大禍患……而今,你看見了嗎?本可緩著處理的矛盾,成了如此這般。我早就說過了,這是自取滅亡之道!而今,世家根基皆毀了,族人死的死散的散……世家?從此再無世家!你我都是世家的罪人。可老兄啊,已然如此了,不若到此為止吧!幸而,各家都有人在朝做官,躲過一劫。幸而,各家都有年輕後生被送入京城!叫此事到此為止,給剩下的人一條生路吧!”
    “殺親滅族,豈能算了?”
    那不算又能如何?
    “之前有消息,說是金匡稷想要秋獵。”
    所以呢?
    “各地出現盜匪,哪怕延遲了些,但朝廷還是該派兵去剿匪的。”
    嗯!必須得派。“京郊獵場很快就會起大火的……”
    什麽?
    “京郊獵場會起大火,不能狩獵。金匡稷自幼習武,登基之前又一直領兵打仗,最是自傲不過!若是京郊不能圍獵,他會放棄今年的秋獵嗎?”
    當然不會,天子說出口的話,怎麽能隨便收回?
    “若是不能收回,他能去哪狩獵呢?”
    “豐寧!”朝北走,豐寧有極大的草場。文昭帝的手在圖紙上點了點,“既然要狩獵,不巧,京郊獵場又發了山火,那就往豐寧去嘛!路上也不過三日的時間,不遠。好幾年沒出去走走了,順便出京去看看。”
    皇後的視線從地圖上挪開,問說,“你去,我守在京城。”
    文昭帝搖頭,“都走!舅母、母親,都帶出去轉轉。”
    皇後沉默良久才點頭,“好!那就都走!臣妾這叫人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
    林雨桐愣了一下,問白嬤嬤,“娘娘說都要去?”自然!都是要去的。
    林雨桐將手裏的筆放下,“既然是狩獵,自然要多帶騎馬裝的。再便是,把各色藥都放在箱子裏,我要隨身帶著。”
    是!
    桐桐看青芽,“把地圖拿來。”
    青芽順手取了,擺在了桐桐麵前,在一個點上點了點,“這便是豐寧。”
    林雨桐的手指在豐寧這個地方比劃了一下,而後便將地圖卷起來了,這個法子當真是太冒險了。若是換了四爺是萬萬不會用這樣激進的法子的。
    果然,正準備著呢,四爺打發石堅來,送了一個匣子來,“我們殿下說,必須隨身帶著這個東西。”
    什麽呀?
    桐桐打開一看,是一麵護心鏡。她:“……”知道風險很大,怕是要兵戎相見,四爺不是磨刀霍霍,而是趕緊找出一麵護心鏡好保命。
    轉天一起去皇後那裏用膳的時候碰上了,四爺還低聲說,“也是大意了,怎麽忘了提前準備軟甲?你現在這身體,重甲你扛不動。”
    這是怕人家亂箭齊發,咱們被紮成刺蝟麽?
    別人要是猜出這背後的意圖,那恨不能大展身手,博一個英雄美名!我家這個呢?暗搓搓的在想,這麽亂,我怎麽能保命!這行為忒狗熊了一些。
    可桐桐咋就覺得:我怎麽就這麽愛我家這狗熊男人呢!
    她忍著不敢笑,特一本正經的說,“皇後叫我一直跟著她,你看了皇後的鳳輦了嗎?裏麵是包著一層鐵皮的。”
    這話可算是提醒四爺了,臨出發了,四爺的手被門夾了。
    文昭帝還奇怪,“怎麽就被門夾了?”
    “是窗戶門子夾了,殿下自己關窗戶的時候把手給夾了,禦馬怕是不便。叫太醫瞧了,指甲烏青!”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小心呢。”文昭帝就說,“叫他上禦輦上來,不要騎馬了。”手指疼的也禦不了馬呀!
    然後四爺就上了禦輦!嗯!禦輦還是舒服的,寬大自在,往榻上一靠,睡一覺都成。再細細的觀察了內部的結構,裏麵是用黃銅包了一層!重弩怕是都難射穿它!
    臨走前,他還特意去看了鳳輦,雖看起來是鐵皮,但結實程度不在龍輦之下,桐桐陪著皇後也很安全。那這就行了!馬上出發了,他得回去了,臨走他一再警告桐桐,“千萬別逞能,保全自身為要。”
    桐桐可乖了,保證聽話,然後目送他上了龍輦。
    瞧著他的背影,她突然就覺得,要是有什麽特殊材料的話,她得給四爺打造一個殼子,走哪背哪,絕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