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57)一更(天地情懷(57)皇家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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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才罵了公主們, 回頭皇子們一個個的也回來了。
    文昭帝一臉熱切的問:“可有相中的女郎?”
    大皇子就沒去,那是前嶽家,跑去幹嘛?他出宮了, 然後找了個茶館消遣了半日就回來了。又沒見女郎君,上哪相中去?
    而二皇子呢?二皇子腳下不安的動了動,“承恩侯府養在莊子上的獒犬極好……”
    所以,你放著女郎君們不看,跑去看獒犬去了?
    文昭帝朝後一仰,狠狠的捶了兩下胸口,又指了指平王。
    平王能說什麽?“昨晚風大, 兒走了困了。今兒去了在觀雲亭上麵歇著,想看來著, 誰知道太陽一曬,睡過去了。”
    真是太又道理了!文昭帝叫平王:“上一邊去!”還是我家四郎省心呀!跳過乖孩子, 看老五,“你也沒找見?”
    “兒遇到幾個太學的學生, 兒覺得他們很有見解……”太學又跑不了!想認識哪天不行?非得這種時候, 不看女郎君們彈琴作畫, 跑去跟太學的學生論道去了,“六郎, 你呢?”
    六郎一臉的迷茫:“兒上麵有兄有姐, 兒的婚事最靠後……兒便不著急!”
    “兒跟幾個小郎君去池子邊打水漂去了……”
    昂!可好玩了。
    文昭帝指著一個個的,“朕能指著你們幹什麽?你們一個個的, 要不是皇子皇女,就等著孤獨終老吧!”然後抬手, 跟扇蒼蠅似得,“滾滾滾!都給朕滾回去反省去。”
    四爺就說, “那……兒先送桐桐出宮。”
    文昭帝馬上喊:“學學!學學!都好好的學學!”
    四爺:“……”這事學的來麽?人不對,教也不會。人對了,攔也沒用。
    桐桐一拽四爺:走!趕緊走。沒瞧見正在氣頭上呢嗎?
    小手指一勾,然後兩人十指相扣,真走了。
    瞧見了嗎?瞧見了嗎?就得找這麽一個,小手指一勾,你就會跟著走的,懂不?
    高貴妃就覺得,這種的要求,那自家的孩子得打一輩子的光棍。婚姻之事這麽著是不行的!
    等孩子們出去了,蕭貴妃就跪下了,跟文昭帝和皇後說:“臣妾覺得還是賜婚吧,選了性情合適的,大差不差,總也走不了大樣子。可孩子們在外麵找,總也有別有用心的人!這麽著……不被人左右,其實是好的!真遇上一個別有用心的,偏一個個的情竇初開陷進去了,那才是要壞了大事的。”這話客觀的說,有沒有道理呢?
    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兒女婚事,想做到盡善盡美,那是癡人說夢。能叫兩口子合適,能把日子過下去就不錯了。
    公主們……若是不合適可以不嫁,可兒子們若是不成親,朝臣們就該說話了。這向來也不止是家事。況且,成家立業,一個男丁算不算成人,能不能獨當一麵,出門在外叫人覺得他是個大人,成家真是個大前提。
    皇後歎氣,就說蕭貴妃:“起來吧,自家說話何必跪來跪去!這麽著吧,若是誰家再宴客,你們出去瞧瞧,可有瞧的上眼的。若是瞧著好了,我再看……再叫陛下查查……之後問問孩子們的意見再看。”
    也好!
    皇後抬手把兩人也打發了,這等大殿裏隻剩下她跟聖上了,她這才說:“父母總是盼著孩子們能琴瑟和鳴,可夫妻一路走到底,誰也不能保證走著走著就變成什麽樣。這是最難安排的!隻能說,尊重孩子們的意思,你說呢?”
    文昭帝攥著皇後的手,低聲道:“本來了,冒度那小子,朕想配給聖榮。”
    配三公主?很合適的婚事。若是配給三公主,冒度又不蠢,豈會不樂意?
    皇後歎氣:“而今……德豐說他瞧上了,別管這婚事成不成,聖榮跟冒度都不合適了。”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將聖榮嫁回承恩侯府如何?”
    皇後愣了一下,“配給伯存?”她有些猶豫,“伯存不如冒度能幹。”
    文昭帝搖頭,“不是伯存不如冒度能幹,是伯存以外戚自居,從來都恪守本分,絲毫也不逾越,這是身份所限。他不想冒頭,不好冒頭,不是他本身不如冒度。況且,這孩子性情寬厚穩重,又比冒度這個性鮮明好了太多了。聖榮求的是一平,一穩,一安心,這些冒度給不了她,但是伯存可以。”
    皇後‘嗯’了一聲,“那……我回頭跟嫂子通個氣,平時沒事了,叫聖榮幫我給嫂子送個東西傳個話,叫倆孩子私下多接觸接觸。接觸一段時之後,聖榮覺得行,再叫弟妹瞧瞧,而後再賜婚。”
    噯!就是這麽著。
    “四郎咱是不用操心的,隻三郎,這婚事也難。”皇後就說,“三郎……我想了再想,倒是屬意一家……那家的女郎前幾年還見過一麵,彼時那孩子年歲小,還瞧不出什麽來,而今倒不知道是何模樣了。我想瞧瞧,若是合適,倒也合適。”哦?誰家?
    皇後便笑:“是伏牛山的安道先生,他家的孫女。”
    啊!是他呀!此人是當年平亂時遇上的布衣文士,他在伏牛山給寒門子弟講學,從不收束脩。他家的地都是周圍的百姓爭相幫著種的。他教孩子們念書,大家幫他種地,乃是一奇人。
    此人在民間聲望頗高,又實無功利之心。
    文昭帝果然一拍手,“不若朕打發三郎前去瞧瞧先生,叫他在伏牛山小住些時日也是可以的。叫先生瞧瞧三郎,也叫三郎跟人家女郎見見……”
    皇後不住的點頭,這才說起了嗣源,“這小子的婚事,二弟專門拜托了。這幾日我這心裏把能想起來的都翻騰了一個遍……你說劉家如何?”
    劉家?
    皇後點頭,“劉家……可成?這事得弟妹出麵,若是家中有合適的女郎,先接來,放在弟妹身邊一段時間,叫弟妹看著些。”
    這劉家是貴太後的娘家,也是弟妹劉南德的娘家。這劉家呀,當年在老家乃是一富戶。恰逢亂世,劉家的宗旨就是,子弟不管從何業,不論貴賤,隻要活著。當年正好趕上老家遭災,又時有兵匪為患,劉家當時的當家之人,給家中的女郎許親,便不論門第家資,隻找有能為的兒郎。當年,劉家女,有嫁於胥吏之家的,有嫁於鏢局武行的……舅母就是在那種情況下嫁給了雖窮,但一瞧便是軒昂男兒的舅舅的。
    也正是因著當時這麽個決定,後來才知道,劉家女不論貧富貴賤,在亂世裏都安身立命了。
    後來,舅母成了皇後了,本是要冊封娘家的。但是舅母的祖父祖母沒了,親生父母也沒了,隻一個親兄長,可也病逝了。她兄長隻留下一個孤女,便是弟妹劉南德。
    劉南德在見到皇嫂帶著桐桐到了道觀,說起小輩婚事的時候,跟桐桐也說起劉家,“……當年,我是跟著伯祖父過活的。我跟貴太後都出自二房,二房已然是沒有男丁了。承恩公賜給了我的曾祖父,承恩侯賜給了我的祖父……我父親早亡故,這爵位給誰呢?當時,貴太後隻長公主一個女兒,太|祖沒有因為無皇子而納妾,也不曾因為無皇子而過繼子嗣……我那伯祖父便說,劉家能出一貴女,已然是僥天之幸,又安敢為了爵位,再給二房過繼子嗣?”
    是舍了家族的爵位,也力挺貴太後的。
    “所以,劉家雖是外戚,但卻並無爵位在身。”劉南德就說,“每年也送一些東西來,都是家中的子侄帶一些土特產,再無其他。當年我一孤女,哪怕是世道不好,可跟著伯祖父,堂叔伯們,也未曾受到過苛待。這些年來,劉家在老家當然是誰都得給幾分薄麵,但……未曾聽聞有過什麽劣跡。家中許嫁女兒也是跟當年一般,不求門第,隻看兒郎有多大本事。因此,劉家……被很多人家詬病,很多不願意攀附的高門大戶,都不太樂意跟劉家結親,就是因著劉家姻親的出身太駁雜了。”
    尤其是世家那時候還很興盛的時候,別瞧著出了兩位皇後,可一樣被人瞧不上。
    而攀附之輩,劉家又看不上。
    劉南德的意思就是:要是跟劉家結親,得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皇後卻覺得極好,她看中的正是劉家這一點,“嗣源跟別個孩子不同,若是不能安頓好,咱對不住他娘呀。”
    劉南德歎氣,也好!自家兒子不用操心,庶子庶女也不用操心,但為了這個孩子,還真得費些心思:“回頭我就打發人去。”
    說著就打發桐桐:“林子邊上有幾株枯木,年年都長木耳。今年的雨水多,木耳長的尤其好,你去摘了來,回去給你帶上。你爹爹最喜柞樹、樺樹上的木耳,我瞧了,那枯木是樺樹。”
    是嗎?這個還真不知道!不光穿的那麽講究,便是吃也這麽講究嗎?
    桐桐真就去了。
    這一走,劉南德才說:“四郎和桐桐這婚事……現在能提嗎?老三會不會不樂意?”
    皇後就笑,“倆孩子好著呢……老三別扭是有的,又不會硬給拆了,急什麽?”
    那倒也是!
    桐桐知道人家把咱打發出來了,不過她還就愛幹這個活。這個木耳長的又肥又厚,那麽大的朵,她把能摘的都摘了,再抬頭一看天,感覺再不走,這雨落下來就更不好走了。
    “要下雨了?”皇後聽到桐桐的喊聲,她也就起身,跟劉南德告辭,“那這事就這麽定了,回頭把那姑娘送來了,我再見見。”
    好!
    從鳴翠山下去,桐桐覺得皇後渾身都輕鬆了。桐桐說送皇後先回宮,可皇後哪裏答應,“先送你回府,聽話。”
    於是,馬車先停在林家門前。
    雨不小了,桐桐不敢耽擱,趕緊從馬車上下來,催促郭公公:“趕緊回宮,這雨怕是還得大。”
    噯!
    皇後在車窗上朝桐桐擺手,桐桐隻得站在門口的屋簷下跟皇後道別。
    目送皇後一行遠去了,一轉身才看見正在門廊下坐著的鄭元娘。
    大戶人家是這樣的,門口有石凳,有些客人主人家不見,或是有些客人等著主人家見,有時候就得在門外等著。於是,門廊下就有長條石凳,以供客人落座。
    看她坐在這裏,桐桐就驚訝了一下,然後問說:“怎麽叫客人坐在這裏?”
    請了裏麵去坐,這女郎非不讓。
    鄭元娘站起身來,對桐桐見禮,“郡主,不怪人家,我在這裏等著挺好的。”
    林雨桐看了看這雨,拉著她往家裏去,“你肯定是天都陰沉了才出門的,必是有什麽不得已的事。是急著用銀子嗎?我把古琴折價,現在就把銀錢給你。”
    “郡主誤會了。”鄭元娘看著遊廊兩側飛下來的雨幕,忙道,“我就是想問問,近期伯府可有去西北的人,若是有去的,能否帶我一程。”
    不是說開春才走嗎?這怎麽還……這麽著急呢?這王家呆不得了?
    鄭元娘苦笑了一下,卻再不言語。
    林雨桐倒是不好再問人家的私事,“年前必是要送節禮的,最多半個月吧,也就該走了。隻是一點,帶的東西多,這一路必是走的十分慢的。”
    鄭元娘驚喜的很:“慢一些沒關係,那小女就去準備了。”說完竟是要走。
    這麽大的雨,“等雨小一些,叫人送你回去。”
    沒事!帶了傘了。
    林雨桐看劉雲,“叫套車,安全的送到。”
    是!
    客人走了,桐桐才往院子去,碰上迎出來的寬叔,“爹爹還沒回來麽?”
    “才叫人送話回來了,說是跟聖上出京了……說是雨大,得看看河堤去。”
    桐桐看這天,這雨至少還得三日,城外泥濘,這不是遭罪嗎?
    她原想著,今晚上便是回不來,明兒怎麽也得回來了。就這雨,別說下三天,便是再下十三天,也沒事!城外的河道她看了,該是不要緊的。
    可誰知道,還給出事了。
    不是聖人或是誰出事了,而是河道總務周大人,他出事了。
    聖人去看了,看了之後夜裏不可能住的距離河道那麽近的,想回京城吧,雨太大了,那自然就在城外的驛館中呆一宿了事。
    然後周大人不知道是怕哪裏沒做好聖人怪罪,還是想在聖上的麵前顯的他更勤政,夜裏冒著大雨帶著人去巡查堤壩去了。老堤壩被踩的硬邦邦的,一落雨,水去了河道,堤壩不積水,於是,那堤壩就滑溜溜的。雨大風急的,拎著那麽個風燈,連腳底下就照不大亮堂,能看見什麽呀?要是平時,夜裏閃著光的地方,那就是水。可這要月亮沒月亮,黑燈瞎火的,沿著河堤走,你走的是不是直道你都不知道吧。
    這不,走偏了,他覺得在堤壩中間,可越走越騙,腳一邁,頓時感覺
    他帶著的隨從屬官急忙就救他,為了救他,被水衝走兩個。把他撈上來了,結果灌的不止是水,還有泥漿,沒救活,直接就給死了。
    這事出的,把文昭帝氣的都沒脾氣了,“誰叫他去的?二百五呀!”要是水位上來了,真的很危險了,巡查堤壩,確保安全,那是職責。這隻是下雨了,去看看堤壩的質量,這雨漫不上來,也無甚危險的,“他夜裏跑去幹什麽?”平時多去工地監管質量,也好過在這種時候求表現。
    可這話能關起門來說,對外還不能提!畢竟是為公事而死,若是否了他,以後誰還會為差事拚命。
    行吧!捏著鼻子認了,給予死後哀榮。
    然後點了五郎,“你去代朕祭奠一番,就成了。”
    是!
    桐桐聽說的時候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要麽說□□害死人呢!
    連宮裏都不得不叫人去祭奠,那林家當然得去表示表示。林克用去的話,不成!不能提倡這位周大人的蠢行蠢事。那就桐桐去唄!
    韓嗣源過來接了,兩人聯袂前去吊唁。
    都是陌生人,就是去上一炷香,給一份祭品,跟家眷們道一聲節哀,就能回家了。
    因著還下著雨呢,兩人真沒耽擱,就給回來了。
    可結果轉臉就聽說,蕭貴妃跟皇後懇求賜婚,賜婚的對象正是這位周大人的女兒。她想將此女賜婚給五皇子。
    這不是單獨跟皇後說的,是在皇後見命婦的時候,當著七八個朝廷命婦的麵說的。
    那是殉職的大臣呀,當著外人的麵,皇後能說不合適?
    蕭貴妃當時就跪下皇後麵前,說道:“周大人為朝廷而死,為盡忠而死,臣妾想,周大人有什麽放不下的人,有什麽放不下的事……朝廷就該為周大人想到。臣妾問過了,周大人原配生育四子,早早亡故。續弦之後,又得一女,而後,其母又亡故了。如今,那孩子連父親也沒了,雖上有兄嫂,可周大人何曾能放心?”
    如此的深明大義,如此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皇後若不答應,豈不是還沒有蕭貴妃能母儀天下?
    皇後當時就道:“還在孝期,貿然提婚事,也是不合適的。等守孝一年之後,再賜給鄉君名號……婚事的事再論也不遲。”說著,不得不跟命婦解釋:“貴妃心是好的,隻是人家新喪,也要體諒人家的心情。”
    那是!那是!
    把命婦送走了,蕭貴妃看著皇後麵沉如水,她低了頭:“娘娘,臣妾也是想給聖上和您分憂,臣妾並無絲毫私心。那周家女郎乃是繼室所出,跟四個原配所出的兄嫂並不相和……”
    意思是,無父,跟兄長們不親,這樣的女子做王妃,不算是給五郎扒拉勢力。
    真就沒動私心私念。
    皇後明白,這是想彌補之前的過失!可你這還不如動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