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95)二更(天地情懷(95)三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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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 桃花灼灼之時,大皇子迎娶了鄭家元娘為妃。
    掀開蓋頭, 元娘對著大皇子燦然一笑。
    大皇子跟著一笑,抬手叫人都下去了。
    兩人四目相對,大皇子歎了一聲,“在西北之時,以為能帶你入主東宮。可誰成想,世事變幻……”
    鄭元娘抬眼看大皇子,“君救我於危難, 攜我看了不一樣的風景,此生嫁於君, 便與君同心。君欲如何,我必從之!終生不悔。”
    大皇子緊緊的攥住了元娘的手, “終生不悔?”
    春風細雨,落紅點點, 鄭家元娘入了皇室, 從此便為皇家婦。
    三月十五, 皇室嫁女,聖榮公主嫁入承恩侯府, 於人作婦。
    直到此時, 劉南德才帶著兩位真人下山了。
    她沒去見兒子,而是先去見了帝後, “此事我若早知,便不能答應。”
    皇後抬手拉劉南德起身, “弟妹……”
    劉南德起身後看著文昭帝,“濟世肆意慣了, 卻被皇位綁住了手腳。而今,又何必將四郎綁在那個位置上……皇兄,濟世不得自由,又何苦再叫四郎此生不得自由呢?”
    文昭帝搖頭,“弟妹,濟世愛自由,皇位才是束縛;可四郎便是為閑王,此生亦不得自由。為何呢?”他抬手點了點胸口的位置,“心也!四郎心係天下,不得此位,便是辜負了他!他去遼國,謀劃的是什麽呢?是吞並天下。他去西北,謀劃的是什麽呢?是萬世基業。四郎乃是你與濟世所生,卻也是朕和皇後所養,朕隻覺能有此子,朕心甚安。”
    皇後將劉南德按在位置上坐了,這才道:“一直不見你下山,不見人打發人來問,便知此事你必是反對的!我跟聖上等你有些日子了……”
    劉南德反拉住皇後的手,“嫂子,我是怕呀!我是怕到了最後,骨肉離散,此當如何?嫂子,為了這個天下,皇室再經不住隕落了。”
    皇後不住的點頭,鼻子一酸:“我知道!我都知道。”
    裏麵再談了什麽,四爺就不能知道了。
    隻是下半晌的時候,他得親自送劉南德和兩位真人出宮。
    長長的宮道,母子裏長久的沉默無言。
    眼看到了宮門口了,劉南德站站住腳,看向兒子,“四郎。”
    劉南德抓住兒子的手,攥的緊緊的,“你父隻做了數月帝王,便駕崩了。我常想,當年你父若是沒有駕崩,若是皇伯父回來了,其結果,又會是什麽呢?”
    四爺歎氣,“兒明白母親的意思了。骨肉手足不可斷!”
    “更當保重自身。”劉南德幫兒子整理了衣領,這才道,“此一路艱險非常,明刀暗箭,數不勝數。人的欲望無窮盡,人心又最是難以捉摸且易變。我盼著你心如故,又怕你如故之心反害了你……”
    “母親!”四爺笑了,“母親安心。兒若是覺得無此能,當日在大殿上削一手指以明誌,皇伯父難道還能堅持?敢攬下這個瓷器活,那自是兒覺得有此金剛鑽。您隻管放心便是了。”
    劉南德這才又打量兒子一眼,重重的拍了他的胳膊,上了馬車,遠去了。
    兩場春雨耽擱的,林重威距離京城還有三日的時候,韓冒劼的船已然到碼頭了。
    韓珍珠帶著婢女站在甲板上,眺望沿河兩岸的風景。
    婢女帶著披風出來,“娘子,又落雨了,回船艙吧。”
    韓珍珠將披風披在身上,不叫婢女囉嗦,“中原風光果然與西南大不同。總是聽祖父祖母說起中原風光,卻當真沒見過。從江南一路而來,果然錦繡非常。比起西南,我還真就喜歡中原。”
    婢女便笑,“中原不光風景開闊,便是兒郎也極為俊秀。”
    韓珍珠臉上便帶了笑意,見雨確實是大了起來,這才往船艙去。一邊走一邊問:“祖母可醒了?”
    韓珍珠便換了個方向,往船艙而去了,“祖母,孫女進來了。”
    韓老王妃將婢女舉著的鏡子從眼前推開,忙招手叫孫女:“淋雨了吧!這眼看進京了,著涼了如何是好?”
    韓珍珠挨著祖母坐了,“景色實在是好,愛的什麽似得。祖母果然沒騙人,中原果然是好的。”
    韓老王妃滿眼都是笑意,抬手摸了摸孫女冰涼的臉龐,“還是吹風了。”
    韓老王妃就歎氣,“到了京城,少不得要與皇室女眷來往,又免不得要與京中閨秀見麵。我兒需記住,不論何人欺你,莫要瞞著……”
    正說著呢,外麵來奏報,“碼頭已然不遠了,王爺說,該收拾了。”
    韓老王妃打量了孫女,又取了一支玉簪給孫女插在發髻上,換下了一支金簪,“玉乃君子,我家珍珠用,合適。”
    是挺合適的。
    站在岸上的人,都瞧得見,甲板上站著一個攙扶著老人家的女郎,當真是一副好模樣。
    膚若凝脂,麵若芙蓉,身形適中,竟是沒有一分不合適的。
    四公主站在桐桐的身前,朝後倒了倒,低聲道:“被人比下去了吧!韓家的千金,一瞧便是閨中名媛。跟你這潑皮無賴不同!”她嗬嗬嗬的笑,“也就是你跟四郎相識早,又長於宮闈。若不然,叫你們一起選儲妃,是你合適?還是人家合適?”林雨桐嗤了一聲,說她:“你再多嘴一句,我就揍你。別覺得在這種場合我不敢打人!”
    “我怕你呀?若不是怕你這風一吹就倒的經不起揍,我早揍你了。”
    桐桐抬手拿住她的手腕,在穴位上用勁,小四不由的‘哎喲’一聲,直接喊了出來。
    大皇子回頭看兩人,兩人這才站好!他低聲斥責道:“都好好的,再鬧回去麵壁去。”
    四公主白眼一翻,又用肩膀懟了桐桐,“那個就是南安王府的世孫呀?”
    嗯!身材高碩,麵容堅毅,是個美男子。
    四公主又用腳尖踢韓嗣源的腳後跟:“跟你家堂兄一比,你像是在醬菜壇子裏醃過的。”
    韓嗣源腳朝後一挪,正好踩住四公主的腳尖,這一踩給踩結實,疼的四公主直接給蹦起來了,大喝一聲:“韓二!”
    韓宗道和林克用正從船板上上船去接人呢,這一嗓子喊的,差沒從上麵給摔下來。
    把韓宗道給氣的,朝>
    韓嗣源瞪小四,抬手揪住了小四的頭發,小四掙脫不得,扯住桐桐的袖子就不撒開。
    桐桐低聲道:“放開!”
    小四不放,“你二兄放開,我就放。”
    這丟人勁兒的,桐桐看見韓家這位老夫人這會子工夫,眉頭一共皺了七次。
    桐桐看見了,小四也看見了,覺得韓家這位祖母好生嚴厲!其實打鬧他們自來習慣了,長輩們從不過分嗬斥。
    她被韓嗣源揪的生疼生疼的,低聲求饒,而後說韓嗣源,“你沒見過你祖母吧?你祖母好像不喜歡你!可憐見的,爹不疼娘不愛的,連祖母都不要你了……”
    韓嗣源嗤笑一聲,“我娘在宮裏,我自小便有皇祖母疼愛,隻不過皇祖母過世了而已。”
    小四被說的:“……”我本意不是挑撥的,你別當真呀!我真就是隨便說說的。
    韓嗣源低聲道:“桐桐現在是東宮的準儲妃,跟以前不一樣了。私下鬧一鬧就得了,你不分場合跟她鬧什麽?回頭人家該彈劾儲妃了……你是不是誠心的?你要再敢欺負她,我就立馬把你扔到這運河裏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證不胡說了,不跟她鬧了,你倒是撒手呀。
    林克用見三個人又挨在一塊,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就知道這又沒事了。
    這才過去見禮,“有些年不曾見到伯母了,您可好。”
    韓老夫人扶了林克用起來,“好!都好!知道你好起來,不知道你二伯有多高興。而今見你果然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說著就看身邊倆孫兒,“成頌,珍珠,見過你們林家叔父。”
    韓成頌和韓珍珠跪下磕頭,“給叔父、林家叔父見禮。”
    快起來,多禮作甚。
    韓老夫人打量自己的次子,而後看著船下那個孫子,就說,“那麽大個小夥子,怎好對女郎動手。”
    韓宗道也不以為意,“是啊!就是那麽該打。”說著,就看父親,“下船嗎?”
    下船吧。
    下船了,都得見禮。四爺要見禮,韓冒劼一把給攔住了,“君臣之禮不能錯,萬萬使不得。”
    說著就要行禮,四爺一把攔住了,“您是長輩,免禮吧!”說著,就扶住了老王妃,“一路顛簸,快些回京能早些歇著。”
    老王妃瞧著太子麵露笑意,“謝殿下了。”說著,又看兩孫子,“還不見過殿下。”
    韓成頌和韓珍珠便跪下見禮,四爺沒攔,抬手扶了韓成頌,“快起來!在外麵,不用多禮了。”
    石堅抬手扶了韓家的娘子。然後又是一圈的見禮。
    輪到桐桐了,韓老王妃打量了一翻,淡淡的點頭:“是個可憐的孩子。”
    桐桐:“………………”是長的可憐呀?還是身世可憐呀?她總覺得這老太太是內涵自己弑殺宋氏之事。這事怎麽說呢?有人能理解,便有人不能理解。
    畢竟,做女兒的活著呢,母親卻死了。隻這一點,人家要是不喜,那便不喜吧。
    她不喜自己,自己也不喜她。反正南安老王妃這個稱呼,自己好似也覺得,不是太喜歡。
    再一看見了禮之後就跟著自己一樣退回來的韓嗣源,她:“……”不得不提醒,“你該陪著老祖母。”
    韓嗣源‘嘁’了一聲,然後說,“想要找我,要麽去監獄,要麽去宮裏……”
    不回府住了?
    “不想回!”
    林雨桐:“……”重規矩的祖母瞧見吊兒郎當的孫子不自在,吊兒郎當的孫子跟重規矩的祖母,當然也就不自在。瞧瞧這個別扭勁,桐桐才覺得:這就對了嘛!這才正常了嘛!人世間本該就是這個樣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