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治罪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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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和帝又想了須臾:“等三郎進了宮,送他去含章殿,不必到福寧來回話,叫他守在皇後床前,給他母後侍疾吧。”
    可是這些事情不是說想瞞就能瞞下的。
    他抿緊唇角,對掖著手匆匆上前:“官家,薑大郎君都知道了。”
    薑元曜帶著那些往來信件到殿中去回話,待了都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李福送出了殿。
    至於都知道了什麽,也沒細說。
    晉和帝顯然是心裏清楚,沉沉嗯了一聲:“大郎他們呢?”
    三天前·福寧殿
    趙行也跟著快步上前。
    直等到兩兄弟把那些書信給全部看完,無不震驚惱怒。
    “父皇,這——”
    趙行後話尚且沒有來得及說完,被趙禹一把按住了:“父皇,這些都是小薑將軍從南苑帶回來的?”
    “他生擒南苑王,這些全都是從南苑王帳中搜出來的東西,還有別的,朕隻叫李福把鄭家與南苑的往來信件單獨拿了出來。”
    晉和帝的震怒早就已經過去了。
    最生氣的那個時候,胸腔中湧起一股暴虐。
    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
    早年間朝堂動蕩,皇位不穩的時候,才有那樣的情緒。
    眼下過了近一個時辰後,反倒沒多大的感覺了。
    “你們倆坐著說話吧。”
    趙禹還是勉強穩得住的,趙行神色就顯得要著急得多。
    晉和帝看在眼中,搖了搖頭:“你果然還是要跟在你皇兄身邊多曆練。”
    趙行也不說話,悶不吭聲的,跟趙禹兩個往一旁官帽椅坐了過去。
    等兩兄弟坐了之後,晉和帝才沉道:“別的都好辦,叫刑部和吏部著手按著章程從嚴處置就是,唯獨鄭家。”
    他聲音收住的時候,趙禹心裏就有了數:“父皇是顧著母後?”
    “這些消息瞞不住的,真要動鄭家,難道能瞞過你母後?朕叫三郎去含章殿陪著,不讓他來福寧議事,為的也是這個。”
    晉和帝抬眼去看趙禹:“你怎麽說?”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那些往來信件,雖說並沒有什麽通敵叛國言論,可與南苑互通往來,這本就是大逆不道,足以定罪!”
    趙禹咬牙切齒:“更別說今次南苑反叛起的這樣突然,說不準就有朝中重臣通風報信,鄭家就尤其可疑!”
    晉和帝一眯眼,目光深邃了些。
    趙行一時接觸到那樣的目光,心下咯噔一聲:“父皇,這不怪大兄激動,您要叫兒臣說,也是一樣的話。”
    晉和帝哼了聲,也不是真的要計較。
    畢竟現在是鄭家做錯了事,有了天大的罪過,且罪證就擺在那兒,鐵證如山,辯無可辯。
    更何況連他都有心緒不穩的時候,再怎麽以明君的標準去要求孩子,總不可能叫他做到無欲無求,不論遇上什麽事情都不能有一丁點兒的情緒波動。
    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他緩了緩:“鄭家的事情暫且緩一緩,過後肯定還是要處置發落的,隻是不能與那些人混在一起,否則一旦處置起來,便沒有半點回旋餘地。
    你母後身上不好,大約是承受不住的。”
    也就是說,打從心眼裏,他還是想要對鄭家網開一麵。
    別人家裏或殺或關,罷官流放,全都不在話下。
    若是鄭家,便又是另一番說法。
    趙禹麵色凝重起來:“兒臣以為不妥。”
    還不等晉和帝說話,趙行跟在旁邊附和道:“兒臣也覺得不成!
    父皇若是為鄭家開此先例,難免叫外麵人說父皇偏私包庇,維護於鄭氏一族。
    就連通敵叛國這樣的大罪,對鄭家都可以格外開恩,網開一麵,那還有什麽罪過是鄭家擔待不起的呢?
    朝野上下,若然知曉,朝廷的威嚴何在?法度又置於何地?
    父皇顧念母後身體,但這本是朝政,與後宮自不相幹。
    就算處置了,母後也不該有什麽插手之處。
    父皇怕母後知道鄭家獲罪,被您降罪責罰,全族不得好下場,她固然會傷心生氣,兒臣也曉得母後病體纏綿,禦醫囑咐過要靜養,不能再動肝火,一旦知道鄭家出事,病情勢必會加重。
    可是父皇,禦醫院盡心伺候著,普天之下要什麽名貴藥材沒有,母後的身體還能慢慢將養起來,然則國法君威,一旦就這樣給了鄭家先例,破格恩典,往後還如何去服眾呢?
    難道今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便叫人家去說嘴,昔年鄭家通敵叛國都可以不獲罪,朝廷拿什麽來治我的罪?
    還是說,父皇您打算把鄭家摘出來,摘個一幹二淨,隻當沒有這件事情發生過,等到這件事情風平浪靜後,再另外尋個由頭,去治鄭家的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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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禹和趙行兩兄弟一前一後進了殿,等瞧真切晉和帝麵色之後,皆是心頭一沉。
    進宮入殿一路上也聽了兩耳朵,知道薑元曜來過,但他具體是來做什麽的那沒人告訴,他們也無從得知。
    二人對視一眼,趙禹緩著語調叫父皇:“這是出了什麽事?兒臣聽底下的奴才們說,薑大郎先前來過福寧回話。”
    吏部刑部要著手查案,該抓的抓,該抄家的立時就抄家去了。
    李福心下歎氣,麵上實不知要怎麽勸。
    大約有小半個時辰,趙禹幾兄弟趕到宮中來。
    趙奕的確是沒能進福寧,被李福安排了人徑直領去了福寧殿。
    路上他倒是也問了,然則禦前當差的人嘴都緊,他也不會再三追問。
    不出半天就會滿城風雨。
    “已經派人出宮去傳話,幾位殿下稍後會來。”
    晉和帝沉沉嗯了一嗓子,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來,隻是淡淡的掃量過去一眼,後來卻並沒有吭聲,點了點禦案上單獨拿開放在那兒的一摞信。
    他的確隻是用指尖輕點,趙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唯獨鄭家。
    這二十年的時間裏,他還要如何推恩,如何厚待,可鄭氏一族永遠都是這麽不肯惜福,也不知足的!
    晉和帝麵色鐵青,周身侵著一層寒氣森森。
    這些髒東西,該怎麽發落處置,他都覺得沒什麽。
    貪心不足,罪該萬死!
    李福送了人從外頭回來,見晉和帝臉色還是那樣難看,可見是半點沒消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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