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馬上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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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段怡策馬揚鞭,一路朝著那錦城飛奔而去。

    她半分也不敢停。

    那藥是好藥,顧明睿已經由剛出鍋的驢肉火燒,變成了溫熱的西湖牛肉羹。

    可段怡心中明白,他們已經露了行蹤,那群人下手狠辣,如今不過是被崔子更震退了。

    官道不能走,他們可以繞道來追;且那群軍爺是去奔喪的,著急不會停留太久。待他們一走,狗賊便又要追上來了……

    這是他們逃命的最佳時機!

    顧旭昭是劍南道的大人物,隻要他們進了錦城,便脫險了。

    段怡腦子轉得飛快,她遇到過許多事,明白無頭蒼蠅同熱鍋上的螞蟻是不會有好結局的。

    馬兒疾馳而去,馬蹄聲篤篤篤的,待到東方魚肚發白之時,那官道兩旁,方才有才了人煙,零星的土屋兒,冒著炊煙。梯田之中,已經有了侍弄莊稼的老農。

    突然之間,前麵一道人影閃過,段怡猛衝得急,心道不好,趕忙拉住了韁繩,那馬猛地撅起,嘶鳴了幾聲,將來人掀翻在地。

    “啊!”那人一聲慘叫,捂住了自己的腿。

    段怡驚魂未定,定睛一瞧,隻見那馬前躺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姑娘,她穿著藍灰色的襦裙,白色的半臂,眼淚汪汪地,“小娘子撞了人,連馬都不下麽?”

    段怡緊了緊韁繩,剛準備下去相詢去,眼睛一瞟那女子的鞋,卻是猛的一扭,指著那馬繞道而去,她跑得飛快,心中恨不得從那些賊人五千年前的老祖宗開始罵起!

    這是有什麽仇怨,要這麽窮追不舍!非要了顧明睿的小命去!

    她正想著,便感覺身後一寒,脖子上瞬間一涼,先前還躺在地上的女子,已經飛上了馬,如今正坐在身後。不用低頭,她都能夠感覺到脖子上的殺氣!

    “桀桀,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倒是同那些公子哥兒一樣,好狠的心,翻臉就無情!”

    那女子的氣息就在頭頂,噴得人癢癢的,段怡餘光瞟了瞟她。

    “姨娘不知遭了多少回罪,委實可憐!我就不同了,因為家財萬貫,出一回門,至少有十個八個倒在我腳前的,不是斷了胳膊,便是瘸了腿,最過分的是,有一個說有喜了……”

    女子聞言,笑了起來,“這世間好看的女子很多,有趣的女子卻是很少!若是把那小子給我,我便饒你不死如何?”

    她說著,手腕一動,刀鋒一緊!

    段怡就勢,鐵頭猛地往後上方一撞,直直地朝著那女子的腦子撞了過去,可到底慢了一步,刀鋒劃過她的脖子,鮮血流了出來。

    段怡來不及管這些,她突如其來這麽一出,兩個人齊齊的朝後仰去,墜落馬下,在道上滾了幾滾,落入了田裏,一旁忙著幹活的老農一瞧,嚇得拔腿便跑。

    那女子被撞了個眼冒金星,又率先落田,被泥水糊得睜不開眼不說,還被段怡騎在了身上,已經是怒極。她抬起手中的短劍,猛地朝著段怡紮去!

    來不及躲了!她沒有武功,女子能飛身上馬,就算不是個高手,那也遠勝於她。

    若是二人分開,等她擦了眼睛,段怡隻有匕首,那女子是短劍,一寸短一寸險,十有隻有等死的份。

    隻有現在,她才有一絲勝算。

    段怡想著,深吸了一口氣,半點沒有躲避,拿著匕首,便朝著女子的脖子猛紮過去,兩人的刀,幾乎是同時入肉。

    血噴了一臉。

    女子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段怡方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嘔吐了起來……

    想來從段怡藏在木箱籠裏起,便再也沒有吃過東西了,吐了半天,隻吐出了一些苦膽水來。

    段怡抬手,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隻擦了一嘴的泥。

    她呸了幾口,站起身來,感覺左臂一陣劇痛襲來,那女子的短劍正明晃晃的插在她的胳膊上。

    她咬了咬牙,將那短劍猛的拔了下來,插在了腰間,又將之前顧明睿沒有用完的金瘡藥胡亂的抹了上去,在那田中掏了掏,掏出了一隻沾滿了泥巴的繡花鞋來,揣進了自己的懷中。

    她沒有火眼金睛,看不出誰是白骨精。

    可她認得那鞋上的波紋,同之前殺死舅父顧旭昭的凶手鞋子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老丈,此去錦城還有多遠?多久能到?”

    那種田的老丈,躲在一旁看得真切,此刻已經是嚇得肝膽俱裂。

    “不……不……不遠了……不……不到一個時辰的路了……”

    段怡衝著他點了點頭,快步地衝到馬邊。手受了傷,不得用力,她有些艱難地爬了上去,摸了摸馬頭,“虧得你沒有丟下我一個人逃跑!等到了錦城,給你脖子上掛一塊馬比人強的金字招牌!”

    馬兒不明所以,高興的嘶鳴起來。

    段怡不敢停留,拍了拍馬屁股,絕塵而去。

    待她走遠了,那個叫東平地領頭人,方才追了上來,他扭頭看了看田間的屍體,嘖嘖了幾聲,給了一旁小兵一個眼神。那小兵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串錢來,遞給了那種田的老丈。

    “江湖恩怨,驚嚇了老丈,又倒了莊稼。這是壓驚錢兒……”

    他說著,伸手一撈,將那女子的屍體,從田中撈了起來。一扭頭朝著一旁的山上行去。

    東平下了命令,也不停留,繼續追著段怡而去。

    夏日的天亮得早,不一會兒的功夫,日頭便升了起來,烤得人辣辣地疼。

    段怡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了看那城門樓上掛著的大字,錦城終於到了。

    入城的門口排了長長的隊,她身上的血水同泥水,被太陽一曬,已經幹巴巴的粘在了身上,變成了一塊塊的,看上去格外的駭人。周遭的人一瞧,紛紛的讓開了道兒,議論紛紛起來。

    那守城的士兵瞧這邊發生了騷亂,不悅地走了過來,“啷個回事啷個回事?”

    他生得十分的粗壯,胡子炸裂開來,看上去比鞋刷子都要硬,“啷個回事?”

    士兵分開了人群,定眼一瞧,卻是大驚失色,“這不是朝風麽?這是將軍的朝風!來者何人?”

    段怡還來不及說話,一瞬間一大隊士兵便將她團團圍住了。

    段怡抓著馬韁的手緊了緊,艱難的張開了幹涸的嘴,沒有喝水又怕張嘴餐了風,她一直緊閉著雙唇,現在嘴巴皮兒,都粘在一塊兒了。

    “顧明睿在此,護送我們回府。另外請保興堂的祈郎中來,快!”

    看來她在這錦城裏,也是毫無地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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