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知橋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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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路撓了撓頭,“姑娘想打拳,那作何不打?夫人還沒有見過我們姑娘的威風呢!”

    見段怡到了院子裏,當真開始練起功夫來。

    知路將燈籠掛在了一旁的兵器架子上,忙又點了一盞新燈,將這院子裏照得亮堂堂的。

    “姑娘,可真好,我瞧著夫人一直記掛著姑娘你呢,還有五姑娘,性子也挺和善的。我還記得姑娘小時候,出了痘,好嚇人,江媽媽凶了吧唧的,隔得遠遠地不來看。”

    “我給姑娘擦身子,姑娘燒得厲害,嘴裏一直喊著阿娘阿娘……現在好了……”

    知路說得興高采烈的,一旁一直沉默的知橋卻是罕見的出言打斷了她,“你是什麽傻子麽?”

    知路疑惑地看向了她,“姑娘有靠,我替她高興,你作何說我是傻子?”

    “傻子”,知橋抱著自己的劍,站在陰影裏,又嘟囔了一句。

    段怡瞧二人劍拔弩張,眼瞅著知路就要被單方麵的暴打,好笑地搖了搖頭。

    “你可知曉,姑娘為何一進門,要搶先把夫人要說的話,全都說了?你又可知曉,姑娘為何一開始不說顧公子定了親的事?五姑娘替嫁,又是安的什麽居心?”

    知橋難得說了一大段的話,頓了頓又道,“姑娘處境艱難,無人可靠,隻能靠她自己個,你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若是連這個都想不明白,遲早你要害了姑娘。”

    知路一聽,瞬間眼淚落了下來,她走到了段怡身邊,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姑娘,我怎麽會害姑娘,為了姑娘去死,我都樂意。我……我隻是想要姑娘,也有阿娘疼!有兄弟幫扶!”

    段怡瞧著,收了拳風,站直了身子,就這麽一小會兒,她連身都沒有熱。

    她好笑的擦了擦知路的臉,“別哭了,我還想要你煮消食湯呢,一會兒眼淚該掉進鍋子裏了。”

    段怡說著,將長槍放回了兵器架子上,朝著屋子裏走去。

    知路吸了吸鼻子,搶先一步,走到了段怡前頭,將桌子底下的炭盆子拖了出來,“他們若不是好的,豈不是白瞎的姑娘的好酒,早知道,我就不拿出來了!”

    段怡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好知路,你怎麽比我祖父還摳搜?我若是不說,我母親還不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上一宿,最後再問上一句,我的兒,你可怪我?”

    知路擦了擦眼淚,“孝字當頭,姑娘若是怪夫人,那傳出去,還不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段怡點了點頭,“到時候一桌子山珍海味,那都吃不下去,你豈不心疼?倒不如我先說了,也省得沒有錯的人,伏低做小說抱歉;有錯的人,得了心安理得。”

    “十個手指頭還有長短,有的東西不必強求。你先前也說了,你家姑娘多威風?沒有我靠人的,隻有人靠我的,不是麽?”

    知路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哭喪著臉,將桌麵上的殘羹冷炙端了下去,一邊走一邊嘀咕起來。

    “姑娘五歲的時候,相爺要送你來劍南。夫人哭哭啼啼了幾日,親自給姑娘收拾了行囊。”

    “姑娘八歲那一年,是顧使公整壽,夫人來信要回鄉團年,姑娘從入了臘月起,便在門前坐著等,臉凍得通紅。最後夫人沒有來,因為五姑娘病了。”

    “姑娘十歲那年,出了痘,夫人……夫人也沒有來。”

    段怡拿起書卷翻了一頁,聽著知路的話,搖了搖頭,“怎麽半個字不提我爹呢,這話聽得像是我爹死了。既是死了,該找一枚棋子,把他的名字刻上去才是!”

    知路聽著一梗,眼淚都忘記流了。

    姑娘的腦子,同一般人不一樣!

    可她仔細一想,覺得頗有道理是怎麽回事!

    她將眼淚一擦,手腳麻利的替段怡煮消食湯去了。

    待她一走,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屋子裏全都是鍋子的味道,知路開了窗散味兒。段怡托著腮,靜靜地看著夜空,黑漆漆的,得格外仔細的去看,方才能夠瞧見星光。

    錦城多雨,鮮少出太陽,不下雨的時候,多半也都是陰沉沉的,空氣都好似十分的粘膩。

    等天氣再冷一些,那股子寒氣像是要侵入肺腑一樣,讓人難受得緊。

    “姑娘若是難過,我給姑娘吹笛吧”,知橋輕輕地說道。

    段怡回過頭來,看了看站在陰影裏的知橋,眨了眨眼睛,“我不難過,但是有人吹笛子,不聽白不聽!”

    知橋木著一張臉,從腰間取下來一支笛子,吹了起來。

    “這世間不會有人比知橋你吹得更好了。過兩日我祖父要重開青山書院,你知道的吧,你小哥哥也來拜師了。”

    知橋手一抖,氣一短,吹漏了幾個音,她的臉黑了黑又接著吹了起來。

    段怡見她的窘樣,笑了起來。

    一曲終了,知路端著三個碗,走了進來。

    段怡搓了搓手,快步的走到了圓桌跟前,坐在了那碗紅彤彤的山楂湯跟前,又看了看另外的兩碗麵,“哎呀呀,這是誰啊!怎麽煮了這麽多麵,還有一碗沒有蔥花,臥了蛋的!”

    知路哼了一聲,將那碗窩了蛋的推開了些,“姑娘不克化,不能吃;我不愛吃蛋,誰一直等姑娘沒有用晚食,還餓著肚子,誰就吃罷。”

    知橋將笛子插回了腰間,走了過來,詫異的看了一眼知路,在那碗臥了蛋的碗跟前,坐了下來,“你真是個傻子。”

    知路又哼了一聲,驕傲的抬起了下巴,“我隨我家姑娘,胸懷比岷江都寬廣!再說了,在姑娘同祈先生麵前,是人都是個傻子,大傻子同小傻子,有甚區別?”

    段怡噗的一聲,差點兒沒有將碗中的山楂水給吹出來!

    冷著臉的知橋,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夾起那顆蛋,咬了一口,黃黃的溏心流了出來,“你應該說,五十步笑百步。”

    知路搖了搖頭,“我是傻子,不懂這個!不過先前我就想同姑娘說了,姑娘姑娘,剛要煮消食湯,發現咱們院子裏的山楂沒了,就去了大廚房,你瞧我遇到了誰?”

    段怡喝了一口湯,搖了搖頭,“我又沒有那千裏眼,哪裏曉得是誰?”

    “我瞧見了大姑娘屋子裏的喜鵲,她擱那裏給大姑娘煎藥呢!嘿嘿,姑娘同夫子讀書的時候,我聽得困得很,就在那兒看小藥童煎藥玩兒……我一聞就知道那是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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