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有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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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並沒有半點不耐煩,顯然段嫻能夠定親,她今日委實是大喜過望。

    “那自然不是,別說皇家了,便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說親,那都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個定下的親事,做不得數的,叫做私定終身,為人所不恥。”

    “不過你大姐姐同三殿下卻是不同”,老夫人說著,吹了吹茶盞中的茶葉沫兒,抬起了眼眸,“那是早在京城的時候,便定下了的。”

    “隻不過,當時長幼有序,東宮尚未有女主。這下頭的皇子們說親,便也不便拿到明麵上來說。三殿下的母妃,一早便瞧中了你大姐姐,親自去求了陛下。”

    老夫人說著,伸出手來,撥了撥段嫻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如意。

    “咯,這個便是信物。陛下身邊的聶公公也隨著三殿下一道兒來了,今日一大早,便來我們府中下了定。唉,我倒是想把你們多留幾年,不過姑娘家家的長大了,便是要嫁人的了。”

    她這話一出,段家幾姐妹都紅了臉,低下頭去。

    唯獨段怡依舊大搖大擺的坐著,麵不改色。

    老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像是沒有瞧見似的,神色一正,語氣銳利了起來,“怡兒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也正是祖母今日想要特別叮囑你們幾個的。”

    “三殿下這事兒是獨一份的,一早定下,沒有過明路,外人看來,方才顯得突然。”

    “如今的年輕小哥兒,滿嘴的花兒蜜兒,哄得小娘子找不著北。旁人家的姑娘,老婆子是管不著,但是我段家的女兒們,必定不能做出那等有辱門庭之事。”

    “說要給你摘星星摘月亮,卻不能讓自己父母親尋了媒人上門說親的,那都不是正人君子,萬萬不可結交的。不然到時候吃了虧,便是祖母給你們討了公道,讓你們嫁過門去。”

    “那也是要一輩子都丟臉,抬不起頭來的。”

    段怡聽著,餘光看向了顧杏。

    隻見她半仰著頭,一臉認真的聽著老夫人說著話,眼中滿是讚同,仿佛渾然不覺,人家嘴中說的那個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人,她就是最好的範例。

    顧杏就差附和上一句,您老人家說得對了!

    倒是段好同段銘,都低下了頭,恨不得五個腳指頭把地摳出一個洞來,自己個鑽進去。

    段怡有些黑線,她不得不說,顧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當真是無比的強大。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段怡眯了眯眼睛,想著老夫人說的話,她從知路手中,打開了那個錦盒,將裏頭的粉色珠串拿了出來,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劃了幾下。

    “我們留在段家,日後還能經常聆聽祖母的教誨,倒是大姐姐就要出嫁了,祖母的話那叫一個字字珠璣,應該寫下來,裱起來,掛在牆上日日看才是。”

    “若是亂來,丟了顧家的臉是小事,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那就是大事了。”

    她說著,抬了抬眸,一臉驚喜的看向了段老夫人,“我還以為大姐姐昨日在青雲山上是罵我,沒有想到,竟是她把祖母要教的東西,提前同我說了一遍呢!”

    “也難怪同我道歉,這珠串子卻是分了每個姐妹一條。原來這珠串子不是用來道歉,而是示警的,叫姐妹們一瞧見,便想起祖母的諄諄教誨。”

    段怡說著話鋒一轉。

    “這麽看來,倒是我錯怪大姐姐了!委屈的應該是你才對。”

    “大姐姐你也是,都是一家子姐妹,有什麽不能說的。你要是一早說你要嫁三殿下,旁的姐妹莫要同五殿下往來,誰若是亂看,直接眼珠子給摳下來不就得了。”

    “我沒有讀什麽書,你們說得太含蓄了,是聽不懂的。就像是我說吃雞的事,你們也覺得太過於粗鄙,聽不懂似的。”

    她說著,將那珍珠串子擱在了桌子上,站起了身來。

    “跑馬出了一身臭汗,我先回去沐浴更衣了”,她說著,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顧杏,“小弟不是要喝雞湯麽?母親怎麽還擱這裏坐著?旁人做的,哪裏有母親做的好?”

    顧杏一聽到段銘的事,立馬積極起來。

    她猛的站起了身,由於力氣過大,嘭的一聲,還將身下坐著的椅子給撞倒了。

    她對著段老夫人草草的行了禮,大著嗓門子說道,“怡兒不提醒,我倒是給忘記了。昨日我一時沒有看住,叫銘兒偷喝了一點酒,他咳嗽了一宿。”

    “今兒個該給他用百合燉雞吃補補回來才是。這到明年,就要考試了,明兒不好好調理身子,若是再暈了,那可不得了。”

    段怡聽著,有些同情的看向了段銘。

    她覺得這孩子怕是不止摳出一個地洞來,他應該用腳摳出一座地宮。

    老夫人陰沉著臉,死死的盯著段怡看,她緊緊地抿著唇,拽著拳頭,顯然已經是勃然大怒,同她初到劍南道時的樣子,重疊了起來。

    段怡甩了甩衣袖,行了個禮,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顧杏一瞧,伸手拉起了段銘,也快步的跟了出來,留下段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怡兒怡兒,你喝雞湯麽?一會兒我叫人給你送過去一碗。好生生的,你怎麽又同祖母鬧將起來了,你大姐姐那是要做皇子妃的,若是三殿下榮登大寶,那我們段家豈不是要出一個皇後了。”

    “你阿爹都高興得合不攏嘴呢!”顧杏說著,笑了幾聲。

    她又伸出手來,一把拽住了段怡的胳膊。

    段怡想要往前,卻是驚訝的發現,顧杏的手像是一個鐵鉗一般,若是不使內勁,那是半點都脫不開身的。

    “阿娘也很希望女兒做皇子妃麽?”段怡複雜的問道。

    顧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若是樂意做,那爹娘自是覺得長臉。可若是做不成,找個好看的人嫁了,也是好的。可千萬不能找醜的,那是要夭壽的。”

    段怡覺得,她若是從小便長在顧杏身邊,那豈止是夭壽,她得夭折!

    “阿娘覺得大姐姐是一早就同三殿下有婚約麽?”段怡又問道。

    顧杏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你祖母說的,還能有假麽?”

    她說著,又自顧自的轉了話題,“對了,今日下午,你祖母請了昭覺寺的大師來看黃道吉日,怕不是很快你大姐姐就要出嫁了。”

    “在京城裏頭,名門閨秀出嫁之前,家中都會讓她去莊子上玩玩兒,就當是享受一下做女兒最後的鬆快了,你祖母借了錦城名園關園。”

    “姐妹哪裏有什麽隔夜仇,你生氣歸生氣,該送你大姐姐的,還是得送的,不然姐妹不和,傳出去了叫你阿爹麵上無光。雖然阿娘也不明白,你在氣什麽,你祖母說的話沒有錯啊!”

    “關園啊……”段怡沒有聽她絮叨,卻是在心中念叨起了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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