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拍案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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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陳鶴清扯了王占當替死鬼,王夫人心中怨憤,所以轉投了我未來姐夫門下?”

    段嫻重重的“嗯”了一聲,她伸出手來,替段怡攏了攏披風。

    “正是如此。王家隻此一子,武將麵上有傷那是功勳,文官破了相那於仕途是妨礙。王占再怎麽寒窗苦讀,那未來朝堂,也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殺人不過點頭地,五皇子此舉,比殺人還難解心頭恨。當然了,這改門換戶,也並非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而已,其中自有博弈。”

    “要不然的話,就算是王占如此這般,也不至於娶靜妹妹一個庶出的姑娘。五皇子不中用,王侍郎在這個位置上已經蹲了五載,這回為何終於能往上動一動了?”

    段嫻的話說了一半,但是段怡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錦城離京城頗遠,便是飛鴿傳書,這消息一來一去的,怎麽說也得用上好幾日。

    關園兩位皇子遇刺才多久,段嫻今日已經知曉原本的兵部尚書要告老還鄉,王占的父親王侍郎要往上再進一步了。

    十有,&bsp&bsp是段家或者是三皇子,往上推了一手。

    段怡伸出手來,&bsp&bsp在火盆子上烤了烤。

    快要入冬了,&bsp&bsp天氣愈發的寒涼,&bsp&bsp雖然披了披風,但是她們剛從暖被窩裏出來,&bsp&bsp隻著了中衣,稍微不甚,明兒個段嫻怕不是要流著鼻涕出嫁了。

    “便是把咱爹的臉換給王占,&bsp&bsp他也是考不上的。斷了仕途什麽的,說得好像他原本要中狀元,封侯拜相似的。這種風吹兩邊跑的牆頭草,大姐姐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五皇子拿人擋劍,&bsp&bsp王占意圖推她落水,毀小姑娘一身,這種破爛玩意兒,&bsp&bsp居然還能夠在大周朝呼風喚雨,&bsp&bsp成了庶女高攀的香餑餑。

    這爛到根子裏的大周,當真是徹底沒救了。

    段怡想著,嘲諷地笑了笑。

    段嫻微微一怔,&bsp&bsp複又笑道,&bsp&bsp“有祖父在,&bsp&bsp看人這種,哪裏輪得到我們這些小輩做主。”

    “三妹妹”,段嫻神色愈發的誠懇,&bsp&bsp“並非是我將要做三皇子妃,所以才捧一貶一。五皇子心術不正,如今連少數支持他的王家,&bsp&bsp都已經倒戈。”

    “這將是一場一麵倒的戰局,祖父輕易不落子,&bsp&bsp這回卻是也旗幟鮮明的站在了三殿下這邊。我大婚的聖旨,不就是陛下屬意三殿下最好的證明麽?”

    “是以,我今日當這說客,想要妹妹做個中人,&bsp&bsp今日顧使公若能支持殿下,&bsp&bsp他日劍南定能獲得百般回報。”

    段怡聽著,&bsp&bsp不動聲色的問道,&bsp&bsp“聽起來倒像是大姐姐給了我們劍南恩惠,讓我搭了一趟平步青雲的順風船!隻不過既然三殿下繼承大統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那要劍南何用?”

    “錦上添花是好事,烈火噴油……大姐姐生得一頭好頭發,我怕火勢太大,把毛給燒了。”

    段嫻抿了抿嘴,思緒了許久,方才下定決心。

    她壓低了聲音,挪了挪椅子,同段怡坐得更近了一些。

    “有些事情,妹妹不在其中,自是不知曉。這些話,原本我不該說與你聽,但我先前就說過了,今夜沒有什麽段大娘子,也沒有什麽三皇子妃。”

    “隻有段怡你的大姐姐。祖父為何來劍南,那楚大師為何暴斃你又可知?”

    段怡驚訝的看向了段嫻,“祖父告老還鄉,不來劍南來哪裏?難不成嫌這裏不是望郡,還想學了某些前人,改了自己祖宗族譜,攀上一方大姓?”

    “可惜了,五姓七望之中,沒有姓段的。我思前想後,隻有入贅隨了祖母姓盧這一條,看上去沒有那麽厚顏無恥了。”

    段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個正著,&bsp&bsp猛烈的咳嗽起來。

    剛咳嗽了幾聲,便聽到了寢居裏傳出了響動,&bsp&bsp她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bsp&bsp待裏頭沒事兒了,方才跑到一邊,&bsp&bsp端起一盞茶,猛灌了下去。

    她的臉漲得通紅的,險些沒有憋出內傷了。

    段嫻盯著段怡看了許久,她知道段怡荒唐,沒有想到,她的腦子已經不能用荒唐二字來形

    段怡翹起了二郎腿,專心致誌的烤起腳來。

    “我都說了好幾遍了,大姐姐有什麽事情,不妨直說。我得知曉顧家要付出什麽代價,又得到什麽好處,方才能做這個傳聲筒不是?”

    她說著,眼波流轉,神色銳利的看向了段嫻,火光映在她的眼睛裏,好似一下子讓她有了氣勢,變得凶神惡煞起來。

    “總不能是陛下將這劍南道做了儲君考題,三殿下張嘴一來就叫我外祖父解甲歸田,然後在這空中掄開了膀子畫上百十個大餅子,譬如等殿下登基,封顧家祖孫八代。”

    “再比如直封顧從戎當相公,讓顧明睿做狀元……嘖嘖,這話一出口,路邊都狗都要拍案稱奇!寫進史書裏後人瞧了,都要大罵,野史扯淡!”

    段嫻的嘴巴張了張,臉瞬間鐵青。

    她覺得段怡像是茶館裏的說書人,滿室哄笑,可每一句笑聲,都像是一根針,直直地紮中了她的心窩子。

    最可氣的是,她把經過五個謀臣一道兒想出來的漂亮話,率先直愣愣的說了出來,全部中的。

    三殿下再怎麽局勢大好,他也尚未登基,甚至,他都還不是儲君。

    除了畫餅,她們還做什麽?

    她甚至想要抓住段怡的肩膀,搖晃她的腦袋,質問她,“你就從來不下注的麽?你就不懂士為知己者死麽……你就沒有夢想麽?”

    可她不能,她可是段嫻,這一輩子都從未失態,從未不優雅過的人。

    “三妹妹說笑了”,段嫻半晌,蹦出了這麽一句話。

    段怡笑了笑,她的手烤得滾燙的,聽段嫻說話,有些讓她睡意上頭。

    從顧旭昭被殺,顧明睿傻了那日開始,除非武力踏平,否則這劍南,便是姓顧的,誰也奪不走。顧從戎不想謀逆,可也絕對不會如他們所願,交出手中的兵權,任人宰割。

    布袋口一戰,更是可以看出,陛下削藩勢在必行,一定是要拿劍南開刀的。

    兩位皇子的考題,無非就是拿到河山印,收回劍南道。

    不管哪一個,都是絕對沒有和解的可能的。

    三皇子若真有和解之意,又豈會派人前去布袋口刺殺顧家老小呢?這是把誰當傻子忽悠呢?

    段怡想著,朝著京都的方向拱了拱手,笑道,“外祖父對天子忠心耿耿,不摻和這儲君之爭。這天下太平四個字,那是刻在我們劍南人血液裏的。”

    “就像我,習武什麽的,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便是殺雞,那也隻殺敵雞,大周朝的雞,我們是一萬個不會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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