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渾濁的眼底流露出一絲自嘲，“我老了，聞不到了。” 說完，她緩緩走到一側的垃圾桶前，不情願地將手中的魚放進了垃圾桶。

    吳建故意咳嗽一聲，道“老太太，找您有事？您認識陳龍嗎？”

    老太太連忙回頭，急聲道“陳龍怎麽了？”

    “嗯，您和他是什麽關係。？” 我向前走了幾步。

    老太太說“他是我孫子，他怎麽了？學校沒有放假嗎？”

    我和吳建隻是麵麵相覷，老太太似乎不知道陳龍請假了。不過，看到老太太年紀這麽大，我輕咳一聲，並沒有告訴她陳龍請假了。

    吳建笑道“陳龍沒事，隻是心裏總有些擔心，你知道，作為老師，這種事情還是要多加注意的。”

    然後吳建對我眨了眨眼，我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我隻是覺得他真的很會說謊，但我也猜想這隻會欺騙這位老太太。果然，老太太相信了他的話。她變得非常熱情，甚至連忙請我們進來坐下。

    我和吳建跟著這位老太太進入了黑暗的房間。房間裏充滿了腐爛的氣味。估計陳龍是覺得他奶奶的鼻子不行，所以才沒有刻意遮掩自己身上的氣味。因此，這個房間裏的氣味幾乎讓我一邊吃一邊嘔吐。

    房子很小，客廳也是餐廳。這裏放著一張小桌子，隻能讓一個人勉強過去。然後，房子的左右兩間房，其中一間充滿了難聞的氣味。我猜那是陳龍的房間。

    老太太看起來有些尷尬。然後她拿了餐凳讓我們坐下，但她也不斷地對我們說對不起，告訴我們這個地方太小了。

    我坐在不斷發出“吱吱”聲的長凳上，客氣地回答老太太，吳建開始誘導老太太說點什麽。老太太雖然年紀很大，但顯然沒有太多的社交經驗，而且似乎也很久沒有和別人聊天了，因為當她開始談論她的孫子時，她把她孫子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們。

    連吳建都沒有引導，老太太也忍不住將陳龍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

    當然，在吳建的指導下，她說的那段時間，陳龍之後的那段話，重點就消失了。

    老太太雖然沒有什麽經驗，但也不傻，竟然發現陳龍有事。那是他這段時間對比賽的興趣沒有以前那麽大了。這個假期（老太太以為是假期，其實陳龍隻請了幾天假。），他竟然還找了份工作，很早出門很晚回家，看起來很忙，這讓老太太很著急。

    說到這裏，吳建點點頭，小聲跟我說，陳龍確實去工地搬磚了，每天都會加班到很晚。

    和老太太聊了一會兒，我們跟她告別了。實際上，是我提議我們應該離開的。我們一出去，吳建就問我為什麽急著離開，他說至少我們應該去陳龍的房間看看能找到什麽線索。

    拐了個彎，我好奇地問吳建，“你想找什麽線索？”

    吳建張了張嘴，卻是頓時愣住了。的確，陳龍現在已經被認出來了。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線索，而是如何讓陳龍相信他已經死了。

    更何況，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陳龍總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已經死了，顯然是因為陳龍和她的祖母是相依為命的，一旦他死了，他的祖母就很難一個人生活了。此外，從他請假上班來看，他很關心他的祖母。

    再說，陳龍畢竟也是大學生，他的遭遇真的會完全沒有反應嗎？我不相信這一點。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吳建，吳建也點了點頭，但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們看到一個人影一瘸一拐地從小路的一側走了出來。

    然後，我和吳建對視了一眼。雖然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但我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那人就是陳龍。

    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好像他的關節太靈活了，走路時甚至總是擺動腿。至於他的臉，看起來更浮腫了。與此同時，他的一隻手重重地壓在他的肩膀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膀已經變形了。

    陳龍沒有注意到我們，直接回了家。這時，老太太也出來打招呼，問他今天累不累。她甚至告訴他，如果他覺得很累，就不要再做這項工作了。

    老太太看著陳龍的時候，眼中滿是愛意。然而，我覺得這很奇怪。他現在的身體和別人不一樣了，尤其是肩膀，明顯已經因為肌肉腐爛失去彈性而變形了。老太太沒注意到嗎？

    和老太太說話的短短時間裏，我就看出老太太的鼻子有問題，但她的眼睛很好用，因為她在和我們聊天的時候，甚至還在縫針。鞋墊。

    陳龍和老太太像往常一樣聊了幾句後，就去小側房洗澡了，老太太在我們驚訝的目光中走了過來。

    我和吳建隻是麵麵相覷，不知道老太太要做什麽。

    她來到我們麵前，看了我們半晌，才說“你們都是好人，應該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 吳建隻是笑了笑。

    老太太笑道“你沒聞到那麽重的味道嗎？”

    我驚訝地說“你的鼻子。”

    老太太搖了搖頭，道“雖然不好用，但還是有用的，那條魚也是我故意留下的，周圍鄰居不多，但總有人問起這件事。”

    我了解到，老太太的經曆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事實上，她顯然很聰明。然而，隻有我覺得很奇怪的是，為什麽她會突然和我們談論這件事。

    老太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良久才睜開，“你們是警察對吧？小龍的父親也是警察，跟你們一樣。”

    吳建隻是詫異的看著老太太，我沒有出聲。現在這件事的全過程都被老太太掌握了。

    然後她說“小龍是個好孩子，但是從小到大，他的生活很艱難，很苦很苦。現在，不可能再隱瞞了，但你不必擔心，因為我會管教的。” “他好，也不會讓他做壞事，而且他也不會做，好不好？”

    老太太眼中滿是懇求，垂在一側的手不斷的顫抖。她看起來很興奮。我看了吳建一眼，沒有說話。他也隻是撓了撓頭，道“老太太，這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陳龍這樣會很痛苦，就算變成鬼，也容易做壞事。”

    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後不敢置信的看著吳建。然後吳建用手指戳了我一下，我隻好上前將嫣兒對我說的話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的表情更加痛苦，滿是皺紋的臉上流下了淚水。半晌，她才開口，“我明白了。”

    老太太不再說話。我和吳建等了一會兒，隻好開口，“好，親愛的老太太，我現在去和你孫子好好聊聊，明天我們可以再來找你，你覺得呢？”

    老太太點點頭，低聲對我們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回家。這一刻，我感到非常難過，甚至覺得自己像個壞人一樣，毀掉了老太太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