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曉宇定定地看著吳曉慧，深不見底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他抿了抿唇，用拳頭抵著唇咳嗽了一聲，然後笑了。“好姑娘，我知道。” 他轉身去接電話。

    吳曉慧愣住了。

    他說他知道？她還沒有說完。他知道什麽？！她忽然發現，自己沒說完的話，很是曖昧。她剛要說什麽，手機也響了。

    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吳曉慧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吳曉慧下了飛機，打了輛出租車，一路趕回家。

    到了家門口，聽到裏麵的說話聲，她臉上的喜悅和興奮一下子消退了。

    “曉慧，你真想氣死我。不是我要教訓你，而是你怎麽固執得像頭牛？難道你還在想那個女人？”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對了，哥，別老想嫂子了。她已經結婚了，會這樣笑你。”三姑姑吳江月也勸道。

    “呸，什麽嫂子？那個善變的女人，怎麽配得上我兒子？” 老太太的聲音大了起來，但她的下一句話，似乎是對吳江月的斥責。“下次別讓我聽到你這麽叫她。”

    吳江月尷尬地應了一聲。

    “媽，三姐，夠了。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房間裏一個圓潤低沉的男聲，聽上去有些不耐煩。

    “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你嫂子家的那個遠房千金，分明是一個賢惠的家庭。別看她怎麽是農村來的，是個幹淨的大學生……”屋子裏的老太太精神抖擻的說道。見兒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她跳起來哭道：“我養你們這麽容易嗎？現在看看你。你長大了，張開了翅膀。你甚至都不聽我的了。十年間，我隻見過你十四次。你是一個人，沒有女人來照顧房子。如果再這樣下去，我還要等多久才能有兒子？給我一個孫子！”

    “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怎麽哭了？” 吳銳無奈。“曉慧作為我的女兒，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那不一樣。你真的對曉慧抱有希望嗎？那個女孩和她媽媽一樣嬌嫩。我早就說過，女孩上學有什麽用？她以後不會成為別人家的一份子嗎？你已經很慷慨了，讓她上高中。” 聽到吳銳的話，老太太狠狠地提高了嗓門。“這些是我發自內心的話。如果你繼續固執，太讓我傷心了。”

    老太太見吳銳說完後依舊保持沉默，看了一眼一旁的吳江月。

    “沒錯，哥，你就同意媽媽的話。” 吳江月抿了抿唇，沒有半點真誠的勸說。她不想讓她哥答應。如果他真的娶了一個女人，那麽他所有的錢都是那個女人的。

    吳曉慧長長的歎了口氣。“好的，媽媽，我保證我會去看看。”

    “這才是我兒子。” 老太太喜笑顏開，認真勸道：“多看幾個，肯定會有喜歡的。不過我先說直白點，不要再嫁那種什麽都做不了，還裝作很了不起的道姑。”

    “我知道。”吳曉慧陰沉的說道。他的母親非常固執，他真的不想再和她爭論了。

    “對了，曉慧那個女孩呢？”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老太太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畢竟，就算她兒子不聽她的話，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麵違抗她。所以，她很好地詢問了那個女人的孩子。

    “媽，淩雪跟我說，曉慧那個女孩，好幾天沒上課了。” 吳江月早就想吐槽了，臉色有些難受。“高考快到了。哥，我不是要說你，而是要在家裏管教孩子，要有大人在身邊；否則，他們會像農村的猴子一樣。”

    “太離譜了！” 老太太皺眉。“她的學習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隻是不要浪費錢。吳銳，你不能指望你的女兒。我告訴你，找個時間和他們商量一下。你的侄子比這丫頭更有前途。”

    吳銳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向母親屈服，但對於女兒，他是絕對不願意的。他冷冷的看了吳江月一眼，嚇了她一跳。

    他對老太太說：“媽，曉慧很有分寸。現在的教育和以前不一樣了。工作和休息之間必須保持平衡。學習了這麽久，出去喘口氣是很正常的。我身邊很多父母都是這樣的。”

    老太太的眉頭緩和了下來。她雖然不喜歡吳曉慧，但她還是她的孫女。而且，吳銳說很多父母都是這樣的，臉色也柔和了幾分。以後，隻要曉慧結婚生子，他自己就會明白她的心血。

    “好吧好吧，你們管教自己的孩子。我不用這麽擔心。”

    吳江月見母親打算視而不見，心中暗恨母親隻關心兒子，對兒子如此偏心。她抬起頭，看到她哥冰冷的眸子，不由一怔。不過，她很確定，在媽媽麵前，哥哥不得不給她麵子。

    她想起了她的家人最近遭受的痛苦；再這樣下去，他們就受不了了。於是，她咬牙，討好吳銳。“哥，上次我和你姐夫錯了。思想不好，被貪婪蒙蔽，都是我們的錯。但是一個家庭怎麽能分呢？曉慧正處於人生的關鍵時期，讓我們帶她回去吧。我們家離曉慧的學校近一點，你姐夫可以送她上學。”

    “不用了，姐，我不敢讓你照顧她。” 吳曉慧冷笑一聲。

    “你在說什麽？畢竟她是你姐。” 老太太開口了。

    “沒錯，我們是親人，你看我為你照顧曉慧多久了。你不給我機會嗎？” 吳江月歎了口氣。“況且，淩雪他們還真是舍不得曉慧。曉慧也是一個人，沒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我怕她以後再被欺負。”

    吳銳蹙眉，抿了抿唇。他的女兒確實是太難了。最後，他道：“我再考慮一下。”

    說完，吳銳便送老太太和吳江月回家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爸，你真的要去相親嗎？” 剛剛走進來的吳銳抬頭，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裏的女兒。還沒等他高興，就聽到了吳曉慧的問題。

    吳銳冷硬俊朗的臉龐上帶著一絲驚恐，眉宇間的淩厲斜度也減輕了不少。他臉色一變，心裏暗罵自己，沒發現曉慧在門口偷聽。他也不知道曉慧聽到了什麽。

    以前，每當有人跟曉慧提起他要嫁給別人，或者說她媽媽要嫁給別人的時候，這丫頭都會敏感的哭出來。

    吳銳隻好哄著她，說他和她媽媽以後一定會再婚的。至於她的母親何小如，嫁給了別人，吳銳根本不敢告訴吳曉慧。

    他走過去，彎腰蹲在吳曉慧麵前，柔聲道：“不管你剛才聽到什麽，都是奶奶的意思。爸爸有你就夠了。”

    見吳曉慧低著頭，一言不發，他立即補充道：“當然，媽媽很快就會回來。對了，你媽媽這次讓我給你帶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完，他站起身來，大步走上樓梯，拎起幾個大包，甩出一件粉色連衣裙。他揮了揮，笑了。“你看，你媽媽一直在想你。要不是她那邊忙，她早就過來了。”

    “這種風格太老了。媽媽為什麽選這個？”

    吳曉慧臉色一僵。他看了幾眼裙子，半天也認不出所謂的款式。這件衣服不好看嗎？他暗暗詛咒那些幫他選衣服的戰友。什麽味道？他們根本不可靠。

    “那我給媽媽打電話。” 吳曉慧正要撥號碼，按了幾個按鈕。

    “曉慧，你媽媽不會回來了。” 吳曉慧見他再也掩飾不住，頓了頓，沙啞的聲音脫口而出。

    “我知道。她再婚了，對吧？看來她懷孕了，可能還有她的第二個孩子。” 吳曉慧淡漠，仿佛在談論一個陌生人。

    或許是因為吳曉慧的前世太過悲慘，她一直懷念的母親何小如也沒有出現。即便知道吳曉慧出事，她也隻打了幾個電話。

    十個電話裏的一句關心已經不錯了，但大多都是無休止的抱怨這對她來說有多難。當年的吳曉慧，是天真，不是傻。她立刻得到了母親的暗示。

    明白了何小如冷漠疏離的態度後，吳曉慧就不再叫她了。她已經記不清自己的臉了。

    吳銳嘴角張開，驚訝的看著吳曉慧。等他冷靜下來，才發現這個女孩一直在試探他。她連何小如的號碼都沒有。

    吳銳的心情複雜，但也鬆了口氣。他一直在想，如果他的女兒知道了這件事，她會怎麽做。遲早要出來的，沒想到她會這麽淡定、淡漠地接受。看著這麽懂事聽話的女兒，他不為她的早熟而欣慰，反而心疼。

    他也對何小如有些生氣。

    他不敢說，這些年來，他沒有讓何小如受過一絲委屈，但他敢說，那段時間，他給了她所有的一切。

    在餐廳。

    陳芬看著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他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老人。她對這次相親缺乏興趣立即改變了，她大方地介紹了自己。

    吳銳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普通，隻能算年輕嬌嫩的女孩。她遲到了三十多分鍾，應該同樣對他不感興趣；她進來時的表情甚至有些不耐煩。

    吳銳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了這一點，但他並不在意。他隻是無法勸阻他的母親經曆這一切，但他並沒有再婚的打算。他不是忘不了對何小如的舊情，而是不想讓女兒受半點委屈。

    這是他的想法，但他禮貌地回應了對方的話，並沒有讓事情變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