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進去啊，沐雨煙姐姐……”陳妮唲在朋友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她笑容燦爛，似乎一點都不畏懼沐雨煙。

    沐雨煙看著她的短發，還有打著石膏的腿，露出不解的神情。

    她從上到下把陳妮唲打量了個遍，嘲諷的開口：“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妮唲被她的語氣嚇到,&nbp;&nbp;往朋友身邊靠了靠。

    那朋友也是個仗義的，直接站出來和沐雨煙正麵剛。

    “沐雨煙！別以為你們家有錢，你就可以肆意妄為！小哇變成這樣，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麽！現在你還問她是什麽意思？你要不要臉啊！”

    外麵的爭吵聲過大，尹輝噌的站起身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他掃了眼沐雨煙，卻當下走近陳妮唲。

    “你就是被沐雨煙打了個那個女生？”尹輝語氣柔和。任誰聽都能聽出來尹輝很關心她。

    沐雨煙冷笑一聲,&nbp;&nbp;邁步走進校長辦公室。

    陳妮唲楚楚可憐，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尹輝。

    她怕他。

    尹輝頓覺一陣頭疼,&nbp;&nbp;他想要和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親近一下：“別害怕，我雖然是沐雨煙的父親，但是如果沐雨煙傷害了你，我會保護你的。你叫我尹叔叔就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和叔叔說，叔叔給你作主。”

    “真……真的麽？”陳妮唲聲音軟軟的，帶著害怕和顫抖。

    她把自己的情緒拿捏的很好。

    但凡有人看到她這副樣子，都會生起憐憫之心。

    尤其是和氣焰囂張的沐雨煙比起來，陳妮唲簡直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嗯！放心，叔叔一定還你一個公平，別害怕。”

    屋內，沐雨煙聽到尹輝的話，頓覺無語。

    校長臉色也不太好，他安慰沐雨煙：“小煙，你父親他……”

    “隨便他吧。”沐雨煙不在乎的笑了笑。

    當尹輝關切的扶著陳妮唲走進來的時候，沐雨煙的心還是狠狠的揪了一下。

    “既然這麽喜歡她，那不如正好先養著，以後給我當媽啊。”沐雨煙靠在窗戶邊,&nbp;&nbp;邪魅一笑。

    她說話沒大沒小。

    尹輝當場暴怒：“沐雨煙!你說話注意分寸！真當我這個老子不敢動手打你是麽！”

    沐雨煙翻了個白眼。

    陳妮唲害怕極了，瑟縮的躲在尹輝身邊。

    在尹輝安撫陳妮唲的瞬間，沐雨煙眼中的光徹底滅了。

    秋季的風總是帶著些許的寒意，沐雨煙靠在窗邊，寒意從心底蔓延全身。

    校長及時解圍：“陳同學，你能說一下，你和沐雨煙同學之間起了什麽爭執嗎？”

    陳妮唲似乎很懼怕沐雨煙，她不斷地抬眼看向沐雨煙。

    而沐雨煙什麽都沒說，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她。

    “我……”在尹輝鼓勵的眼神下，陳妮唲緩緩開口。

    但是她隻說了一個字後，立刻開始落淚。

    “沐雨煙姐姐很好，她什麽都沒做，是我，都是我的錯……這件事和沐雨煙姐姐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

    她語氣激烈，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落。

    這副樣子倒像是沐雨煙逼著她說這些話。

    不過，沐雨煙已經不在意了。

    “校長，尹叔叔,&nbp;&nbp;你們相信我。這件事兒和沐雨煙姐姐沒有關係,&nbp;&nbp;她沒有打我的腹部,&nbp;&nbp;也沒有剪我的頭發，更沒有踢斷我的腿，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都是我，都是我的錯！你們千萬不要責怪沐雨煙姐姐，千萬不要讓她退學。好不好……好不好……”陳妮唲語氣卑微近乎在祈求。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要不是尹輝扶著她，她都要軟的跌坐在地上了。

    沐雨煙雙手環胸，專注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藍天，白雲、遠處的青山，孤影……

    對於陳妮唲哭天搶地的‘坦白’，沐雨煙隻回了一句：“我確實打她了，但是其他的事與我無關。”

    她表情淡漠，連一句多餘的解釋都不想說。

    陳妮唲看向她的眼神寫滿了恐懼。

    “是不是她威脅你！你告訴叔叔，叔叔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尹輝蹲下身，安撫著陳妮唲的情緒。

    他表情嚴厲，應該也是在隱忍著什麽。

    陳妮唲不斷地抽泣，其他的話一句都不說。

    尹輝憤怒地看向沐雨煙。

    “沐雨煙……你還有別的要說的麽？”校長看向她。

    沐雨煙搖頭，“既然我爸那麽相信這個女的，那就把我開除好了。”

    “小煙！”校長義正言辭地看著她：“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沐雨煙揚眉，粲然一笑：“我現在說什麽，你們還會信麽？尤其是那位，恨不得現在給人家當爹呢。”

    “她有什麽好說的！她已經把人家小姑娘逼成這樣了！她不是承認了麽！就是她打的！”尹輝恨鐵不成鋼。

    尤其是對上沐雨煙那雙叛逆的眼眸時，尹輝直接從地上站起身。

    ‘啪’

    清脆的一聲響徹了校長辦公室。

    沐雨煙被扇的頭垂向一邊，頭發散落，遮住了臉。

    一刹那，辦公室裏靜的連針落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真是後悔生了你這麽個東西！”尹輝攥緊手，語氣顫抖而冰冷。

    沐雨煙突然笑了。

    她抬手撩開頭發，眼神發狠的盯著尹輝。

    尹輝被她看的一陣心底發毛，垂下的手握的更緊了。

    他剛才太衝動了……

    之前不管怎樣，他都沒打過沐雨煙的……

    “後悔？”沐雨煙笑著，眼眶有淚水打轉，但是她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尹輝，我更後悔你是我爹。既然我們都後悔，那就一拍兩散，從此以後！我沐雨煙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沐雨煙說完，用力的擦著尹輝的胳膊離開。

    尹輝氣的渾身顫抖。

    校長站在一旁歎氣。

    陳妮唲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片刻，沐雨煙周而複返。

    尹輝盯著她，以為她是回來認錯的。

    “沐雨煙，你現在給我道歉，我們父女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尹輝說。

    沐雨煙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一腳踩在陳妮唲打著石膏的腿上。

    狠狠的碾過。

    陳妮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連喊疼都忘了裝。

    “這石膏打的真結實。”沐雨煙嘲諷的笑了笑。

    陳妮唲後知後覺，立刻麵露痛苦。

    沐雨煙扯下胸前的銘牌，扔在尹輝腳下，“道歉？等下輩子吧。”

    沐雨煙轉身離去，雷厲風行。

    “沐雨煙！有種你這輩子別花老子的錢！”

    尹輝剛吼完，沐雨煙又出現在門口。

    她從兜裏掏出手機硬生生砸碎，又掏出尹輝給的卡，全部掰斷。

    “尹輝，我不稀罕你那幾個破錢！”

    父女兩人吵得太凶，校長想插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沐雨煙離開。

    陳妮唲的朋友站在門口都看呆了。

    或許……也有可能是嚇呆了。

    沐雨煙和她爸決裂的事情很快傳開。

    謠言傳的千奇百怪，甚至出現了十幾個版本。

    沐雨煙離開了學校。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穆圳聽聞消息趕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清理幹淨了。

    尹輝抽著煙，坐在沙發上。

    陳妮唲也被帶走了。

    校長看著尹輝這張臉心煩，站在走廊裏透氣。

    “校長。”穆圳氣喘籲籲的跑到校長身邊，他往裏看了眼，“現在是什麽情況？”

    校長歎氣，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先去找沐雨煙吧，那孩子故意挺難受的。”

    穆圳忍不住又看了尹父幾眼。

    “別看他了，倔驢一頭，勸都勸不動。一口咬定是沐雨煙打了人。”校長頗為無奈。

    “那陳妮唲呢？”穆圳問。

    校長搖了搖頭，“她情緒不穩定，先送到校醫室了。”

    “好，我知道了。沐雨煙和陳妮唲的事情，您交給我。沐雨煙父親就拜托您了。”穆圳推了下眼鏡，禮貌的和校長道謝。

    校長點點頭，但是他現在還是想再冷靜冷靜。

    穆圳到班裏把亓博叫了出來。

    “嘉禾，我給你請假，你去找一下沐雨煙。她現在應該挺……”

    “交給我吧。”亓博著急的接話，不等說完，就一陣風地跑了。

    穆圳摘下眼鏡，裝進襯衫上的口袋裏。

    他抬腳，一步一步，步步深沉的走向校醫室。

    “陳妮唲…”穆圳低聲念她的名字。

    沐雨煙既沒有手機，又身無分文的走在馬路邊。

    她任由眼淚模糊了視線，也仰著頭決不讓它落下。

    “沐雨煙，為他這種人哭，不值得！”沐雨煙自言自語。

    “煙姐？”

    “煙姐！”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南哥，那個學生就是煙姐吧！”聲音興衝衝的。

    沐雨煙聽到他們的聲音，步伐更快了。

    沈亞南眯了眯眼，一腳油門，追了上去。

    他騎著機車一個急轉彎，停在沐雨煙麵前。

    看著沐雨煙眼眶紅紅，左邊臉頰上還有一個紅腫的巴掌印。

    沈亞南眸光一沉，從機車上一步跨下來。

    他什麽都沒說。

    直接伸手將沐雨煙拽進自己懷裏。

    他抬眸，看向瘦子一行人：“你們去店兒裏等我，別過來！”

    瘦子幾人不明所以，但是看沈亞南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都乖乖聽話的離開了。

    “想哭就哭。”沈亞南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放在她的腦後，聲音格外溫柔。

    不知道是不是沈亞南的懷抱真的太溫暖了。

    沐雨煙鼻尖一酸，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發泄出來。

    她從小聲啜泣到後來放聲大哭。

    沈亞南越是安慰她，她就哭的越凶。

    一聲聲抽泣，一滴滴眼淚訴盡她的委屈。

    “為什麽他就是不願意相信我！我明明都有在變好了，我都有在變好了……他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一次……為什麽……”沐雨煙忍不住錘向沈亞南。

    沈亞南雖然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但是看她哭成這樣，心疼的無以複加。

    這可是他之前一直護著的姑娘，每天樂嗬嗬地，無憂無慮，和他們混在一起。

    後來她說她想變好，沈亞南就是用盡全身地力氣，也要壓住自己去打擾她的心思。

    可是他沒想到，他日夜期待的再見，竟然會是今天這樣的場麵。

    沈亞南暗暗握緊拳頭，發誓不論是誰讓她哭成這樣，他都要叫那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煙，我帶你去個地方。”沈亞南等她哭的沒有力氣後，才開口柔聲說道。

    沐雨煙從他懷裏抬起頭，眼淚鼻子糊了他一身。

    沈亞南也不嫌棄她，從兜裏掏出紙巾幫她擦幹淨。

    沐雨煙小公主似的吸了吸鼻子，抽噎道：“什、什、什麽地方？”

    “秘密。”沈亞南摸了摸她的頭，親手將她專屬的頭盔遞給她。

    隔了這麽久，盡管知道她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他還是會時刻把她的東西帶在身邊。

    沐雨煙戴好頭盔，一如往常坐在他的機車後，緊緊環著他。

    沈亞南唇角勾笑：“坐好了？那我就走了。”

    “嗯。”沐雨煙帶著鼻音，聲音軟乎乎的。

    後來，沈亞南帶來來了一個從來沒有來過的小區。

    “這是哪？”沐雨煙問。

    她現在已經不哭了，但是聲音依舊沙啞。

    沈亞南動作輕柔地幫她摘掉頭盔，“給你準備的驚喜。”

    沐雨煙看向他。

    沈亞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牽她的手。

    “走，哥帶你去看看。”沈亞南搭上她的肩膀，帶著她往裏走。

    電梯停在七層。

    “你最喜歡的數字，七。”沈亞南笑了笑，有意逗她開心。

    可沐雨煙還是神情懨懨，打不起精神來。

    “閉上眼。”出了電梯，沈亞南的手覆上沐雨煙的雙眼，遮住了她的視線。

    “搞這麽神秘？”沐雨煙眼前一黑，當即缺乏安全感的攀上沈亞南的胳膊，緊緊的抓著他。

    “都說了是給你的驚喜。”沈亞南笑了笑。

    沐雨煙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

    “你買了新房？”沐雨煙突然開口猜到。

    沈亞南笑了笑，又重複一遍：“都說了，是給你、的、驚喜。”

    “注意腳下，抬腳。”沈亞南今天簡直就是溫柔的化身。

    他小心翼翼地帶著沐雨煙往裏走。

    一步一步。

    “不用換拖鞋嗎？”沐雨煙煞風景的問。

    “沐雨煙，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破環氣氛啊？”沈亞南笑道。

    他的眼中除了寵溺幾乎看不到別的情緒。

    耳邊音樂聲緩緩響起，是沐雨煙最愛的歌。

    沐雨煙聽到他好像摁開了什麽開關。

    “3”

    “2”

    “1”

    沈亞南慢慢地把手從沐雨煙眼前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