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來到臨淄的呂不韋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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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可為?”
毛遂有些理解不能。
李建敲了敲桌案,笑嗬嗬的說道:
“秋娘和胖猴都是我們鴟鴞的中堅人物,他們既然有想法,那就讓他們大膽的去做嘛。”
“傳我命令,讓紡織工廠那邊繼續生產廣告衫,一直到滿二十萬套為止,再把這些廣告衫全部都拉去臨淄,交到胖猴手裏。”
“再告訴他,如果將來需要,廣告衫應有盡有!”
毛遂瞪大了眼睛。
“君上,這些廣告衫可是免費贈送的啊!”
李建打了一個響指,道:
“毛遂啊,你知道一匹布能做幾套衣服嗎?”
毛遂不假思索的說道:
“若是以成人體型來計算,可做六套上衣下裳。”
李建笑道:
“按照這個來計算的話,臨淄城中一百萬人,全部穿上需要多少匹布?”
毛遂稍微計算了一會,道:
“大約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七匹。”
李建點頭道:
“你知道一匹布要多少錢嗎?”
毛遂快速回答:
“邯鄲市價為十一個錢,但我們紡織廠的成本隻需要四個錢。”
李建繼續問道:
“所以,讓臨淄城所有人都穿上我們的廣告衫,需要多少錢?”
毛遂計算了好一會,終於回答道:
“六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七錢。”
李建雙手一攤。
“就這?”
毛遂瞬間愣住。
原本毛遂覺得,想要弄出足夠一百萬人穿的衣裳,需要一大筆錢。
但現在,算出了真正數字後,毛遂甚至也有點想說……
就這?
六十六萬多錢?
這筆錢,隻不過是李建麾下產業每個月總收入的零頭罷了!
李建笑嗬嗬的站了起來,拍了拍毛遂的肩膀。
“現在明白了嗎?”
毛遂有些暈乎乎的,忍不住問道:
“君上,這是……為什麽呢?”
李建歎息一聲。
“因為,我們提供的廣告衫,隻不過是給最底層的平民而已啊。”
“平民所穿的東西,就算數量再巨大,又能有多少錢呢?”
貴族之間的交易,動輒就是幾十上百萬錢。
但平民百姓們一年到頭苦哈哈的,也就賺個幾百上千個錢頂天了。
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就是這麽大!
李建看著毛遂,淡淡說道:
“至於秋娘,你回信告訴她,她麾下的姑娘們隻負責刺探情報和傳遞情報,殺人是刺客們的工作。”
“讓她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即可,要是下次她再來找你要火藥,那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毛遂凜然應是。
看著毛遂離去的身影,李建忍不住敲了敲麵前的桌案。
“這隊伍大了,確實也不好帶啊。”
……
“真不容易啊。”
看著麵前白雪皚皚的臨淄城,呂不韋情不自禁的發出了感慨。
從鹹陽城一路來到臨淄,呂不韋走了整整兩個月!
冬天是出行的地獄季節。
好在,終點已經抵達。
呂不韋長出一口氣,環視一眼身邊眾人。
此次,呂不韋表麵身份是一名秦國謁者,前來齊國向相邦後勝提交一封來自太子嬴柱的書信。
嬴柱很厚道,派了二十個人的隊伍保護呂不韋。
呂不韋相信,這二十個人裏一定有嬴柱的人,影候的人,可能還要再加上範睢的人。
甚至……
這些大佬們,表麵上裝作不在意,實際上卻一個個都想要知道,李建究竟在臨淄城中搞出了什麽名堂。
“進城吧!”
作為外交使者,呂不韋自然一路暢通,馬車被放行進城。
剛剛一進城,呂不韋就咦了一聲,目光鎖定在路旁邊一名行人背後。
這行人穿著一件款式樸素的麻布衣裳,正麵看倒還正常,背麵居然繡著八個大字。
“李氏布店,物美價廉。”
呂不韋念出這八個字,表情不由有些微妙。
這個李氏布店,該不會就是……那個人開的店吧。
還沒等呂不韋腦海中的念頭消弭,另外一個身影又映入他的眼簾中。
同樣的款式,同樣灰撲撲的顏色,背後同樣的八個大字。
呂不韋:
“……”
他不顧冬日的寒冷,直接鑽出了車廂,坐在了車夫的旁邊。
呂不韋目光鎖定在行人身上,臉上驚訝的表情越來越濃。
三個,五個,八個,十二個……
短短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裏,呂不韋竟然見到了足足十二個穿著同樣款式,背後繡著大字的臨淄行人!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停車!”
呂不韋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讓車夫停車,然後攔住第十三名穿著同款麻布衫的行人。
“請問一下,你的這件衣裳究竟從何而來?”
呂不韋非常客氣的提問。
這第十三名行人看上去似乎是一名遊俠,腰間還挎著一把劍。
遊俠上下打量了一下呂不韋,見呂不韋身著秦國風格的貴族衣衫,頓時沒好氣的說道:
“我不和秦國人說話,閃開!”
呂不韋身體一動不動,隻是手中突然多出了二十個齊國錢幣。
“告訴我,這些錢都歸你。”
遊俠臉上的倨傲瞬間瓦解,一把從呂不韋手中奪走了這二十個錢。
伸出嘴巴,一個個仔細的咬了一下,確定都是上好的錢幣,遊俠眉開眼笑,說話的表情都變得諂媚不少。
“這位大人,我這套衣衫乃是李氏布店無償贈送的,若你也有需求的話……”
“啊呸,瞧我這臭嘴,您可是貴族大老爺,怎麽可能會像我們這些黔首一般,需要可憐巴巴的去找李氏布店施舍免費衣衫呢。”
呂不韋聽著,眉頭一揚。
“你說這些衣衫是免費的?”
遊俠趕忙將二十個錢幣收起,諂媚笑道:
“當然是免費的,不然這大街上哪那麽多穿著同款衣衫的人呢?”
“對了,李氏布店的夥計都把這衣服叫做‘廣告衫’!”
“聽說啊,李氏布店對著廣告衫是來者不拒,隻要你願意去找他們拿,他們就發給你!”
“唉,也不知道這李氏布店的掌櫃發什麽瘋,聽說都已經發了幾十萬件廣告衫出去了。”
呂不韋看著遊俠的嘴巴一張一合,聽著遊俠口中說出來的這些話,整個人已經完全震驚了。
“廣告衫,幾十萬件……”
呂不韋喃喃自語,眉頭緊皺。
這種風格,一聽起來就非常像李建的行事手法。
隻是……
為什麽呢?
為什麽李建要這麽做呢?
呂不韋呆呆的站在原地,苦思冥想起來。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呂不韋的身上,街道上慢慢出現了一個雪人。
“大夫,大夫?”一旁的侍衛終於看不下去,輕聲提醒。
呂不韋充耳未聞。
就在侍衛們開始考慮究竟要不要強行把呂不韋弄醒的時候,呂不韋突然一拍大腿,喊叫起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一聲喊叫極其響亮而突然,路過的行人們紛紛為之側目。
呂不韋狀若癲狂,在大街上來回踱步。
“對,隻需要一百萬錢,不,可能更少。”
“舉世皆知,舉世皆知啊!”
“今後天下都知道李氏布店,別說是在臨淄城中做生意了,就算是在大梁城,在郢都,乃至鹹陽,李氏布店都無往不利!”
“誠信,誠信才是根本!”
“有了誠信和名聲,區區這點投入算什麽?”
“十年?不不不,五年?不,三年?不對,兩年,最多兩年!”
“兩年時間就足以回本,接下來,就是躺著數錢了呀。”
“妙,太妙了!”
“李……”
一個雪球不知從何處飛來,準確無誤的糊了呂不韋一臉,把他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裏。
呂不韋終於回過神來,擦幹淨臉上的雪之後,朝著雪球扔來的方向行了個禮,然後嘿嘿笑著上車了。
當天晚上,呂不韋房間中燈火通明,直到淩晨才熄滅。
第二天一大早,呂不韋就坐著馬車,來到了臨淄李氏布店的總店外。
看著總店外熙熙攘攘,排隊排了幾十上百丈的人群,呂不韋表情變幻,先是目瞪口呆,接下來是恍然大悟,最好是心悅誠服。
“兩年?嘿,怕是隻需要三個月,這幾十萬錢就全部回來了!”
一旁,一名少年怯生生的問道:
“父親,這隻不過是幾十萬錢而已,真的值得父親這麽重視嗎?”
呂不韋嘿嘿一笑,摸著身邊兒子呂惠的腦袋。
“孩子啊,你不懂。這布匹店的利潤,其實都在售賣絲絹上,亞麻布這種東西,一匹布能賺一點錢都不錯了。”
“如今,這李氏布店憑借著打廣告弄出來的偌大名聲,竟能把亞麻布這種不值錢的東西,在幾個月內就賺到幾十萬錢。”
“你想想,那他們店裏售賣的絲絹等高檔布匹,在這偌大名聲的幫助下,又該為他們賺到多少錢呢?”
聽著呂不韋的這番話,呂惠才終於醒悟過來,露出佩服的表情。
“多謝父親指點。”
呂不韋看著李氏布店,悠悠的開口說道:
“這經商啊,最重要的其實就是口碑。”
“隻要你有了口碑,多的是人願意給你合作。”
“沒錢,別人可以借給你。沒貨,別人也可以借給你。”
“你的貨賣得比其他商人貴,同樣也有人願意買單,甚至搶購你的貨。”
“這些呀,就是口碑的力量。”
“孩子,你要記住這句話。人無信不立!”
呂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呂不韋長出一口氣,環視四周的隨從們,淡淡道:
“你們都看清楚了?”
隨從們紛紛點頭,齊聲道:
“都看清楚了。”
呂不韋嗬嗬大笑。
“那就回去吧,本大夫要寫信給大王,爾等若是也想要寫信回鹹陽城,正好一起寄回去!”
護衛們沒有任何人做聲。
坐在馬車之中,呂不韋最寵愛的小兒子呂惠看著自家父親,還有些青澀的臉龐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呂惠能感覺到,從鹹陽過來的一路上,自家父親心理壓力巨大,時不時就要長籲短歎一番。
但今天來到這李氏布店一行後,呂不韋的精神狀態卻瞬間就好轉了起來。
看著容光煥發的呂不韋,呂惠覺得,自家老爹應該是做出了什麽重要的決定!
一路回到館驛,呂不韋立刻把自己關在房間之中,奮筆疾書。
首先是寫給秦王的信。
“臣呂不韋啟稟大王:”
“來到臨淄後,臣已經弄清李建布匹店斂財之道,乃是通過所謂的廣告衫……”
“……至於鹽鐵方麵,臣還在打探之中,待有了消息,一定立刻回報於大王座前。”
寫完後,呂不韋鬆了一口氣,又寫了一份幾乎一模一樣的信,隻是主語換了一下。
“臣呂不韋啟稟太子殿下……”
兩封信都寫完,呂不韋放下毛筆,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
許久。
非常久。
終於,呂不韋再一次的提筆。
“臣呂不韋啟稟定國君:”
“多日不見,不知君上身體安康否?臣自上次分別,日日感念君上賞識之恩,從不敢忘。”
“聞君上欲破秦國,臣有數計可助君上……”
這一封信,呂不韋寫寫停停,花了格外長的時間。
等到房門又一次打開時,外麵的天都已經黑了。
呂不韋喊來心腹死士,將三封信交給對方,囑咐其務必不要弄錯收信對象。
一切搞定之後,呂不韋才長出一口氣,整個人倒在榻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從今往後,也確實不必再糾結了。”
敲門聲響起,外麵是呂惠的聲音。
“父親在嗎?”
呂不韋道:
“進來。”
呂惠端著一個盤子,裏麵放著幾樣小菜和粥,小心翼翼的放在呂不韋的麵前。
“父親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快吃一點吧。”
呂不韋看著呂惠,臉上露出笑容。
這個小兒子,不但長相酷似呂不韋,就連做事的風格也非常有呂不韋八麵玲瓏的感覺。
隻可惜,幼子終究是難以繼承家業……
呂不韋深吸一口氣,緩聲道:
“惠兒啊,等到此間事了,你就去邯鄲,投在定國君府中做一名親衛吧。”
呂惠有些驚訝的抬頭:
“父親,您這是……”
呂不韋笑了笑,雙手放在了呂惠的肩膀上。
“記住了,從今往後,你便是定國君最為忠心的臣子。”
“若定國君有朝一日讓你來殺為父,那你也不要有絲毫猶豫,直接取了為父的腦袋回去請功便是!”
呂惠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和茫然。
自家父親,究竟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