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八零啞女的春天(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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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那叫一個氣啊,自己可個勁地裝作啥也不知、啥也不曉,幫著準孫媳婦完成工作,結果這臭小子不領情,直接揭了他的老底。
就孫子在感情上榆木疙瘩的樣子,遲早準媳婦跑了!
他扭頭看向貝芸溪,可憐巴巴地道:
“小貝同誌, 你看到了吧,人老了不中用了,他們一個個開始嫌棄我礙事。”
“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程度呢,咋就不能幫忙,繼續為組織做貢獻?”
“小貝同誌,你答應我的事情, 不會反悔吧?”
穀修齊瞪著自家爺爺,他怎麽著他了,咋就成了嫌棄?
這老頭忒不講理了!
貝芸溪微垂著眸子,輕輕搖頭,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穀修齊瞧著她疏離的笑,插口袋的手緊緊握住,眼眶都泛著絲紅意。
老爺子無聲地歎口氣。
他是看出來了,在任何事上無往不利的孫子,如今在感情上有苦頭吃咯。
小姑娘看著脾氣好有耐心,同樣的她性子也會執拗,但凡認準的事情輕易不會發生改變。
比如,她將穀修齊從發展對象上,劃出去了!
今兒個貝芸溪需要去采購各種材料,穀修齊當司機,老爺子要坐車鬥,那她隻能坐在男人的身後了。
不過摩托車後座有鐵架子,她的雙手背到身後緊緊抓住鐵架,與穀修齊的身子恨不能離開一個人的距離。
穀修齊忍不住露出抹苦笑, 想當初他年少玩摩托車那會兒,女孩子們都眼巴巴想要坐在他身後兜風。
但是他看都不看她們一眼,怎麽可能讓她們坐自己的車?
如今他有了想帶的人, 可是人家恨不能不坐。
似是要發泄內心的不快,他車子發動起來,突突衝了出去。
貝芸溪抓得緊緊地,可是老爺子踉蹌了下,氣得拿著拐杖戳了他一下,話裏有話道:
“臭小子,好好騎車,帶著倆人呢,不能平穩地開?”
“凡事都講究一個循序漸進,一點耐心都沒有能成什麽事?”
穀修齊神色冷情,一言不發,可是他開車倒是恢複原來平穩的狀態。
貝芸溪訂購了不少東西,各種顏料、畫筆、鉛筆、橡皮、尺子和水桶等在牆上繪畫的工具,讓店員聯係師傅給送貨上門。
他們又去了製衣廠看了些表演服裝的款式和布料,不過因為她還沒有找到演員,所以並沒有定製,隻是心裏有個初步了解。
吃過飯後,他們便去了燈具廠。
這家燈具廠是京都市最大的, 產品很多,不僅生產家家戶戶用的燈具、商家的霓虹燈牌和各種特殊場合用的燈具等, 還有老師傅應邀製作花燈。
貝芸溪掛著報社的牌子,將燈具廠轉悠了一圈,低頭開始刷刷寫著,足足半個小時後,她才將密密麻麻的兩頁紙遞給穀修齊。
她在進行文化宮春節氛圍布置之前,對其往年做了簡單的調查,就是各種黑板報、公告欄宣傳,樹上簡單掛上紅燈籠,橫幅更新一下。
略微有點創意,也不過是燈籠樣式變換下,黑板報多費點心思,很難在形式上有所突破。
正因為如此,貝芸溪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操作。
穀修齊深深看了她一眼,接過紙張低頭認真地看著。
他對於小姑娘的能力是沒有絲毫懷疑,普通家庭裏的孩子,哪怕是京都本地人氏,能夠考上帝大,都不是簡單的人。
他神色肅穆,看完一遍後,略微沉思輕笑著點頭由衷地稱讚道:
“小貝同誌,你不愧是帝大的才女,這樣的法子都能夠想到!”
“我覺得這張紙上的內容,實際操作性很高,可以嚐試一下。”
貝芸溪抿著唇,眉宇放鬆許多,眸子裏似是墜入了天河中,盛滿了星輝。
“那我們可以通過多個渠道,對彩燈讚助商進行招募了?”
穀修齊看著她,“可以,待會我就借用辦公室的電話,幫你聯絡一番。”
“這是咱們整個報社的事情,我也需要盡一分責任。”
“咱們報社、電台、電視台,都會在每天早中晚三個人們收視率最高的時間段,進行播放。”
“咱們京都大廠子很多,對文化宮彩燈的征集,幾乎算是公益類的了,肯定大家夥都樂意讚助。”
貝芸溪連連點頭,繼續在紙上寫道:“剛才我問過了,京都的燈具廠不算多,規模還都不算大,能夠接受花燈定製的,也隻有這一家。”
“如果那些廠子應招後,肯定會來這裏定製花燈的,所以我先去跟師傅聊聊。”
穀修齊自然是支持的。
他們去了花燈製作車間,這裏一共有十二個廠房,各個都是又大又空曠,平時淡季的時候,會關掉大半,如今馬上要過春節了,來燈具廠定製花燈的單位有很多。
大家夥都加班加點地趕單子,少有地將十二個廠房全部都開了,還從其他車間調來不少的員工幫忙。
剛才貝芸溪參觀過這裏,對於這個時代老師傅的花燈水平有個大概的了解。
老師傅們各個都有著至少二三十年紮花燈的經驗,屬於基本功紮實,隻是花樣翻來覆去就那些,突破性不夠。
貝芸溪也對製作花燈的流程有一定的了解,這會兒就坐在一旁,手捏著彩鉛在隨身攜帶的畫本上塗抹。
一個又一個漂亮、款式新穎而精致的花燈躍然紙上。
小姑娘長得好看,如今乖巧地在一旁畫畫,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就有老師傅走上前,隻瞥了一眼那畫本,就神情有些激動。
製作彩燈也是要有靈感的,如今他們攝取靈感的地方不多,隻有讓人震撼的自然景觀,和古代雄偉的建築,而這些並不是特別容易落實到花燈上。
所以他們多數都是將老祖宗傳下來的花燈元素,進行一次又一次地組裝。再好的東西,也耐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咀嚼。
他們早就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
這些花樣似是在悄然打開他們的大門,沉寂在骨子裏的血,一點點激蕩沸騰,腦海中早就將這花,有了生動形象的表達!
“小同誌,您,您這是在繪製花燈嗎?需要我們幫您製作出來?”
貝芸溪輕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在老師傅們惋惜、不解的神情中,將紙張撕下來遞過去,繼續埋頭作畫。
穀修齊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笑著給老師傅們遞煙,小聲地說明了來意,“師傅你們好,我們是京都日報的,最近負責城西文化宮春節氛圍的裝扮。”
“肯定需要定製不少花燈,不過我們隻定製一部分,還會有其他單位也來你們這裏為文化宮定製花燈。”
“所以我們願意為你們提供些花樣圖,希望到時候文化宮的單子能夠享受優先製作。”
這時候車間主任小跑過來,得知這種情況,想都沒想點頭應下,“不過小同誌,其他公司來定製花燈的時候,我們能將這些花樣拿出來,供他們選擇嗎?”
“當然了,我們會按照市場價,付給小同誌豐厚的設計費的!”
穀修齊沒有問貝芸溪,就替她答應下來。
小女人有心想要辦好文化宮的項目,估計做好無償奉獻設計的打算了,但是有些好處,哪怕他們不給,他都要替她爭一下的。
他們去了辦公室,對設計和花燈紮製的價格進行了商討。
花燈製作工藝複雜,不過他們已經形成了流水線製作,所以效率很高,出活大,每年春節和元宵節,訂單不斷。
花樣新式的彩燈,需要老師傅琢磨著如何將其,落實下來,且細節方麵也得顧及到,加上製作彩燈的員工們,從生疏到熟悉,這一係列的過程耗費眾人不少的精力和時間,定價肯定要高。
不過京都日報作為提供花樣的公司,車間主任很大氣地將彩燈費用全免了,當做樣品和廣告讚助。
其實一款新花燈剛開始紮製需要耗費不少人力資本,可是等大家夥上手後,就能批量產了,於他們來說,材料便宜的花燈,又可以等同於無本買賣了。
他們既還了人情,又順道替自家公司打了廣告!
穀修齊笑著道謝,直接按照自己心理價格,定了一大批的彩燈,不僅文化宮就連麵積同樣不小的京都日報也一起裝扮上了。
至於設計費,一共有兩種支付方式,一呢是一次性買斷,二呢是能享受每一單一成的利潤十年。
前者比較省事,能免去不少麻煩,也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一錘子買賣,就利潤總額的角度來看,肯定沒有後者多。
但是後者呢,會存在被欺騙的嫌疑,也會伴隨著各種想象不到的麻煩事。
穀修齊低聲詢問了貝芸溪,倆人都覺得還是前者比較合適。
錢少點沒關係,至少不需要掛心。
穀修齊便讓車間主任按照每年各種花燈出單的情況,以燈的大小、數量為變量,估算出十年的利潤。
這個數據的一成,也是十分龐大和驚人的!
穀修齊淡淡地說:“一般設計費是在百分之五到十,主任是行內人,更應該清楚,一款不錯的花燈,除了師傅精湛的手藝,更重要的是創新吧?”
“我們小貝同誌設計的款式,各個新穎獨特,但凡製作出來,不說成為爆款,但也絕非滯銷貨。”
“咱們就按照普通款式的銷量、半成的利潤十倍支付。”
“你們也不需要覺得這筆錢多,跟第二個支付法子比起來,還是你們沾光了。”
“畢竟咱們國家經濟發展很快,錢越來越不經花,十年後說不定一年的利潤,就趕得上往常九年!”
“再者,你們在京都獨大,也能外其他省市進行授權,光是這一部分每年的收入,都比要支付給小貝同誌的設計費要高了。”
車間主任都沒來得及討價還價,什麽話都被穀修齊給說完了。
他無奈地笑道:“那各位在這裏等一下,喝會兒茶,我去給領導匯報一下。”
貝芸溪低頭寫了兩行字遞上去:“我可以每年都向貴廠,提供新穎的設計圖紙。”
一個每年,十足戳中了主任的心。
燈具行業競爭也大,別看如今他們單位一家獨大,而且還是唯一擁有花燈製作車間的。
可是夏華人才濟濟,他已經得到消息,就今年會有兩個同行,也會增加花燈製作車間,亦是有著幾十年花燈紮製經驗的老師傅撐場。
但凡稱作師傅的,那都是有著自個兒絕活的,不容小覷。
這個時候,他們廠要想立於不敗之地,得尋求創新和突破!
主任腳步不敢停歇,一路小跑尋到廠長,將這事給說了。
廠長親自過來,尋貝芸溪和穀修齊三人說事。
最終廠子決定,但凡貝芸溪設計出來,而他們看上的圖紙,采取一次性買斷的法子。並且他們要求貝芸溪是獨家供稿。
貝芸溪想了下,便點頭答應了。
她又不打算真進軍花燈設計行業,不過是將這當成兼職,給一家供稿就可以,而且報酬豐厚。
貝芸溪剛才繪製的稿子,全被要了去。
她平時能利用閑暇時間繼續繪製,是以廠子會派人每天早飯的點,去京都日報食堂口,取她的稿子。
畢竟最近是花燈旺季,每一份設計圖,都很有可能會產生不小的利潤。
等元宵過後,她每個月隻需要繳納至少五張設計圖。
談好所有的事情,離開燈具廠的時候,天已經黑沉,貝芸溪又繪製了不少的設計圖,光是文化宮需要懸掛的燈籠就一二十種,各種大型花燈也有十來種。
風格上差異也大,有傳統風格的,有時尚元素的,亦是有心思巧妙的!
反正貝芸溪的背包中鼓囊囊的,盛得全是實實在在的大團結。
穀修齊先將老爺子給送回家,這才慢悠悠騎著車回單位宿舍。
倆人仍舊各自沉默,但是比昨天少了一份尷尬和疏離。
貝芸溪關門的時候,突然轉過身子,對上男人深邃的眸子,輕笑著張嘴比劃了個謝謝。
等門關上,男人依靠著門框上,低笑聲:“你該明白的,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那句謝謝啊!”
貝芸溪洗漱完,沒有一點睡意,眸子裏閃過抹甜蜜的苦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