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沒有絲毫的退卻，反而是徒手抓住刀刃，緊緊握著，血色順著刀刃和他的指縫汩汩而出。

    雲芷心下一抖，卻又很快按捺住心底的那抹異動：“這種苦肉計，你還想用到什麽時候？”

    在她看來，每次白翊出現在自己麵前那副病懨懨的樣子，僅僅是苦肉計罷了。

    為什麽她不願去相信白翊是真的為了她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因為她曾經，已經試著相信過，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他捏著刀刃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本王這次，僅僅是想讓你看到決心。不論你做什麽，本王都會迎合你。”

    有些犯下的錯誤，是無可挽回的，就連想去彌補，都比登天還難。

    多年前，雲芷難靠近他半分，被他厭棄。

    如今一切都反過來了。

    他每時每刻所體會的，都是那些時光中雲芷所承受的痛苦。

    以前沒感覺，如今卻發覺……是真的很痛苦。

    離開她，他的一切都像是沒了意義。

    又或者，從雲芷半年前詐死的時候，他也跟著死了。

    “侍主，翊王府的暗衛已經全部撤離。”一名青鬼衛飛落在雲芷身邊匯報道。

    “哥哥，你跟他們下去吧，小心些，力所能及便可，不要勉強自己。”雲芷眸光轉向在一側的雲墨寒身上，聲音頓然放的柔軟了許多。

    “那你……”雲墨寒有些不放心她。

    “放心好了，周圍還有我的。”這話是對雲墨寒說的，卻更像是對白翊說的。

    狠狠吃過虧後，她做的每件事，都格外的小心。

    “等我好消息。”輕應了聲後，雲墨寒與青鬼衛一同縱身前去山澗。

    山澗下，是一個隱蔽在山洞內的訓練機關，他在這裏度過了自己最陰暗的數年，重見天日之後，他一直都覺得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丟了自己。

    如今再次故地重遊，希望可以“重生”。

    ……

    “你是真感覺不到疼嗎？”地麵上，雲芷與白翊僵持了一會兒後，皺眉質問。

    仿佛她不收手，白翊就不會主動鬆開手。

    “比起你曾經受的委屈，本王這算什麽？”

    “……”她沒說話，從他手掌心裏抽出刀刃，擦拭了匕首上的血跡後，緩緩收起。

    雲芷不語，白翊也沒再說什麽，隻是看著她。

    “翊王爺，我們之間的情分早就已經盡了，你現在說這些，起不了什麽作用的，你的人都受了傷，我沒讓青鬼衛下死手，還是趕緊回去派人照料吧。”

    “你心裏，還是有本王的，對麽？”

    “你若是不清醒，就回去用冷水洗洗臉！我隻是不想牽連無辜的人，你我之間的恩怨，不是你單方麵所謂的口頭補償，就能一筆勾銷的！”相似的話，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次。

    他沉沉吸了口氣：“給本王一日的時間。”

    “想做什麽？”雲芷蹙眉。

    “本王想陪陪你，哪怕就一日。”他似乎被雲芷次次拒絕，冷眼相對，也完全不會放棄心裏的念頭。

    從雲芷歸來至今，沒與他說過一句好聽的話，字字句句，甚至言行，對他而言，都是傷。

    可他從始至終，麵對她時，一直都是小心翼翼。

    “我身邊不缺人陪。”

    “本王知道，隻是那些年裏，從未真正的陪伴過你，如今雖然說出來有些遲了，卻還是希望，可以有這麽一天，哪怕隻有一天，也足矣了。”

    雲芷袖中細膩的手指逐漸蜷住，緊握成拳，最終道：“我得回府了。”語落，走向一側的馬車。

    她的心裏，有那麽一絲絲的動搖，但她卻不想去妥協。

    一直帶著恨意固然很累，可這樣卻能讓她時刻警醒。

    “本王不是妄圖用這種方式來求得你的原諒！”就在她即將跨上馬車的一瞬，白翊又沉聲開了口。

    她腳步微頓，側眸看向他，沒回應。

    “就一日的時間，本王不奢求會改變什麽。”

    “讓我考慮下。”丟下一句話，雲芷躍上馬車。

    最終，馬車調轉，消失在他的視野內。

    雖然她考慮的結果有可能不盡人意，但總比被她直接拒絕要好很多。

    ……

    翌日。

    一大早，剛用過午膳，鳳舒便登門雲相府。

    這是自上次皇宮事情過後，雲芷第一次與他見麵。

    以前隔一段時間再見，也沒什麽。

    如今不知為何，再見鳳舒，她竟有些難言的尷尬。

    今日的鳳舒穿著一身墨綠色的便裝，臉上帶著如往日一般的溫煦笑意，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阿芷。”

    “鳳兄。”她斂起眸底的尷尬，輕應了聲。

    心裏卻道：看來白燁還真是做好了一手準備，鳳舒來尋她，她的確沒拒絕的理由。

    畢竟是對她如親妹妹一般的人。

    “此次遊獵皇上下令世襲子弟與千金都必去前往，所以你和阿歡以及墨寒，都得到場。”

    雲歡拉著憂兒的手走了過來，心裏是拒絕的。

    既然世襲子弟都要參加，那遊獵場上，難免會遇到寧陵風，她可不想去見到那個男人。

    到時候免不了要被羞辱的。

    “阿歡，我知道你的顧慮。”

    鳳舒的心思向來細膩，當初和離，對雲歡來說，雖然是一種解脫，但名聲上，卻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一旦拋頭露麵，少不了會被嘲弄。

    但上次他與雲芷進宮之事，顯然有些觸怒皇上，就怕皇上會因為此時做文章，對雲相府不利。

    雲歡抿著嘴，臉色不太好看。

    “有我和鳳兄，還有哥哥在，定不會讓人辱沒你半分的，放心。”雲芷心裏也明白她在想什麽，柔聲安慰道。

    聞言，雲歡心下一暖，以前她是最不被重視的人，如今卻不一樣了，一年沒出相府，她也應該去看看外邊的世界了。

    片刻後，雲芷二人換上利落的便裝。

    鳳舒的眸光多在雲芷身上掃了兩眼，才不著痕跡的收回眼神，神色看不出半分端倪，緊接著問：“墨寒呢？”

    “兄長有些事，晚些時間會去的。”

    “嗯。”他悶悶的應了聲，與兩人一邊往門外走，一邊盡量跟雲芷找話題：“那他如今狀態怎麽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