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克被抓住究竟有沒有赫密斯在背後推波助瀾，奧黛麗其實是不確定的。

    她皺起秀氣的眉毛，努力思索道

    “蒼白女皇企圖晉升，確實是祂已經渴求很久的事情；針對阿茲克先生也是祂和玫瑰學派互相商討形成的計劃。有著‘死亡之視’的祂不太可能被赫密斯催眠。”

    “阿茲克先生來到貝倫斯的緣由，我不清楚，難以下定論。不過祂一直在南大陸來往，很有可能受到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影響，出現在蒼白女皇的周圍。”

    “在阿茲克先生窺視坎那·拉米雷斯的住所時，祂被發現，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是守衛必然會察覺的。”

    “不過……蒼白女皇能夠這麽快速地確認阿茲克先生的身份，又這樣堅決地預備突然襲擊，謀求自己晉升的機會，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每一步倒是都很合理，但是太快速了。”

    “蒼白女皇沒有那麽急於晉升，阿茲克先生也不會這麽快離開貝倫斯。反倒是赫密斯，也許急於合理地死去，擺脫玫瑰學派的逼迫？”

    她微偏著腦袋，自語似的說道

    “可是問題在於，赫密斯怎麽能確定我們會找到那裏，讓祂不得不殺死自己呢？”

    “如果祂要殺死自己，又為什麽不自己動手，非要製造一個這樣的場合呢？”

    “這除了白白與我們結下仇恨，又能有什麽好處？”

    克萊恩一直隱含溫柔地注視著她思考，此刻才主動提醒道

    “我的出手會讓那個區域帶有反占卜的性質，現在外神恐怕無法直接通過占卜，找到祂複活的方式。這是祂憑空自殺不可能具備的好處。”

    “至於在我們能否找到他們這件事上，赫密斯與蒼白女皇、玫瑰學派半神有不同的預見，和祂們對非凡能力的了解未必沒有關係。”

    “蒼白女皇不知道我們可以同時調動那麽多你的曆史投影，自然不可能猜到我們能夠如此迅速地獲取信息，找到祂的蹤跡；”

    “但赫密斯顯然對於虛擬人格與曆史投影的結合有所了解。在你剛剛出現於陵寢的時候，祂不就立刻戳破了你存在的本質嗎？”

    “倒是最後的這個問題，有些難以回答。”

    “以我的理解，赫密斯確實不是那種，會刻意與中立方結下仇恨的存在。”

    “不過祂既然特地請低序列者送信，被你事先察知，或許就有邀請你去查探祂的意思。”

    他迎著奧黛麗還有些迷茫的目光，沉聲說道

    “祂尋找的是複活方法。”

    他可以加重了“複活”這個單詞，雙目幽深有別樣的鄭重。

    “可是祂怎麽會知道——”奧黛麗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嘴。

    自己將會死去的預言，並非隻有他們兩人，以及推動克萊恩做出占卜的亞當有所了解。

    當時在場的還有莎倫。

    而心理煉金會恰好在近期，參與到了玫瑰學派和靈教團一起針對莎倫女士的行動之中。如果赫密斯找到機會洞察了她，未必不會知曉那個預言。

    祂有把握自己提供的複活方法，足以彌補祂催促蒼白女皇的惡行？

    怎麽就敢算計一位神靈！

    如果真的讓祂得逞，那麽祂的種種謀劃，將可怕到怎樣的地步？！

    奧黛麗不由得鎖起眉頭，引得克萊恩憐愛地撫平那道褶皺

    “不需要這樣緊張。祂的非凡特性還在我們手裏，我想無論祂用什麽樣的辦法複活，這都會是祂渴求的事物。”

    “現在應該是祂來想辦法彌補關係，請求我們。”

    “你有關注心理煉金會在與玫瑰學派的合作中做過什麽嗎？”

    “嗯，我確實洞察了一下附近的心理煉金會成員。但是，你知道的，在心理煉金會之中，普通的成員隻會知曉上層想讓他們知曉的內容。”

    “而我所知道的心理煉金會半神，都在北大陸，南大陸的一切似乎是赫密斯親自接手。現在祂連靈體都不知道去了哪裏，我也就不知道該怎樣作出了解了。”

    “觀眾”無疑能夠感受到對方未言說的關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這沒有什麽。我隻是有些過度緊張。”

    “在我的心中，這些同途徑的高序列者，似乎都格外不可戰勝。即使是想方設法保全自己的利益，努力掙紮，也依然會發現自己落入了對方的陷阱，達到了對方的目的。”

    “我似乎最多隻能做到不會吃虧，但祂們永遠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明白現在已經和當初不同。我已經是天使，是和祂同層次的存在。”

    “可是在祂見麵的一瞬間就戳穿我的存在的本質，在祂看似死去，卻依然利用我們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時，我的精神還是有些受到衝擊。”

    她帶著點不好意思地依偎進克萊恩的懷抱中

    “是我失態了。”

    克萊恩笑了笑，用下頜輕蹭她的頭頂

    “我們的經驗見識比不上這些生命長久的存在，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當初我麵對阿蒙，同樣有類似的緊張。”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終於成為‘愚者’，雖然沒有徹底掌控源堡，但至少已經算是它的主人，與雙途徑真神阿蒙，也算是位格沒有相差太多。”

    “可是在看到祂突然出現在源堡內的時候……那種驚恐，是無法言說的。”

    無法言說的情緒並非不能被“觀眾”解讀。奧黛麗忍不住一抖，伸手緊緊抱住了克萊恩的腰部

    “我能夠感覺到，你那時完全是提著一口氣去承受。你已經非常非常疲憊了，卻沒有退路。”

    明明克萊恩隻是說了說自己的感同身受，卻反倒激勵到了奧黛麗。她脫離了那種有些慌亂不安的狀態，重新變得精神起來

    “在這些事情上，確實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你。我想我應當學習你的強大之處。“

    “以後我還要陪你承受許多事。現在隻是一個善於布局的天使，我不能就這樣被震懾到。”

    她碧綠的眼睛格外認真，仿佛已經重新充滿鬥誌，看得克萊恩心懷愛戀與成就感的同時，又頗為好笑

    “這是以後要做的事。你現在最該去做的，是好好睡上一覺。可以嗎，我親愛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