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不外傳西大陸的信息，當然是因為黑夜女神產生過類似的直覺，外傳這些對祂們有潛在的危險。

    但在奇克的誤導與欺瞞之下，他的行為立刻變得別有居心，仿佛是為了阻止其他神靈成為舊日，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這樣一來，不僅是亞當有所遲疑，連祂身旁的兩位序列，也有了以代價換取這份秘密的想法。

    蒸汽與機械之神當然是渴望成為舊日的，這從祂剛剛被墮落母神登臨支柱位格的嘶吼所迷惑，直接撞在了西大陸的封印上，就足以看出。

    而對羅塞爾來說，強大自己永遠是擺在第一位的事情。如果克萊恩真的打算阻攔祂成為舊日，哪怕是自己剛剛被他所救，又有老鄉的情分在，羅塞爾也絕對不會讓他得逞。

    大不了，將來再為他做別的事，償還克萊恩的救命之恩。曾經的帝王必然會有這樣的霸道。

    而奇克甚至不需要祂們付出代價

    “你可以邀請蒸汽與黑皇帝一同旁聽。等到你們知曉了我想告訴你們的事，你們自然會明白，西大陸的非凡體係，究竟會不會令‘愚者’將所有神靈阻攔在外。”

    這是事關整個星球對抗外神的事情。亞當不可抑製地沉默了。這一沉默，或許就會扭轉一位忠誠的天使永恒的未來。

    隨後，祂說道

    “好。”

    ……

    西大陸，永暗之河已經遭到了災禍之城的全麵碰撞。

    幽暗的河水開始瘋狂飛濺，河流兩岸的石柱紛紛碎裂。膿黃和鐵鏽色湧了進來，立刻和河水糾纏在了一起。灰白的霧氣和這條河流上的灰白霧氣交融，立刻就仿佛交換了新鮮的血液。

    河床開始震顫，仿佛天地都要傾倒。

    而在永暗之河的河邊，黑夜女神空出一隻手拉住帕西提亞的靈體，以對抗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力量。

    深黯天國將帕西提亞和奧黛麗保護了起來，隨著源質間的碰撞發生顛簸。

    女神的神態隱在朦朧之後無法看清，聲音卻依然平穩。

    祂向著已經開始艱難地用眼神表露祈求的奧黛麗說道

    “不要急，先聽一聽奇克會說些什麽。祂想要用這樣的理由說服亞當，必然會透露出，其他的源質該如何分離這些灰霧，分離其中那位曾經的詭秘之主的意誌。”

    “如果能夠分離，我就可以利用永暗之河的權柄鎮壓。當然，我懷疑事實不會那樣符合我們的期待。”

    奧黛麗聽到這裏，瘋狂之中隱隱有了不安，似乎是聯想到了可能的不好的答案，聯想到天尊完全有能力以利益脅迫，令克萊恩和女神不得不對立。

    不過女神立刻用祂仿佛小夜曲般的聲音安撫道

    “我不會因為那位的詭計，就放棄與你們合作。”

    “我知道，即使我容納源質的行為本身，會加重那位詭秘之主對‘愚者’的侵蝕，‘愚者’也不會阻止我這樣做。”

    “而我，也不會因為那位詭秘之主潛在的作用，就倒向祂來和‘愚者’對立。”

    “‘愚者’既然成長到了如今的程度，那麽在一切之初，為祂分離了那份‘詭秘侍者’非凡特性的我，就再也沒有了退路。”

    ……

    封印外的原始島嶼上，妖嬈之中有了男性俊美的奇克，伸手接過了一張紙頁金黃的契約。

    這是“太陽”途徑公正契約的能力，寫著奇克在有關西大陸的非凡存在形式、以及其與詭秘之主的關係上，不得作出欺騙。

    而亞當，將不會在近期攻擊奇克。

    這是明顯偏向亞當的契約，因為“近期”沒有經過明確的定義。但奇克顯得信心十足，似乎覺得隻要說出了自己知曉的秘密，亞當必然不會願意再傷害自己。

    祂果斷寫下了“奇克”這個單詞。隨著契約猛地閃過光芒，匯聚到亞當的懷中，奇克也開始講述道

    “西大陸的源質，以一種‘授籙’的方式，將力量降臨給信徒。”

    “而這樣的授籙方法，源自曾經那位詭秘之主的教導。因此祂甚至被奉為非凡的起源，被所有非凡者共同崇拜。”

    身為當下唯一成為過舊日的神靈，身為曾經的科研人員，亞當對於新事物的理解遠非其他神靈可以比較。

    隻是聽到這裏，祂就眉頭一皺，反問道

    “這是借助了西大陸的封印的力量？”

    ——在當前契約下，提問是對亞當有利的事情。因為奇克不能欺騙，但可能誤導。

    隻有提問，會令祂無法避開相關的問題。

    不過奇克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正是這樣。”

    “封印的力量令源質們可以將自己降下的神力封存在一塊名叫‘法籙’的事物之中，由信徒們在需要的時候動用。嚴格來講，它們的‘法籙’都是大型的符咒。”

    “但正因為‘法籙’之內有了源自那個封印，源自那位詭秘之主的力量，祂便可以借助那一個個‘法籙’，接收來自信徒的信仰。”

    “這些信仰有能力喚起藏在西大陸的那道封印中，屬於那位詭秘之主的意誌。這意誌借助於‘法籙’，被轉入了各個源質之內，以灰白霧氣的形式封存起來。”

    “對於那位詭秘之主來說，這都是祂喚醒自身的後手。”

    ……

    灰霧之上，天尊同樣開始向克萊恩講解自己的後手，以擊垮他的心誌。

    “隻要我在你體內活躍的意誌接觸到了這些源質，那些存儲的意誌也會跟著活躍起來，紛紛向你聚合。”

    “你要一次次承受我的意誌衝擊，力度絕不會弱於今天的遭遇。你的阿羅德斯能為你阻擋多少？”

    “今天它沒有耗盡力量，不過是我沒有刻意衝撞。否則，現在你就已經失去它的所有保護。”

    克萊恩已經預感到局勢真的非常嚴峻。不過他還是說道

    “我不觸碰那些源質，它們又怎麽侵襲我？”

    “天真！舊日形成的瞬間是規則層麵的改變，不相容的源質力量會產生最強烈的分裂。”

    “也就是說，隻要一個舊日形成，源質內屬於我的意誌，就會分離出來，自發向你聚合！”

    ……

    “所以，我們這些渴望成為舊日的神靈，都是‘愚者’天然的敵人。”

    隨著奇克的話音落下，星界之上一陣沉默。

    半晌，羅塞爾率先悲歎道

    “這是陽謀啊。”

    從立場上講，祂恐怕不得不加入反抗克萊恩的行列，但情感上祂對克萊恩依舊同情。

    更不必說，自己曾經也是天尊複活的候選。曾經與這樣恐怖的敵人擦身而過，令祂沒辦法不感同身受。

    而旁聽的亞當也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像以往那樣悲憫沒有情緒

    “也就是說，時空歸一者，毀滅天災，萬物之母，失序者，詛咒之源，瘋狂奧秘，命運化身。每一位成為舊日，都會將一部分詭秘之主的意誌釋放給‘愚者’？”

    在現實之中，那座原始島嶼上，奇克輕輕頷首

    “確實是這樣。”

    ……

    “不對！祂在說謊！知識之妖還不好說，可是那三份外神源質的信徒，根本沒有信仰道祖，怎麽為詭秘之主提供複蘇的意誌？”

    西大陸的永暗之河內，帕西提亞驚訝又不安

    “為什麽奇克沒有被那道契約反噬？”

    在祂的身旁，黑夜女神於永暗之河河岸的崩解與震顫中，慢悠悠地解釋道

    “因為祂沒有說謊。”

    “祂隻是同樣被欺騙了。”

    注

    這裏其實有點尷尬，因為解決授籙體係保留的天尊意誌本來是第三卷的事，但我寫不完了，就把第三卷給砍了。

    然後為了神戰劇情緊湊，我其實並沒有找到機會解釋，授籙體係到底是怎麽讓天尊的意誌出現在其他源質裏的。（悲）

    所以這裏就冗長地解釋一下（可以不看的，不影響理解劇情，樂）

    授籙體係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弟子令牌，一個是法籙。弟子令牌是能夠讓任何人獲得最高序列層次的力量，這個確實是天尊製造出來的，借助的是西大陸的封印的力量。

    之前寫過，當西大陸每年春祭的時候，信仰的力量是會指向天尊，喚醒祂的。在西大陸被打開之前，因為源堡不在西大陸，這些喚醒的力量就自發指向了西大陸的封印。

    （我這麽設定是因為小克在西大陸封印那裏聽到無數人在念天尊的尊名）

    但是封印不具備存儲這種喚醒的意誌的能力，所以這些信仰帶來的力量是在慢慢消散的。

    前麵小克提到過，他打開西大陸封印之後被這股力量衝擊，才被迫打開了阿羅德斯製造的那個屏障。

    但這裏的衝擊相對於一片大陸幾千年來的信仰的集合，是少了很多的。小克當時也認識到了，這是因為封印留不住這股力量，隻剩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但是天尊也不想浪費呀。祂就引導其他源質，開始使用法籙這種東西。

    法籙的本質是神降，前麵應該講的比較清楚了。但神靈神降時其實是較為脆弱的狀態，容易受到神降容器的影響（前麵帕西提亞提過）。

    而所有有法籙的弟子，都是有弟子令牌的，弟子令牌每年都給天尊提供信仰的力量，就和天尊的那些意誌是有聯係的，就像信徒光點一樣。

    因此，在神靈神降的期間，一部分意誌就會從封印那邊，作輕微的反向侵蝕，經過這些授籙弟子這裏，然後回到源質。這個影響是比較輕微的，但它時刻存在，所以還是積累下來了不少。

    之前描寫龍開念他爹龍淵的時候，他的精神分裂除了呈現出自己和永恒之暗的形象之外，還有一個狡詐的形象，就是天尊的意誌反向侵蝕，經過他回到永暗之河，日積月累下來，讓他殘留了一定的天尊意誌。

    因為天尊不會浪費自己，也因為祂不想被女神發現，所以祂從來沒在女神打玄冥觀的時候活躍過。但如果祂願意，祂也是可以的。

    但反正最終的結果就是，其他源質裏麵的最初人格想要借助信徒，喚醒自己，就必須要使用法籙。但是沒用過弟子令牌的人，使用法籙是會瘋掉的（寫不定之霧的信徒辟亂宗的時候寫過），所以其他源質的信徒必須用弟子令牌。

    這樣一來所有用法籙的弟子，都會向其他源質轉移天尊的意誌，而且是很新鮮的，沒有怎麽消散的那種。然後源質自己是有能力把這些意誌存起來的，所以源質裏就存了天尊的意誌。

    這裏首先三個外神源質是沒有這種天尊意誌的，因為天尊不會去喚醒外神，給自己製造敵人，而祂采用的方法是不給他們弟子令牌。

    （這裏不是知識封鎖，相當於從根源上關掉了權限之類的）

    所以才有辟亂宗都是怪物的情況。

    然後另外知識荒野是沒有天尊意誌的，因為知識之妖的意誌不想在神降過程中，把脆弱的自己暴露給天尊，祂就隻用法籙不神降。然後祂又很有知識，就有創造力，發明了不神降也能喚醒自己的方法。

    當然這裏還有一個另外的因素。因為天尊的意誌已經在其他源質裏了，其他源質也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些意誌，所以他們就借助這個，把自己的一部分穿過了西大陸的封印，這就是永暗之河的支流和班西連接的災禍之城。

    但是知識之妖依然不害怕，祂很有知識，所以祂就創造了另外的方法，直接讓隱匿賢者活了（這不就串起來了嗎！）

    然後奇克這裏，是因為西大陸的神降，代表著最初人格們是可以花式複活的，但根源之禍不想讓奇克知道，想借機轄製祂，所以奇克就被騙了。這章裏麵奇克說的每一句話祂都以為是真的，但根據上文，把弟子的信仰和西大陸封印以及天尊聯係起來的，其實是弟子令牌不是法籙。

    就這樣。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