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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立睜開眼,醒來。

    眾人嘩然片刻,緊張的看著他。

    寧立看著左萱琳,眼眸深處有著著急之色,他忽然爬起來,撥開胡炘和徒滸走出人群外,轉頭看著周圍。

    “寧立,賈廷的弟弟已經死了……”徒滸以為他想繼續戰鬥,因為寧立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寧立沒有應答,他的視線忽然停在院子的一棵老樹上。

    院子裏有很多樹,大部分都枝繁葉茂,隻有那棵老樹接近死亡,老枝條上掛著寥寥可數的黃葉,風輕輕一拂仿佛就會落個禿頂的下場。

    他邁開腳步,踉蹌的跑過去,他的神色有些痛苦,顯然四肢並不完全受控製,並不快的跑步速度已經是他的極限,而他也盡力。

    他來到那棵老樹下,抬頭看著夾在三個樹枝裏的包裹。

    然後他開始搖樹,就像是小孩子想要看到落葉時候的把戲,就是搖樹。

    老樹老矣,寧立搖了幾下,落下為數不多的黃葉,包裹也落下了。

    包裹落地,翻滾幾圈,繩結被打開,露出裏麵的東西。

    那是一個人頭,顧獨的人頭。

    寧立拿起顧獨的人頭,舉在手中,轉身朝向左浩然,忽然咧嘴一笑,牙齒裏的血絲讓他笑起來格外的傻。

    “聘禮……”

    說完這句話,左萱琳忽然捂住嘴,眼淚如同崩堤般湧出。

    左浩然滿意的笑了,他知道此時他應該說幾句話,但話未說出口,寧立雙腿一軟,眼簾落下,又倒在了地上。

    顧獨的人頭滾啊滾,停在一個顧家人的身邊,那是他的父親。

    在寧立落地的同時,左萱琳便衝了過去,其他人紛紛露出慌容,連忙跑了過去。

    寧立又昏迷了,隻是他的嘴角,始終微微上揚。

    ……

    過了半月,天氣晴朗,微風和睦,陽光明媚,把地麵的每一絲血氣都蒸發了。

    顧家覆滅,左家理所當然的成為玄麟城的唯一掌控家族,不過左家沒有虛浮出現驕傲的現象,戰鬥結束後,左浩然立刻組織人手處理戰場,同時統計死亡人數。

    這場突兀而來的戰鬥,左家犧牲了四分之一的人口,無數前途無限的年輕人倒在了血泊裏,奠定了左家今天的地位。

    一場祭奠就在戰鬥結束的次日舉行,那天是玄麟城氣氛最壓抑的一天,東儒學院的人沒有離開,除了一直昏迷不醒的寧立,其他人都參加了這場祭奠。

    左浩然念著每一個在戰鬥中喪生的人的名字,宣念祭奠詞,然後在哭聲和不舍聲中,舉行了一場環繞整個玄麟城的遊行。

    又過了一日,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喪子喪女喪夫的悲痛中,左浩然和左龍武等左家長老級人物同樣如此,但他們不敢因此放下手中的事。

    顧家的覆滅帶來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他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這件事,而且此時江湖紛爭不斷,玄麟城要想在這場紛亂中存活,就必須拿出足夠堅韌的態度。

    慢慢的,時間不緩不急的流逝,過了大半月,寧立醒來了。

    和在東儒學院那次重傷昏迷一樣,他一醒來,看到的第一人就是左萱琳。

    左萱琳雙手握著寧立的手,憔悴的臉龐泛出絲激動而欣慰的笑容“你終於醒了”

    寧立呻吟一聲,左萱琳把枕頭豎起,讓寧立可以背靠。

    寧立拂起寧立亂垂至眉尾的頭發,看著她瘦了不少的臉龐,微蹙眉,露出笑容,道“我夢到你了”

    一滴晶瑩剔透如同寶石般的淚滴從左萱琳的眼角落下。

    “我知道”

    在左萱琳的攙扶下,寧立走出房門,來到走廊,他一直住在一棟五層樓高的房子裏,此時他能夠清楚地看到玄麟城的現況。

    現在的玄麟城進入修複中,不少地方重獲新生,有的地方正在築房,人們的生活回到正常的軌道,房前的街道,能看到不少孩童在玩耍。

    “對了,華曄呢?”寧立醒來了,華曄該出現了,他現在還未出現,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左萱琳說道“他回家了,聽說他的家裏傳信讓他趕快回家,桌子上有封信,是他留給你的,讓你身體恢複健康才看”

    寧立頷首,沉吟半響後,他的手忽然繞過左萱琳的後背,輕搭在左萱琳另一邊的肩膀上,兩人在略清爽的微風下,欣賞著玄麟城。

    ……

    寧立醒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左龍武等人以及東儒學院眾人的耳中,大家紛紛前來問候,各種昂貴的靈藥熬湯送來給寧立補身體,寧立的身體已基本無大礙,隻是昏迷太久,身體還沒有完全蘇醒。

    過後不久,一個重磅消息傳遍整個玄麟城,不是“城市”玄麟城,而是“勢力”玄麟城,上千個城池收到這個消息,掀起了一場浪潮。

    左萱琳和寧立,舉行大婚,婚期在五日後。

    這件事當然得到了寧立和左萱琳的同意,事實上他(她)都很期待這件事,期待之後就是緊張,當這個消息傳遍玄麟城上千個城池後,兩人都開始緊張起來,身體出現各種不適。

    首先是左萱琳開始厭食,還發了高燒。

    寧立的身體出現惡化的情況,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緊張,真的很緊張。

    玄麟城開始掛滿充滿喜慶味的大紅布,到處張燈結彩,街道被清掃的幹幹淨淨,各家都在做著紅雞蛋紅糕等婚宴食物。

    仿佛一陣喜慶的風吹過,把所有悲傷灰色的氣氛吹走。

    其實在大戰後半個月就舉行婚禮,這似乎不太合適,但事實卻是相反,左萱琳是左龍庚的女兒,說她是玄麟城之女也不為過。

    而在大戰中,許多左家人都對寧立有了非常深的印象,他在地麵戰場上橫掃顧家人,大戰八方,他的存在猶如英雄。

    這樣的兩個人成親,沒人會覺得不合適,甚至非常期待看到這一幕。

    天造之和,天生一對,很多人都是這般看待寧立和左萱琳。

    ……

    寧立對這個世界的婚禮並不熟悉,事實上他對地球的婚禮也不熟悉。

    結婚當天,他隻感覺一個人昏昏沉沉的,飄飄欲仙,身邊的每句話都沒聽進去,手心一直在冒汗,一直忍不住上茅廁。

    到了拜堂的時候,寧立身上穿著讓人非常不舒服的大紅衣,胸前頂著大紅花,在喇叭聲和打鼓聲裏走了出來。

    在他的視線裏,有個女孩,她穿著傳統的釵鈿禮服,頭頂珍珠帽,站在左浩然的麵前,背身對著他。

    雖然容貌被遮住,但寧立很確定她就是左萱琳。

    廳堂了坐滿了人,他看到了徒滸和卜不算,胡炘正對著他挑眉,美姨穿著比以前保守許多,但依舊美麗。

    看到大家,胸膛宛若流過一陣暖流,洗去部分緊張,帶來不少自信。

    他邁開腳步,帶著難掩的興奮和緊張,走了過去。

    媒婆在一旁,看到新郎新娘就位,說了幾句祝賀的話,然後說道。

    “夫妻拜天地”

    “一拜天地之靈氣,三生石上有姻緣——鞠躬”

    “二拜日月之精華,萬物生長全靠她——鞠躬”

    “三拜春夏和秋冬,風調雨順五穀豐——鞠躬”

    “夫妻拜高堂”

    “……”

    “……”

    三拜三鞠躬過後,應該是新娘入房,客人灌新郎的情節,這個時間新郎不能碰新娘,更不能掀開新娘的麵紗。

    但寧立不清楚這些,他隱隱記得,在地球上,教堂結婚時,有這麽個橋段。

    於是他忽然掀開左萱琳的麵紗,牽住她的手,在左萱琳略驚愕的注視下,並不流利的說道。

    “你在亂葬崗裏找到我,那時你牽住我的手,你不知道我從那時起就知道你是個女生了,你也不知道我從那個時候起就對你有了無法解釋的感覺”

    “後來我們經曆了很多,我受過重傷,昏迷過,瀕死過,你從來不離不棄,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你為我哭過,為我擔心過”

    “為了你,以後無論生老病死,我都會守護在你的身邊,讓你不再為了我哭,現在我問你”說到這裏,寧立突然跪下“當我的妻子好嗎?”

    左萱琳驚訝的看著寧立,眼眸裏充滿了柔情和感動。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點點頭,說“我願意”

    ……

    今夜寧立喝了很多酒,因為來客很多,整座玄麟城都擺上了酒席,熱鬧無比,寧立盡全力的應酒,但他很少喝酒,逛了一條街後,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胡炘無可奈何的背著他回府,在茅廁前,胡炘忽然按住寧立左肩的一處,靈力從指間流出,把寧立體內的酒精排出體外。

    “兄弟,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隻能幫你到這裏啦”

    等寧立完全酒醒,他發現他就在婚房門前。

    房內數盞燭火,映的房間透亮,依稀可見房內坐著身影。

    他推開門,非常沒腦的說了句“你好”

    左萱琳噗嗤一笑,回應一句“你好”

    寧立臉頰微紅,很不自在的把房內近十盞燭火吹熄,然後坐到左萱琳身邊。

    他再次掀起左萱琳的麵紗。

    今夜左萱琳很漂亮,那雙大眼睛依然水靈,紅撲撲的臉,齒白唇紅,猶如九天而落的仙女。

    燭火熄滅,春宵一刻值千金,兩人擁抱入寢。

    外麵繁星點點,時而閃爍,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