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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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①·飯量驚人]

    三羊鎮不遠的郊野之外。

    一片大牧場裏,小傑克的愛馬跑得氣喘籲籲,抽幹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小傑克從搖搖晃晃的馬駒背上跌落,他更加在意偶然之間救下的東方人。

    “文森特!文森特先生!”

    他呼喊著對方的名字,看著這位東方人身上幹癟如行屍的肉身,恐怖而詭奇的力量幾乎將這條壯漢身上所有的能量都吸收殆盡。

    原本還算健康而失去光澤的肌理——現在變得猙獰扭曲,一條條血管暴露在幾乎沒有脂肪保護的皮膚下。

    小傑克激動地嘶吼著:“文森特先生!發生了什麽?你到底是怎麽了!你不能死呀!我費了那麽大的勁才偷偷把你從樹懶鎮救出來,我不能做這筆賠本的生意!”

    文森特的眼睛翻白,已經失血性失明。

    受到[百裏香]的攻擊之後,他身體中的菌群像是中了某種極為邪惡的詛咒,在短短幾十分鍾內瘋狂地增殖繁衍,生長又死去,在消化係統中榨幹了所有的能量,又迫使體內的髒器開始調用脂肪的儲備能源,才讓他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水!隻要給你喝水!你就會活過來對嗎?!文森特先生!”小傑克心急火燎的掏出水壺,手忙腳亂往文森特嘴裏送。

    他多麽希望這個東方人能繼續活下去。

    “文森特……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偷偷留了一壺,沒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你……”

    他一邊說,又是慚愧地低下頭,翻開文森特的眼皮。

    “我不再找你要報酬,就算你把我的槍搞壞了也沒關係,我不再追究這些用錢就能買到的東西了!”

    小傑克急得抓狂,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文森特!——請你醒過來啊!請你動彈一下!”

    “雖然這個要求實在是強人所難,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敢單槍匹馬去找香水瓶的麻煩,我偷偷跟在你的身後,隻想撿走你的屍體去換錢!”

    “然後我看見烤肉架上的屍體,我看見鞭子和血。我還看見香水瓶幫的槍。我嚇得幾乎不敢靠近一步。”

    “但是看見你陷入危機時……”

    “有那麽一瞬間,我的心中產生了[要是我沒跟過來該多好]的想法!這一切讓我羞愧得想把腦袋埋進馬廄的食槽裏,讓我淹死在耶穌出生的地方吧!我為自己的卑劣行徑而感到無地自容!”

    “當你倒下時,我想逃跑!有個聲音在催促我!快逃啊!傻孩子!”

    “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反應過來時——你已經在我手上了,是坐在比爾斯河邊垂釣時睡了一覺,醒來時卻發現你就掛在我的[魚鉤]上啦!我瘋了嗎?我瘋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

    小傑克拿開水壺,緊緊抱著手中[瘦弱]而[強壯]的肉身與魂靈。

    午間的太陽照在兩人身上,熱得令人發狂。

    牧場旁飄來牛羊糞便夾帶著泥土的腥味,在小傑克鼻子裏嗅來,是一種原始而粗糲的味道,那是他的家。

    他還有家人,他需要保護家人。

    如果蘇利文知道了他傑克·馬丁的真名實姓,他的家人即將大禍臨頭。

    可能整個三羊鎮上的鄉親父老都將死於強盜團的馬蹄和子彈下,被踩死,被鞭子抽打致死,被一槍一槍射爆腦袋。

    他的長官,還有遊騎兵兄弟,就算是膽子再大一些的,舍得一身剮的邊境仲裁官,這些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州政府的法官不會為他說話,上帝更不會多看他一眼。

    隻有懷裏這個人,隻有這個東方人。

    能夠赤手空拳接住子彈的怪人,為了工友與同鄉,孤身一人踏上複仇之路的華人,能夠站在他傑克·馬丁心中可笑的“正義感”這邊。

    在普通人眼中,這種做法看上去十分愚蠢,但是小傑克堅持自己愚蠢的選擇。

    在這張略顯青澀稚嫩的臉上,落下兩行晶瑩剔透的淚來,他哭得稀裏嘩啦,嘶聲大喊著。

    “文森特!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幫你!我想幫助你!”

    “啪嗒”一聲。

    文森特的手搭在小傑克的帽子上,順著那頭粗糙的金發,緊緊抓住帽簷和耳垂,找到了受力點。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兩眼發直,借著對方吃痛掙紮的傻力氣,癱軟地倒在草坪上。

    小傑克驚訝又歡喜:“文森特先生!”

    文森特依然沒有回應,他需要能量,優質的能量,脂肪或蛋白質,哪怕是一丁點蘊含著[生命力]的東西。

    他伸長了脖子,咬下一把雜草,開合下顎的動作在此時是難如登天,就像是五億三千萬年前的他一樣,那個時候,他還是一條無頜魚類。

    在小傑克眼中,文森特先生的動作如一條柔韌無骨的蚯蚓,正在大口大口吞食著青草嫩葉,看上去十分恐怖。

    傑克更加無法理解這種怪異的行為,仿佛文森特先生已經變成了一頭凶殘詭異的羊羔,餓了很久很久,終於回到了牧場裏。

    不過幾十秒的功夫,文森特已經把草坪啃出一小片荒地了,草葉帶著根莖牽扯出紅泥和沙土。

    他掙紮著爬起,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傑克·馬丁的良駒。

    那種眼神,在小傑克看來不寒而栗。

    滿是血絲的眼睛裏,隻有黑乎乎的瞳仁帶著深邃的原始**,叫做饑餓感。

    傑克連眼淚都來不及擦,連忙抱住多莉,驚聲尖叫著:“不行!它不行!”

    文森特先生已經做出了行動。

    小馬駒的腦殼猛然裂開,仿佛有一顆看不見的[子彈]轟開了它的頭顱!

    隨風飄散的血霧之中呈現出一個凶悍有力的拳印!

    小傑克內心無比確信——

    [——就在剛才!有什麽東西攻擊了我的馬!它死透了!]

    [是文森特做的嗎?]

    [為什麽?]

    [他餓瘋了嗎?]

    傑克想的沒錯,文不才已經被饑餓感逼得失去理智,完全陷入瘋狂。

    他趴在馬駒的屍體上磨牙吮血,吞下腦髓,嚼碎黃筋,咬斷血管。

    小傑克哭得更加厲害,此時此刻他一點都不像什麽西部的警長或者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那是他從小養到大的愛馬!比他的生命……

    不——

    ——至少比他一條手臂還要重要的夥伴啊!

    他不敢阻攔,失去了所有勇氣,隻得痛哭流涕的看著文森特將它一點點吞下。

    [真是太過分了……他怎麽能這樣對待多莉!]

    [拆開牧場的籬笆架,鑽木取火的本事真是熟練自然!甚至開始做烤肉……]

    嗅著馬肉的香味,小傑克的淚水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我好像覺得]

    [也不是不能接受?為什麽這氣味聞上去那麽香]

    文森特將前小腿肉撕下,遞給傑克。

    他們席地而坐,一人滿臉歉意,一人悲傷難抑。

    小傑克握住愛馬的前腿肉狼吞虎咽,非常的務實,驚訝於文森特的廚藝。

    “這是什麽邪惡的巫術……”

    文森特不以為意,隻在乎身上的傷口,雙手的燙痕,還有渾身的肌理與骨骼的狀態,他需要休息,在[百裏香]帶來的菌群紊亂狀態中徹底脫離出來,才有機會回去複仇。

    兩人吃飽喝足,連骨頭都讓文森特烤得嘎嘣脆,隻留下一地汙穢的內髒。

    文森特終於開口了。

    “傑克…”

    小傑克立刻反駁:“我叫傑克·馬丁!”

    文森特:“好的,傑克·馬丁。我又欠了你一條命。”

    小傑克立刻糾正:“是兩條命!加上多莉一起整整三回了!”

    文森特:“算兩條半吧。”

    小傑克:“為什麽?”

    文森特:“你也吃了不少。”

    小傑克低頭看了一眼盤腿胯間的肉骨頭。

    “明明是你比較多!”

    文森特:“你連大腿骨和肋骨都沒留下,啃光了咬碎了吞進肚子裏啦,有一副好牙口。”

    小傑克突然沉默,不再辯駁。

    文森特大口大口喘著氣,消化著五髒廟裏的能量,他看著這匹馬的殘骸,內心思考著[百裏香]恐怖的能力。

    他與這個小牛仔一頓就吃掉了一整頭馬駒,撇開內髒和皮毛,至少有六七十斤淨肉。

    他的身體在處理這些能量時,內髒都會隱隱作痛,仿佛肉身的肌肉與骨骼,這些執行單元已經全線崩盤,急切地渴望著高能量的食物作補強。

    “聽我說,傑克,這個世上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有很多古怪離奇的事,有很多殘忍冷漠的人,包括香水瓶幫裏那些擁有特殊才能的幹部——還有我。”

    小傑克神色一正,轉而發問:“是魂威嗎?”

    “你從哪裏聽來的?”文森特反問:“是在你帶我離開樹懶鎮時,躲在暗處偷偷聽到的嗎?”

    小傑克點點頭:“沒錯。”

    在小傑克眼中,文森特表情冷峻,稍稍伸手——泥沙就這麽“憑空”飄起,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將這些沙塵石塊抓了起來。

    文森特先生說:“這就是我的魂威,普通人看不見它,它就像幽靈,像神,像我精神的具現化,信念的實體化。能夠影響現實中的物質,並且擁有特殊的力量。”

    小傑克很難理解其中的含義,畢竟是看不見的東西,不過他非常向往這種神力,誰不想從凡人變成神明呢?

    這種能力可以讓文森特先生躲開子彈。

    可以稱為[神跡]。

    “我也能擁有魂威嗎?文森特?”

    文森特召回魂威,手中的塵沙也跟著落地:“隻有得到[箭]的認可,才有可能擁有這種力量。”

    小傑克:“箭?”

    文森特:“就是箭!你看到香水瓶幫的那個領頭人了嗎?”

    小傑克:“是的,紅頭發的!”

    文森特:“他拿著一支箭!”

    小傑克:“是金子做的!很值錢!”

    文森特:“他用[箭]來招攬新人,如果能夠受他一鞭子,並且活下來,就有可能覺醒魂威,並且加入香水瓶幫。”

    小傑克:“如果活不下來呢?”

    文森特:“人,如果活不下來,就會死。”

    小傑克心往神迷,舍身忘死說起廢話:“你講得好有道理……”

    文森特逮住傑克的下巴,強行把對方的注意力,把目光重新拉了回來。

    “聽著,傑克!”

    小傑克抓緊了文森特肩上的衣服,想從對方有力的五指中掙脫。

    文森特反反複複強調著,“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不想你有任何生命危險,除非萬不得已,你絕不能觸碰箭。”

    小傑克反問:“為什麽?”

    文森特:“我欠了很多很多債,包括放在你那裏的兩條半性命,你要是死了,我就還不上,如果我還不上,我又會找一條鐵路,讓火車的鋼輪把腦袋軋碎,去閻王殿找你賠罪。”

    此時此刻,距離小傑克與文森特擺脫追兵,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夕陽漸漸沉進遠方的大河穀。

    文森特一字一頓,無比的認真。

    “我聽見了你的聲音,傑克,你信誓旦旦的說,要幫我,你想和我一起走上這條不歸路?抱歉!傑克!我不能讓你半途夭亡!”

    “你說的這些話就像是刀子,把我這顆已經失信於人千瘡百孔的心,再次攪得稀巴爛。”

    “我的同鄉親友信了我的鬼話,跟著我來到這裏——要我變成他們的嘴,替他們說英語,賺這些洋人的錢。可是到了最後,他們都變成了一捧黃土。”

    文不才死死扣住了傑克的肩膀,攥得傑克疼得牙酸腦脹。

    “我想把他們屍體帶回去,但是沒有這個能力,隻能求老天爺,把他們的骨灰灑進聖弗朗西斯科浮船塢外的大海,如果有魚兒願意吞下他們的骨灰,或許能把他們送回家鄉……”

    文森特扶著小傑克的腦袋,將兩人的額頭緊緊靠在一起。

    “——可是采石場老板甚至舍不得多花一丁點錢。有很多同胞,都變成了鐵路石砟裏堅實的道基,枕木埋著他們的骨頭和冤魂。”

    小傑克不能理解這種心情,那不是他的同胞,也不是他的友人,但是——

    ——但是這個男人的眼神和表情,話語聲如鋼鐵鑄打成形時發出的強音。

    文森特鬆開了小傑克。

    “別讓我再失去你了。夥伴。”

    [Par②·陰魂不散]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小傑克家的狗找到了主人。

    那是一條健壯的大丹獵犬,兩耳高高豎起,皮毛油光發亮。

    它發出歡喜的吠叫,每當下午六點時,它就會守在三羊鎮的煙草廣告牌旁邊,等著小傑克回來。

    如果傑克賺到錢了,還會去香腸店裏弄來一些雜碎料賞給這條狗。

    這條狗沒有名字。

    小傑克就叫它“狗”。它如往常一樣,想要撲到小傑克的懷裏。

    小傑克也如往常一樣,看見家犬迎接自己時,臉上都是喜悅的神色。

    可是——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

    大丹犬似乎比平時胖了。

    不!

    當大丹犬奔跑過來時!小傑克徹底看清了愛犬的模樣。

    它與平時完全不一樣,傑克明明記得,早上出門時,它本應該隻有一百二十公分左右的身長,有纖細的腰身,還有凶悍威猛的前顱。

    可是此時,這條狗看上去壯得像是一頭小水牛!

    它的體長超過了一百五十公分,後腿飛蹬,像是豺狼捕獵一樣撲進了小傑克的懷裏!

    文森特:“是你的狗?”

    小傑克回過頭,有些難以招架這歡欣雀躍的家犬。

    “是的!哈哈……嗬……看上去挺精神的,對吧!”

    這麽說著,小傑克滿頭的冷汗,偷偷去窺伺家犬的腰腹,卻發現大丹犬的原本纖瘦的腰腹變圓了,變得渾圓有力,就如狗熊那樣結實。

    它十分健康。

    [甚至健康得失常。]

    [它未免也太強壯了……]

    文森特的觀察力十分敏銳。

    他看見小傑克臉上的汗珠滴去下巴,也看得見這條家犬粗大的舌頭,還有比得美洲獅一般大小的顱骨結構。

    他問:“真的是你的狗嗎?看上去……它的餐食營養豐富,說不定比人吃的還好。”

    小傑克拍拍胸脯,緊張地自吹自擂,“當然了!我從來不會虧待我家的動物!”

    文森特又問:“現在,你要回家了?”

    小傑克沉聲答道:“是的,我想了想,如果文森特先生你說的是真的,我最好隱姓埋名,帶著家人回紐約州避避風頭——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情。”

    文森特:“我不希望將你牽連進來。”

    小傑克:“你會去哪兒?”

    文森特站起身,剛剛恢複了一點力氣,連站都站不穩。

    在小傑克的攙扶下,他的眼神堅定,看著來時路——看著那一條通向樹懶鎮的路。

    駁雜的馬蹄印裏,有一條通向複仇的,滿是鮮血澆築而成的鐵路。

    文森特:“走了。”

    “等等!文不才!”小傑克用蹩腳的中文譯音,喊著文森特的本名。

    文森特回過頭。

    小傑克:“你至少給我寫張欠條吧……”

    文森特扯下背帶褲上的一枚紐扣,那是個褲兜扣子,本來用於放置懷表,現在沒用了。

    把紐扣交到小傑克手裏,文森特的語氣有些沮喪。

    “我沒有其他東西了。”

    小傑克低頭看著這枚紐扣,似乎它是唯一能夠值得留戀的東西。

    與文不才道別之後,他們再也沒有任何幹係了。

    除非文森特先生能活著回來,完全剿滅香水瓶幫,帶著小傑克的金子和新槍,帶著一匹馬,帶著正義與希望回來。

    [那種事情可能發生嗎?]

    小傑克都不太確定,也不敢去想。

    等他抬起頭時,文森特先生已經鑽進了爛木林裏,選了一條更加隱蔽的道路,不見了蹤影。

    他終於放下心,要趕回家,帶著家人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他跟著愛犬一路狂奔,飛也似地像是逃命一樣跑回了自家的大宅子。

    他用力敲打著大門。給他開門的,是巴揚叔叔,是他父親的親弟弟。

    給他倒水的,是巴揚嬸嬸,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

    給他揉肩捶背的,是安娜妹妹,一個和他一樣,臉上長著雀斑的農家姑娘,手臂粗壯,膀大腰圓的村婦,還沒嫁人就已經變成了生過孩子的模樣。

    隻是今天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了。

    小傑克仔細盯著妹妹的臉,想找到一點熟悉的痕跡。

    可是此時,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

    他托著安娜的臉,卻找不到任何雀斑。

    皮膚也不像是往常那樣毛孔粗大,反而變得如同牛奶一樣,在夏日陽光的炙烤下,血氣旺盛而白裏透紅。

    不光如此,不光是安娜!

    叔叔嬸嬸,還有那條大丹犬!都健康得詭異離奇!

    小傑克終於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

    他從大廳往側室的餐桌看——

    ——蘇利文先生一動也不動。

    那個紅發男人麵帶笑意,戴著皮手套和大鸚鵡翎羽帽,襟領有一團鮮紅的蕾絲布料,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手上握著牛奶杯,緩緩將牛奶送進嘴裏。從黑鬥篷裏露出亞金箭矢的鋒刃——它閃閃發光。

    蘇利文的眼睛笑得像是彎彎月牙,嘴邊還有一點兒奶漬。

    他親切而優雅地和小傑克打著招呼,敲打響指,提醒主人家,像是敲下了讓侍應生手忙腳亂的傳喚鈴。

    蘇利文說:“傑克·馬丁家的牛奶,一級棒。”

    小傑克像是被閃電劈中了。他再不能動彈一下,耳畔還有叔叔、嬸嬸和妹妹的話語聲。

    “今天蘇利文先生來到家裏做客!我們給他準備了小蘇打餅幹!”

    “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免費給咱們試了試雪城送來的新藥,是一種保健酒!”

    “是呀!哥哥!你也來嚐嚐!我用了以後臉上的雀斑都不見了呢!你看咱們家的狗!喝完了之後變得又壯又聰明!以前我讓它坐下,它卻原地打轉!連人話都聽不懂,現在我喊它去街口的報社拿報紙,它都能順便帶回來一籃子雞蛋!”

    小傑克手中捏著那一枚紐扣,再也不敢張開拳頭。

    這紐扣能殺人,能將他置於死地。

    [真名:???]

    [現用名:文不才]

    [出身:???]

    [魂威:酒狂·Alholi]

    [破壞力:???]

    [速度:???]

    [射程距離:???]

    [持續力:???]

    [精密度:???]

    [成長性:???]

    [特殊能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