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裝修已經開始了。趙總說話算話，作為進行中的裝修工程，這算得上十分安靜，也沒有各種刺鼻的味道飄散。林主任進進出出像個小蜜蜂，秦小楓有意無意避開，倒是幾天都沒有碰上他，心裏也放鬆了一些。這天趙總和林主任一起來了，林主任友好地與程文萱和步如茵打招呼，然後上樓去看進度。趙總卻站下沒跟他一起走。

    “程小姐，你顯然是千枝的好朋友。你很護著她。我很為千枝高興。我其實更想說謝謝你照顧她，但恐怕你覺得我沒有說這話的身份。”

    步如茵一臉懵，程文萱沉著地等他往下說。

    “我要追求她。我想，也許需要先過你這一關？”他和善地笑著。

    程文萱沒笑，垂下眼看看他的左手。

    他跟著她的視線，也看了一眼。“這是過去的事了。一直沒摘下來。”他帶點自嘲的玩笑口吻“也擋擋桃花。”

    “我過去做事很欠考慮，把她得罪狠了。”他苦笑起來，“她強起來呀，……”

    程文萱深有體會地點了點頭。

    “是我的錯。我活該。但是我希望她能給我個機會。這一次我不會再搞砸了。”

    程文萱沒有什麽同情心地攤攤手。

    “如果程小姐願意為我美言幾句，……”

    “不。你得靠自己了。”她直視他“這個一看誠意，二看個人魅力，三看緣分。你大大方方、坦坦蕩蕩，我們有啥反對的？可你要是耍花招、玩心眼兒，小楓姐是個板正人，肯定弄不過你。”她不大友好地拉長了聲音“那……”

    “我一定大大方方、坦坦蕩蕩。這正是我的打算。”他遞給她一張紙“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可以請她給我打個電話嗎？”

    “我才說的，各憑本事。”程文萱不接。

    “明白，”他沒有絲毫不悅之色。“二位忙著，我上去看看。認識你很高興。”

    他翩然上樓去了。目瞪口呆的步如茵結結巴巴地問“這這這是怎麽個情況?千枝？小楓姐？咱小楓姐千年鐵樹要開花了？”

    程文萱難得地歎了一口氣“你見過這麽小棵的鐵樹嗎？拇指粗細的？”

    趙總省略了賓語，他並不是上三樓去看裝修的。他到了二樓，就毫不猶豫地左轉進了學校辦公區。李梓萌正倚在財務室門上跟裏麵的劉會計八卦，就聽有人和氣地問她“請問秦老師在嗎？我姓趙，麻煩幫我問一下她有沒有時間見我幾分鍾。”

    李梓萌抬眼一看，以為是家長，見他衣著講究、氣度不凡，本著不得罪任何一個有錢人的精神就要殷勤引路。

    “我就在這裏等好了，勞煩這位小姐幫我問問，我沒有事先預約，怕秦老師正忙，那我下次來也是一樣。”

    李梓萌先出來了，說請他稍等一等。他道了謝，笑著跟劉會計點點頭，不顧李梓萌和劉會計探究的眼光，泰然自若地站著。半天，秦小楓才從走廊過來。她神情還算是正常，問候了趙總，請他進教師辦公室去坐。

    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兩人在秦小楓桌前坐下，趙長風不轉眼地隻看著她，把她看得頗不自在。他清了下嗓子，先撿著最重要的問她“你的胃怎麽不好？”

    “醫生說是胃炎，淺表性的，平時注意些就沒事。”她輕描淡寫“不吃辣的、不喝濃咖啡就行，根本不要緊。”

    趙長風鬆了一口氣，他來以前已經把消化內科的各種疾病都紙上談兵地看了個遍，越看越害怕，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半死。他一路直看到胃癌中期，就趕緊關了頁麵，不許病情繼續惡化。可是秦小楓跟原來相比明明少了至少五公斤體重，也不是一句“不要緊”就能打發的。

    “是在哪個醫院看的？哪個醫生？做了哪些檢查？指標都是什麽數值？哪些超標？超了多少？有什麽治療方案？在用什麽藥？多長時間複查一次？上次複查是什麽時間？下次該是什麽時候？最近有什麽自覺症狀沒有？”

    秦小楓閉上嘴不看他，表示自己不想跟他討論下去。

    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識趣，換下一個話題，他已經苦思冥想地列出了七八項千枝聽了會高興的事。可他罕見地管不住自己的嘴，這事非說不可“千枝，你別嫌我囉嗦，小病不重視也會釀成大……”

    秦小楓果然嫌他囉嗦“趙總您找我有什麽事？”她幹脆地把他截斷了。

    趙長風住了嘴，樣子有點可憐。

    秦小楓站起來送客“我現在要上課了，不能陪您聊。不過我真有點事要跟您交待，您下次什麽時候會來辦公室呢？”

    趙長風不料有此轉機，趕快說“什麽時候都可以。明天？今晚也行。”

    “……那明天您方便嗎？”

    “方便！”她話音未落答複就來了。

    兩人約好了第二天上午十點四十五，秦小楓客客氣氣把他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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