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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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藥包紮之後,李清仍然屬於昏迷狀態,那醫館學徒將謝端等人請了出去,說隻要一個人守在這裏照顧就行,人太多反而會打擾大人休養。
謝瑛與李清夫妻情深,自然是留下來照料。
因為先前診治出李清的病況怪異,既沒有受重傷,也沒有中毒,唯獨脈搏氣息微弱無比,仿佛隨時會喪命,所以身經百戰的林老大夫也束手無策,隻能讓他暫時留在醫館,觀察後續情況。
縣尉大人適才聽得林大夫的話語,其實心裏也無比焦急,隻是他並沒有表現在神色上麵,出了房間,便派人去請城內所有知名的大夫來此。
想著一個大夫治不好,一群大夫總有辦法。
謝瑛與縣尉,乃至其餘衙役,幾乎都是憂心忡忡,唯獨謝端,因為已經知道了內幕,並且也已把他體內的病灶給抽了出來,眼下倒是沒有那麽擔心,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沒有什麽大礙。
醫館大堂,謝端叫住有些躁動不安的江威坐下,同時提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江大人,稍安勿躁,我想姐夫應該沒事。”
江威始終是苦著臉,坐在一旁,有些自責。
“怪我,這一切都怪我!大人常說我頭腦有餘,唯獨心性急躁,讓我改一改,我一直沒聽進去,若是昨晚我不急著擒凶,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如今隻希望菩薩保佑,大人莫要有事才好。”
他將腰間的刀解了下來,拍到了桌子上。
“事已至此,悔之無用,無需過於自責!江大人,可否把整件事情的經過說與在下聽聽?”
謝端捧起茶杯,小抿一口,繼而發問。
從姐夫體內吸取過來的那一道冷氣,並非凡俗氣息,所以謝端也是想要弄清楚,一來拓展自己的知識麵,二來有個心理準備,防範於未然。
江威打量了他兩眼,見他對此事大感興趣,心中暗忖這又不是什麽機密,告訴他倒也無妨。
“既然端公子問起,那我便與你說說吧!”
他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隨即娓娓道來。
“最近山陰縣頻頻有孩童失蹤,不僅僅是城裏,周圍幾個村鎮也有類似的例子,大人命我們加緊防範,迅速破案,可事情哪有這麽簡單?”
“我們不舍晝夜,一連追查了數十日,東奔西跑,累死累活,不僅連案犯的影子都沒見著,反倒被耍得團團轉,仍然不斷的有孩童失蹤。”
“照我分析,這並不是普通的拐賣,更像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作案,隻是那幕後黑手異常的狡猾,我等苦於找不到線索,因此一拖再拖。”
說起這件案子,他也覺得自己有些不爭氣,身為一縣縣尉,不能維持縣內治安,以至於盜賊猖獗,甚至還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公然挑戰權威。
傳出去輕則名聲掃地,重則受到朝廷責罰。
“本來這件案子,一直是由我親自負責,可不知怎麽,消息忽然傳到了郡治,恰逢知縣大人的任期就要到了,郡守大人索性以此案為調任條件,傳令大人限期破案,破得了,升任有望,破不了,則丟官罷職,說不準還得要拿他治罪。”
“大人苦於無奈,隻好親自率眾查案,誰能想到,距破案僅一步之遙,卻出了這等事故。”
江威無奈長歎一聲,對此深感慚愧。
然而謝端聽到這裏,隻覺得有些不對。
破案緝凶,雖然屬於知縣的責任範疇之內,但卻不應該直接充當考核條件,這不符合規矩。
一般縣官任職期滿,政績考核都是以“四善”與“二十七最”為標準,考察的是為官者的治理能力以及品德作風,以此來決定是升遷還是下貶。
破案,最多作為一個附屬條件。
“看來姐夫是暗中得罪小人了!”
謝端的心底,默默浮現出這麽一個想法。
江威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了下去。
“昨日城外的葫蘆村又有小孩失蹤,據派去的探子回報,說是有線索,大人就帶著我們過去了,也就是當天晚上,案犯再次出現作案時,被我們發現,我緝凶心切,便帶著弟兄們沿著蹤跡追去,不料卻疏忽了大人,導致他身受重傷。”
聽他講完,謝端明白過來,遂再次問道。
“既是如此,江大人可看清了案犯相貌?”
這一問,倒是讓江威一陣恍然。
“這……昨夜霧氣太大,加上天色又黑,倒是不曾看清,隻見到一道黑影一閃,便消失了。”
說到這裏,謝端心中已經有了大致判斷。
他們昨晚碰到的不是人,而是異物。
因為昨晚城裏並不曾起霧,而且明月高懸,再結合李清所受的傷勢,真相已然是呼之欲出。
隻是不知那異物到底是鬼?還是妖魔?
雖說異物身上的“靈炁”對自己有利,但他現在並不會法術,僅憑一對符錢,是否是其對手?
它害怕人多,何況姐夫既能從它手下逃生,想來道行應該並不深,雖然不排除是有意為之。
但沒有理由啊!
它為什麽要有意為之?直接殺死不是更好?
謝端心裏躊躇不決,想著若是插手,該有幾分把握!
……
一直到傍晚戌時,李清才從昏迷中醒來。
他渾渾噩噩,全然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覺得胸口異常疼痛,醒來之後,尚且不忘緝拿案犯。
林大夫為他把脈,再次診治,先是訝異,緊接著展顏歡笑,李大人的身體狀況已經無礙了。
剩下的就是好生休養,以便傷口愈合恢複。
雖然不知是何原因,但終究是件好事。
他把縣尉大人叫到床邊,詢問他案犯是否已經擒獲,江威隻是抱拳行禮,口稱“卑職無能”。
到了這個地步,李清也不好怪罪他人。
“距離郡守大人給的期限,隻剩下不到十天了吧!若不能在期限之內破案,本縣的為官生涯也就到此為止了,隻是對不起這一縣的百姓。”
李清無奈歎息,緊接著,忽而又來了精神。
“本縣不甘心,扶我起來,我要繼續追查!”
說著強行起身,不料這一動,牽扯著傷口一陣劇痛,當場就又躺了下去,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就別逞能了,都傷成這樣了還查個什麽案?這知縣之位沒了也就罷了,人沒事就好!”
謝瑛見狀,心有不忍,不由從旁安撫道。
“你這是婦人之見,懂得什麽?”
謝端站在一旁,默默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片刻之後,雙眸一亮,仿佛下定決心一般。
“姐夫,我覺得我姐說的對!你身體要緊,眼下最重要的是應該養好傷,至於破案,這期限不是還沒到麽?依我看,不如全權交給江大人負責,由我從旁協助,也算是我為姐夫分憂了。”
他這話一出,不僅僅李清為之一怔,旁邊的謝瑛與江威,也是同時把目光朝他投了過來。
“開什麽玩笑,查案可不是兒戲,這裏麵水深得很,別以為你中了個生員,就能把握得住。”
李清對他的建議不以為然,一口回絕。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常言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沒試過,你怎麽就知道我不行?況且到府上這麽久了,我也不能吃幹飯吧,總得要做些什麽!再者方才你也說了,我中了生員,以後說不定也是要做官的,眼下正是個曆練的機會啊!”
謝端麵帶笑容,充滿自信,在外人看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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