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孤傲太子的凰命郡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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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何解?”

    “明德為本,新民為末。知止為始,能得為終。本始所先,末終所後。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那人停頓了一下,“古人思想之深邃遠非今日可比,這句話的意思也不是短短幾句就可以解釋清楚的,宋兄確定要與我探討這句話嗎?”

    “林兄高見,不如我們作詩來比較學問如何?”另一個人馬上過來解圍,科舉在即,誰都不想惹是生非。

    “好,馬兄所言甚是,既然諸位都是為了科舉而來,不如就以科舉高中為題求個彩頭,一柱香為期,看誰寫的更好?”

    眾人紛紛讚同,曲飛鸞坐在裏麵有些無聊,旁邊還有一座人形冰山在不停的散發冷氣。“哥哥,你說每年因為科舉考試走了歪路的人有多少?”

    “近年來科舉舞弊之事從未發生,你怎麽會這樣問?”

    “考試時自然無法動手腳,但是讀書人身子弱,生病可是時常發生的事情,難保不會因為過度緊張而臥病在床。”

    “讀書人大多清高,應當不會做這樣的事。”曲向鬆雖為武將,卻敬重讀書人,畢竟自己除了兵書之外實在看不懂聖賢書。

    “你若是出去說他們清高可能會被人圍攻,說人有風骨是一件好事,說人清高就不一定了。”曲飛鸞看了一眼依舊沒有發表意見的蕭雲修,“哥哥可知道金榜題名對於他們是多大的榮譽,我曾見過一人因為考中舉子就高興過頭瘋了,親戚朋友甚至當地的官員都變了一副嘴臉。”

    “哦?聽起來倒是有趣。”蕭雲修從曲飛鸞進來以後就一直在注視著她,此時突然插了一句,顯然驚到了曲飛鸞。

    “太子殿下見識自然要比我更廣泛,這樣的市井笑談恐怕入不了殿下的耳朵,那些下人們也不敢在殿下麵前談論這些,不過有時候這些小人物的經曆倒是挺有趣的。”

    “嗯?比如?”蕭雲修來了興致,盡管他看出了曲飛鸞與自己的疏離。

    曲飛鸞明顯愣了一下,“我見過一戶人家,災年時買了一個小女孩當童養媳,後來那戶人家的兒子考上秀才就認為這個妻子粗鄙不堪,結果那女孩搖身一變成了失散的富家千金,原來的粗鄙不堪就成了高貴優雅,滿身缺點的糟糠妻成了讚不絕口的好兒媳。”

    “果然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趨炎附勢之輩!”曲向鬆憤憤不平。

    “趨利避害,人之本能罷了。”蕭雲修簡短的幾個字總結了這一切。

    曲飛鸞笑了笑,果然是那個沉默的太子殿下,真是一句話都不多說啊。

    曲向鬆自覺是一個工具人,正在一旁有些無聊。侍從奉上茶水時,他趁著開門的間隙看了過去,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殿下,微臣有急事,能否先走一步?”

    “可。”蕭雲修點頭應下,毫不猶豫。

    曲飛鸞也看到了那個人,瞬間就想明白了,也沒有出聲。看到太子示意侍從退下後,也讓青黛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想要和我說什麽?”

    “你不奇怪?”蕭雲修看著曲飛鸞平靜的樣子有些意外。

    “剛才門外那個人應該就是曾經和哥哥同為太子伴讀的卓子穆,卓家獲罪後,他應該流放邊疆才對,想來應該是有人救下了他,在當年應該隻有太子殿下有這樣的能力和動機。”

    “不錯。”蕭雲修點了點頭,並沒有接著說下去的打算。

    曲飛鸞等了一會兒,認命的開口道“太子殿下是想要商量婚約的事情吧,婚約的事情這京中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看似沒有回轉的餘地,但是陛下還沒有下旨,當年也隻是口頭約定而已,可以操作的地方有很多。”

    “你不喜歡?”蕭雲修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就連手中的茶水也沒有一絲波紋。

    “如果不是國師的預言,我和殿下的婚約應該不會出現,殿下一向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話,想來也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吧。”

    蕭雲修下意識摩挲著手中的茶杯,一時沒有說話。

    曲飛鸞見蕭雲修沒有開口,一以為他默認了,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外麵。

    “一柱香到,那位兄台先來。”

    “在下不才,願意拋磚引玉。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十年窗下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兄台文采斐然,在下這首也不知能不能入你的眼。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

    蕭雲修看著曲飛鸞的注意力一直在外麵,他側過臉,將手搭在桌子上,漆黑的眼眸冷冰冰的,“如果我同意呢?”

    “嗯?殿下說什麽?”曲飛鸞迅速回過頭,看著蕭雲修一如既往的平靜麵孔,她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同意婚事。”蕭雲修重複了一遍,於是他成功在曲飛鸞臉上看到了一絲錯愕。

    “殿下,父親對您印象不錯,兄長更是您的伴讀,曲家雖然不一定會成為殿下的助力,但是一定不會支持別人。殿下沒必要用婚事來做交易,而且我父母並不想要皇後之位落在曲家。”曲飛鸞理好思緒,才緩緩開口。

    “我心悅你。”蕭雲修迅速開口,他覺得如果放任這人猜下去,他可能會被氣死。

    曲飛鸞徹底愣住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蕭雲修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你,你說什麽?”驚慌之下曲飛鸞也顧不得尊稱殿下。

    “我心悅你。”

    曲飛鸞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人,此時她再也控製不了儀態,就連旁邊的茶杯都打翻在地。外麵的青黛聽見聲音想要進來卻被攔了下來,隻能在外麵幹著急。

    “你不相信?”曲飛鸞的神情沒有掩飾,蕭雲修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惑。

    曲飛鸞皺起了眉,“以殿下這副神情,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的。”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人是想欺騙自己達到目的。

    “如何你才能相信?”

    曲飛鸞思考了下,看著麵前依舊麵不改色的蕭雲修,小心翼翼的開口,“如果殿下不生氣我就相信。”說著她站了起來,走到了蕭雲修身邊,伸出了手蹂躪著對方的臉。

    “嗯?”蕭雲修任由曲飛鸞動作,反倒是曲飛鸞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笑了笑,放下了手,看著蕭雲修臉上輕微的紅印有些不好意思。

    “我早就想這樣做了,在剛認識你的時候就想了,不過雲修哥哥從前就冷冰冰的,就連皇後舅母都不敢這麽做。”

    蕭雲修薄唇微抿,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盯著她,曲飛鸞莫名有些心虛,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繼續伸出手取下了蕭雲修頭上的發冠,然後迅速給對方挽了一個發髻,甚至還從自己頭上取下一枚簪子插了上去。

    眼前的人一身玄色常服,頭上卻挽了女子的發髻,莫名有些喜感。她想這個人是真的喜歡自己吧,外界對這位太子的評價都是輕傲絕塵,能夠忍受這樣的事情,是得有多喜歡才會如此縱容。

    曲飛鸞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蕭雲修,有些不真實,她看了對方一眼,“什麽時候,為什麽?”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那時候你才七歲,我三歲。”

    “嗯。”蕭雲修淡定地坐著,一點沒有感覺難受,陽光映照著他的黑發,襯得他眉目如畫。

    “太子殿下,蕭雲修,雲修哥哥。”曲飛鸞伸出手拽著蕭雲修的衣袖。

    “嗯。”蕭雲修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抬起頭唇角微勾,這是曲飛鸞第一次看見他笑,一瞬間仿佛聽到了無數花朵綻放的聲音。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曲飛鸞有些後悔,早知道這個人喜歡自己,也許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就會讓皇帝舅舅賜婚。不過她永遠不會說自己也是對她一見鍾情,畢竟這個人將來三宮六院,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將來才能留一分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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