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在我沒能和你經曆的這十幾年中，又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我說的沒錯吧？”
    “畢竟，我所說的老，隻是單純的從身體上來講。”
    “我這具身軀已經年近四十了。”
    “你的話，如果我沒看錯，應該隻有二十五歲吧？”
    “上下浮動不超過三歲。”
    “反正，肯定不到三十。”
    “歸根結底，精神麵貌或許會騙人，但你的身體狀態，還有生命力的波動形態，無疑都符合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你應該不會否認吧？”
    清衍靜歪歪頭。
    明明是年近四十的人了。
    做出這個動作，卻依舊不違和。
    充滿了俏皮的感覺。
    或者說，靈動。
    而對於清衍靜所說的這一點，陸淵顯然是沒什麽可反駁的，第一，他不是那種喜歡抬杠的人，第二，清衍靜說的是事實，不管他想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他的時間線跟大千世界的時間線，是變向交錯的形態，對於清衍靜來講，這十幾年中的每一天，都是從日升到日落，從月升到月落，重複不變，對於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但對他來講，這十幾年，隻是他完全沒有記憶的空白，因為隻有他出現的時間節點，他的時間線才會跟大千世界的時間線短暫的同頻，並在他離開後，迅速的鎖定自身，確實有很多裏的那種主角走到最後，萬法歸一，掌握世間的一切，一證永證的意思。
    隻可惜，他的這個是被動掌握。
    不是他主觀上去掌握的東西。
    所以，他根本無法控製這一點。
    穿梭於時間線中。
    看似瀟灑。
    實則，不過是身不由己。
    當然了，這跟心不由己沒什麽關係，雖然用某位老天師的話來講，心不由己，身又豈能由己，但估摸著這位老天師也不可能想到世間還有一證永證這種特殊的概念，更不可能想到世間有玩弄光陰，把一個星係當成彈珠打，說的更誇張一點，甚至都不配成為彈珠，那條時光長河上的任何一個浪頭，砸下去，都會有無數星係被砸碎，而後，和其他被砸碎的星係重組，並在下一個浪頭的循環中重複這個操作，須臾間，就能以肉眼看見這些如同浪花般的星係，在數以億計的光年裏重組，唯有那些沉入河流底部的星係能免去一難。
    在這種宏觀的存在麵前。
    心由不由己，真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人家一個念頭。
    都能修改他的思想。
    甚至是修改他的記憶。
    他能怎麽辦？
    更何況，這種宏觀的存在還不是於這條長河上駕舟平定巨浪，而是坐在風口浪尖上垂釣，鬼知道這個人能在這條長河裏釣出來什麽怪物？
    真要是釣出來一條小魚。
    放到由無數星係構成的河中。
    怕不是某隻能吞滅一個或數個星係的時空之鯨吧？
    亦或是橫行於星係之外的星空巨獸？
    雖然大千世界很大。
    外加上鬥氣大陸這種衍生的小千世界。
    也可以說是低位麵。
    按照星係的算法來估算。
    這個星係的總麵積確實很大。
    但在那條長河的麵前，依然跟一滴水沒什麽區別。
    所以，雖然從理論上說，他可以穿梭到任何一條時間線上，停留在任何一個時間節點上，但想要把理論變成現實，以他目前的能力還不夠，起碼在超過那尊自稱是他過去身的未知存在之前，他所謂的自由，隻是對方給予的自由，如果對方不願意，隨時可以收回權限。
    當然。
    他說這些的用意並不是為了宣傳自己有多麽無辜。
    也不是說他打算用這個理由作為借口安撫清衍靜。
    事實就是事實。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雖然鬱悶，但他還不至於否認。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後，陸淵還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打算開口，接著清衍靜的話往下說。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
    清衍靜的下一句話就戳中了他的心。
    “看見你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時隔多年。”
    “你的心態倒是保持的很不錯。”
    “沒讓我當年的努力白費。”
    “所以，無需解釋什麽，也不用擔心我會埋怨你。”
    “人生在世。”
    “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你想和我走到一起，我想和你走到一起，歸根結底，是為了讓難處變少，比如說我可以彌補你的難處，就像你處理不好人際關係，但我可以，還有就是你可以彌補我的難處，比如在某些事上，我不方便表態，你就可以站出來為我說話……總而言之，我們都不是為了給對方添麻煩，相互折磨，所以才走到一起的，因此，我是不會讓你為難的，也就不需要解釋了。”
    清衍靜風輕雲淡的笑了笑。
    眼中的感慨未加掩飾。
    莞爾一笑。
    隨後，上前兩步，抱住了走到自己身前的陸淵，完全無視了身後三名長老不一致的反應，如那位堅定支持清衍靜與陸淵感情一派的長老欣慰的神色，如那位中立派的長老笑嗬嗬的點頭，還有那位持有反對意見一派的長老微微皺眉的小動作，反正，在清衍靜的心裏，這些人都不重要，起碼沒有眼前的陸淵重要。
    同時，笑吟吟的調侃道：“這五六年很累吧，來回奔波，充當救火隊員，改變了一件又一件已經被奠定的事……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改變了什麽，看起來，我的記憶也被影響到了，但縱觀你出現的時間，往往都是在轉折點上，想必，應該是改寫了原有的悲劇……當然，我相信你的旅途也是非常精彩的，畢竟，有那麽多的女孩陪著你，雖然女孩多了也頭疼，水火不容，就像民間俗語說的三個女人一台戲一樣，但我相信你的目光，最起碼，其他的這些女孩未必像我一樣懂事，但都有底線，不會越過這層底線，做出什麽事。”
    “你也變的好聰明。”
    “比當年更聰明了。”
    “我什麽都沒說，你就已經把我的底褲扯下來了。”
    在片刻的錯愕後。
    陸淵情不自禁的苦笑道。
    就連知道他一些真實情報的小醫仙、古薰兒、鳳清兒、雅妃等人，都沒能判斷出他的行蹤，結果，幾乎什麽都不知道的清衍靜反而猜中了一切，甚至說，用的都不是所謂的直覺，每一句話都如同手術刀一樣精準的切入進來。
    說真的。
    有些時候，不服不行。
    腹黑是腹黑。
    智商是智商。
    或許清衍靜不腹黑，但想要瞞過她是真的不可能。
    當然。
    清衍靜也沒有深挖的意思。
    一邊拽著陸淵的胳膊，帶著陸淵走進了浮屠古族。
    一邊調侃道：“不是我聰明，而是說你留下的痕跡太明顯了，你別忘了，有些東西是我跟你一起定下來的，就比如說你手裏的歲月刀和紅塵絲，我早就有所懷疑了，尤其是我過去看了一眼現場，雖然沒能看見那個陣法，但我當初也跟聞訊而來的雅妃姐姐見了一麵，交換了一些你的情報……但真正意識到你做了些什麽，還是讓我倍感吃驚，遠了不說，隻說近的，那位洛璃妹妹可是讓我嫉妒不已啊……衝冠一怒為紅顏，你還沒為我衝過呢！”
    “這似乎不是什麽好事。”
    “過於感情化了。”
    “當然，也不是什麽壞事。”
    “至於為你衝一次……也談不上，畢竟按照眼下的時局來看，當我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摩訶古族必定會站在我的對立麵，不管是出於自保，還是為了你，這一戰都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不怕你生氣。”
    “有時候我就在想。”
    “你說，如果我不認識你，如果你也不認識我，你身後的浮屠古族是不是就不用被逼著站隊。”
    “但轉念一想。”
    “我們都擁有追求自由的資格。”
    “我不該以這種逃避的態度麵對你。”
    “包括除了你以外的一切。”
    “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而我喜歡誰也是我的自由……我沒必要為了一個摩訶古族，放棄一個我喜歡也喜歡我的女孩，或許是現在的摩訶古族不夠分量……但總歸不能讓我退卻。”
    “所以，嚴格意義上說。”
    “我是被動作戰。”
    “既然有人不願意讓我自由。”
    “那我也隻好讓他為我讓步了。”
    陸淵大大方方的跟隨清衍靜，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浮屠古族的大殿，雖然時隔五百多年，畢竟，他上一次來浮屠古族，還是在九星狐時期，一轉眼，五百多年就過去了，雖然在他的記憶裏，這件事過去了也就是三五年的時間，但在浮屠古族沒有刻意更改布局的情況下，再次來到這裏，對他來講，依然是不難的。
    因此，閑聊也就隻好結束。
    接下來的才是正題。
    畢竟，浮屠古族的內部並不合。
    各執一詞。
    誰也說服不了誰。
    不過，正所謂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
    雖然陸淵不醜。
    實力也足夠。
    在不考慮其他因素的前提下。
    娶清衍靜不成問題。
    但在浮屠古族中的不少人眼裏，依然不是最優解。
    畢竟，陸淵勢單力薄。
    如果陸淵選擇入贅。
    那必然是沒話說的。
    但既然都是要嫁女，自然要選擇一個強大的夫家。
    強強聯合，方為正道。
    值得一提：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來浮屠古族的進取不足，畢竟，在上古時期，敢於豪賭的種族並不少，諸如塗山一脈，一個小狐妖和一個小小的至尊，就能被塗山承認這份感情，並且，收入門下，雖然認祖歸宗的流程出了意外，這隻小狐妖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之所以沒咽氣，純粹是因為害怕男朋友半路身死，強撐著，一直到塗山的人找來並予以庇護，這口氣才鬆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步入了死亡，但塗山能抗住壓力，不畏懼諸多家族的威脅，保下這個至尊境的青年，依然說明了塗山聯姻的本質，那就是不看雙方的實力差距，隻看感情，雖然塗山有這種理念要歸功於塗山的諸多強者，但塗山確實沒有攀附誰。
    至於這個至尊境的青年是誰。
    即便是放在幾十萬年後的今天。
    依然是大名鼎鼎。
    九帝之一的心魔雷帝。
    聖品天至尊後期的頂尖強者。
    而和相信後代眼光的塗山比起來，浮屠古族的表現隻能用拉跨二字來形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想嫁還攔著，不想嫁還留個口子，不管是不是在釣魚，這種舉動都降低了印象分。
    可以說，但凡不是清衍靜。
    或是清衍靜不夠清醒。
    早就被蠱惑了。
    畢竟，像這種大家族的手段多了去。
    就算是以死相爭。
    得到的答案也多為拒絕。
    隻有一手抓著力量，一手抓著代價。
    才能讓這種大家族放棄。
    但凡清衍靜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差錯。
    等待她的都是萬劫不複的結果。
    說的直白一點，浮屠古族甚至有可能欺騙清衍靜，順便進行瞞天過海之舉，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再給清衍靜來個突然襲擊逼她隻能嫁，也可以說上屋抽梯，甚至直接以大意壓人，嫁，就是保全名譽，不嫁，則是家族蒙羞。
    到了那時。
    不管清衍靜怎麽做。
    都是錯的。
    當然，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壞的，最起碼，清衍靜的父親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以他的身份，能維持到眼下的這個地步，即便是站在客觀角度，陸淵也隻能說，他的這位老丈人盡力了，確實沒辦法幫了。
    畢竟，幫的太過了，容易丟掉當前的族長一職，雖然他的這位老丈人不是什麽貪圖名利之輩，但隻要他還是族長，能幫清衍靜的就比他不是族長的時候多，因為這份權力還在他手。
    但如果說一點都不幫。
    清衍靜也拖不到這個時候。
    至於原著裏為什麽沒幫……
    原著裏隻是沒有形容……
    不等於真的沒幫……
    而且，原著裏的問題在於清衍靜結婚生子了，沒有操作空間，就算是這樣，清擎蒼依然以自己退位為代價，換來了清衍靜被關在浮屠塔裏的代價，沒讓清衍靜死，也沒讓清衍靜嫁。
    但眼下的操作空間還是很大的。
    因為清衍靜沒有生子。
    甚至沒有失身。
    外加清衍靜的各種操作。
    清擎蒼少說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這足以說明一切問題。